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代诛魔》秋实绯然

51、结界破

　　漫山遍野的鸢尾如期盛放，绚烂的紫色让人沉迷，气温也一天比一天高起来。摇光之境中的水沐花都虽由幻术打造，却和人界的四时变化极为相似。
　　枫杨树下，紫鸢正在演练剑法。俞灵辅所创的“寒木春华”本就刀剑两用，紫鸢在苏业承的指点下进步神速，现在已经能和他过上几十招了。
　　两人心有灵犀地同时收住招式，苏业承替紫鸢擦了擦汗：“好了，今天就到这儿，休息一下吧。”
　　紫鸢笑道：“那我去换件衣服，你在外面等着。”
　　苏业承在小木屋外踱着步，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真不明白，小紫鸢到底看上你哪里了？”
　　萧念消无声息地出现在树上，苏业承虽然和他熟络起来，却是相看两相厌。他有些嫌弃地道：“鸢姑娘看上谁是她自己的事，阁下管得着吗？”
　　萧念“哼”了一声：“作为一个男人，不能好好保护心上人，还要让她练剑练得那么辛苦。除了你太弱，还有别的解释吗？”
　　“我……”苏业承刚要反击，远处传来了沉闷的钟声，惊起了林间的一群飞鸟。
　　紫鸢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有敌袭，在摇光堂方向！”
　　摇光堂是摇光之境的正殿，也是堂主谢知游平时议事的地点。萧念从树上跳下，对苏业承道：“跟我来！”
　　苏业承转向紫鸢：“鸢姑娘，你待在这里，我去去就回。”
　　紫鸢拿起放在石桌上的回雪剑坚定地道：“一起去。”

　　三人赶到摇光堂附近，眼前的景象简直触目惊心。数十只血文鳐在半空中游弋，长在额头上的独眼骨碌骨碌地转着，将目光所及之人依次生吞活剥，喷溅的血液和残留的断肢随处可见。
　　苏业承还是第一次遇到血文鳐，如此惨状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这……这是什么？”
　　萧念瞪大了双眼惊恐道：“血齿族的文鳐怪……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苏业承道：“是不是你把摇光之境的位置告诉他们的？！”
　　说话间，一只血文鳐张大嘴巴向他们冲了过来。紫鸢挡在两人面前反手一挥，寒光闪过，回雪剑将硕大的魔物砍落在地。
　　“萧念，你在说什么胡话？我们赶紧去找沈门主！”
　　摇光堂前有一片湖，名曰“澄阳”。三人抵达岸边，无影堂的鬼字门主宋极和星字门主莫晴也赶到了这里。此时澄阳湖上方浮着一个手执铜铃的人，正是紫鸢要寻的井字门主沈沉。
　　血文鳐近在咫尺，沈沉没有丝毫慌乱，徐徐摇晃着手中的铃铛。那声响似魔音入耳，苏业承竟有些迷了心智。紫鸢见状连忙封住他的几处穴道，苏业承清醒过来道：“莫非是巫蛊之术？”
　　苗疆最擅巫蛊之术，苏业承