《就酿》四非

7、第 7 章

　　詹沐这些天已经习惯了往白奶奶家跑，和白橘衣窝在小房间里，一呆就是大半天。她自己的房间其实也挺大，床也宽，随便她在上面怎么打滚，但她就是喜欢白橘衣的房间。
　　这里有个飘窗，阳光爬进来的时候，她跟白橘衣坐在飘窗边晒太阳，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感觉很舒服。她自己的房间就没有飘窗，阳光也不照进来，虽然采光很好，但就是觉得缺少了一些什么。
　　天气真正变冷了。某一天詹沐醒来，听到玻璃窗像被什么东西敲打，还以为下雨了，谁知道定睛一看，居然是下冰雹。
　　不过等到詹沐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时，冰雹就停了。
　　菜婆追出来硬给她又套了一件毛衣。
　　“今天可冷了。”
　　詹沐说：“不怕，小橘子屋里有暖气。”
　　菜婆犹豫了一下说：“要不在你房间也装一台？往年冬天没这么冷，所以我就没有买……”
　　“我不怕冷。”詹沐说完，伸手握了一下菜婆的手，老人家的皮肤有点干燥粗糙，还很冰凉，她皱了皱眉，“在菜婆房间装一台。”
　　菜婆懂她的意思，呵呵笑了，“菜婆也不怕冷，我刚洗了手才这样，平日菜婆的手脚是暖的。”
　　但詹沐已经在心里打定主意要跟詹妈妈要一台暖气。
　　去到白奶奶家的时候，白橘衣果然还在睡觉，詹沐把保温盒交给白奶奶，然后驾轻就熟地走去楼上的小房间。
　　白橘衣裹着被子缩成一团，被子盖住了脑袋，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呼吸的。
　　詹沐脱了鞋子爬上床，轻轻地拽了下她脑袋附近的被子，直到看见对方的鼻子露了出来才罢休。
　　“懒猪。”詹沐盘腿坐在床头，曲起食指刮了一下白橘衣的鼻子。
　　“阿嚏！”
　　詹沐一愣，没想到这个精致的鼻子那么敏感，看着白橘衣睁开双眼，像一只茫然的小动物看过来时，她有点心虚地缩回手。
　　“天亮了？”白橘衣伸了个懒腰，然后揉了揉鼻子。
　　“早亮了。”詹沐把搭在床头椅子上的一件厚外套拿过来递给她。
　　白橘衣却抱着被子不愿意起来。
　　“再睡一会儿。”她说着又闭上了眼睛。
　　詹沐说：“外面下冰雹了。”
　　“真的？”白橘衣彻底清醒了，衣服都顾不及穿，掀开被子直接跳下床，跑去窗户那边。
　　詹沐伸出去的手顿在半空，愣是没拽住她。
　　“骗人，没有下冰雹。”白橘衣又打了一个喷嚏，赶紧往回跑，一头钻回暖暖的被窝里。
　　詹沐帮她掖被角：“下了，又停了，不信你去问奶奶。”
　　白橘衣顿时万分惋惜，“我都没看到。”
　　南方是很少下冰雹的，难得有这么一回，居然错过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看到。
　　“谁让你睡懒觉。”詹沐隔着被子拍了一下她的屁股，“还睡？该吃早饭了。”
　　听到吃的，白橘衣的眼睛顿时发亮，“今天菜婆做了什么好吃的？”
　　“红枣糕和芋头糕。”詹沐除了第一次去白奶奶家是先吃过早饭外，往后都是把早餐带过来和白橘衣一起吃。
　　两人正说着话，白奶奶已经端着早餐敲门进来了。
　　“怎么还不去洗漱？”白奶奶看见白橘衣还裹着被子，立刻催促道，“快去快去，早餐要凉了。”
　　照例一人一杯暖果汁，都是鲜榨的时令水果，等到晚上才喝牛奶。
　　吃过早餐后，两人自动自觉地到书房找白爷爷。
　　天气冷了，白爷爷和他的老伙伴们也懒得外出了，主要是一到冬天老伙伴们不是腰痛就是腿痛，需要在家静养。白爷爷自己还好，因为坚持锻炼，身体硬朗。
　　“爷爷，今天还练字吗？”白橘衣和詹沐站在门边探头往里看。
　　书房开着一台暖风机，白爷爷正在里面泡功夫茶，看到两个小家伙，招手示意他们进来。
　　“继续练字。”白爷爷长了一张方正脸，而且不太爱笑，说话简短有力，给人一种很威严的感觉。
　　詹沐一开始跟着练字时拿毛笔的手总忍不住微微颤抖，练了三天，手都酸了，但依然坚持下来，直到现在，已经可以像白橘衣那么挥洒自如了。
　　就是字不那么好看。
　　白爷爷让他们仿的是颜体，照着《多宝塔碑》字帖来写，一天练习两个小时。期间白爷爷全程在旁督促，两人并排坐着，一笔一划地专心书写，不敢有半句交谈。
　　等到练字时间结束了，白奶奶的午饭也做好了，大家一起到楼下吃饭。
　　“小沐跟我说了，你这两天都没有好好睡午觉，在被窝里偷偷看书。”白奶奶替詹沐和白橘衣各夹了一块鸡翅。
　　白橘衣看了詹沐一眼，对方挑了挑眉，带了点幸灾乐祸的神色，用手拿起鸡翅津津有味地啃起来。
　　“奶奶，我知道错了，不会有下次了。”白橘衣乖乖地认错。
　　于是这天中午白橘衣没有看书，上了床扯过被子蒙头就睡，詹沐睡不着，企图跟她聊天，却没有得到回应。
　　“小气鬼。”詹沐戳了戳背对着她的白橘衣，对方被戳到了痒筋，扭动了一下，但愣是沉默到底。
　　詹沐觉得无趣，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呆着呆着就睡着了。
　　到了下午，白爷爷领着他们到院子里给花花树树松土、浇水、施肥。这时候白爷爷会显得比较亲切，脸上也会绽放出一点笑意，跟他们科普各类花朵的培植方式。
　　在白爷爷停顿的时候，詹沐问白橘衣：“你喜欢哪种植物？”
　　白橘衣经过了一个午睡的时间，气消了，不再对詹沐不理不睬。她指着院子角落处的一盆仙人掌说：“喜欢那边那种。”
　　“为什么？”詹沐还以为她喜欢的是妖艳一点的花。
　　白橘衣说：“因为仙人掌就算十天八天忘记浇水都风韵犹存。”
　　白爷爷正在给一棵桂花树松土，差点没一铲子砸到树根上。
　　“小橘子，风韵犹存不是用来形容仙人掌的。”白爷爷严肃地道。
　　白橘衣“哦”了一声，然后问：“那形容什么？”
　　白爷爷：“可以形容你奶奶。”
　　然后被刚好走出来准备晾衣服的白奶奶一巴掌拍背上：“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什么呢，好讨厌哦！”
　　白爷爷：“……”
　　外面风大，白爷爷没敢让两个小孩在院子里待太久，等白奶奶晾完衣服后，就让他们跟着进屋了。
　　两人又回到了小房间，这会儿白橘衣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书了。白橘衣家里的书全是满篇满篇的字，连半幅插图都找不到，詹沐看见就头晕。
　　她练习了一会儿小提琴，觉得有点无聊，于是坐下来，推了推正在翻字典的白橘衣，问道：“你整天呆在屋子里，就没想过出去玩吗？”
　　白橘衣抬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窗子外面，摇摇头说：“外面好冷。”
　　詹沐说：“出太阳就不冷，你还可以多穿点衣服。”
　　白橘衣其实不太心动，但看到詹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好一口回绝，犹豫了一下问道：“出去有什么好玩的？”
　　詹沐想了想，也对，白塘虽然不算落后农村，但却也不大，街道就那么几条，店铺也少。不说自己一个外地人逛了一天就逛完了，白橘衣在这里长大，恐怕闭着眼睛都能从村口走回家。
　　“对了，”詹沐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零花钱，嘴角微微上扬，“我们可以出去吃东西。”
　　“在家也可以吃东西。”白橘衣不像同龄的小孩那般嘴馋，除了对甜食比较执着外，对其他零嘴没太多需求，而且白奶奶也没少给她弄好吃的，所以对此不以为然。
　　詹沐怀揣巨款，总觉得不花出去不舒服，而且这些天都待在屋子里，待得有点厌烦了，再不出去走走感觉都要发霉了。
　　“在家能吃到辣条吗？”詹沐对零食其实也没有太大偏爱，但想到之前自己一个人在镇上闲逛时，看到三五成群的小屁孩嘻嘻哈哈地走在路上分吃一包零食，就也想跟白橘衣那样子试试。
　　一个闲逛很无聊，但如果是跟白橘衣一起，或许就能变得有趣。
　　白橘衣果然露出了好奇的神色问：“辣条是什么？辣的吗？我不能吃辣的。”
　　詹沐看到白橘衣松口了，继续抛出诱饵：“还有猫耳朵、小麻花、棉花糖……”
　　“棉花糖！”一听到糖这个字，白橘衣就双眼发亮，“我见过，白色的很蓬松的，像棉花那样。”但白奶奶觉得外面的东西不卫生，不许她吃。
　　鱼儿上钩了。
　　詹沐的唇角翘得更高了：“还有莲藕糖、冬瓜糖、桂花糖、橘子糖……”
　　“出去出去，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白橘衣合上字典，不查了，把书也盖上，不看了，从被窝里钻出来，挨着詹沐坐，“明天会出太阳吗？我要等出太阳的时候才能出去。”
　　“那什么时候出太阳就什么时候出去吧。”詹沐诡计得逞，心情愉快。
　　白橘衣突然想到了什么：“啊，我没有零花钱的……”
　　“我请你。”詹沐毫不犹豫地道。
　　白橘衣很高兴，但她不想占詹沐的便宜，于是道：“那我讲鬼故事给你听吧，你不是喜欢鬼故事么。”
　　詹沐：“……”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

---

作者有话要说：　　无责任之小剧场：
小橘子：“我没钱……”
詹少：“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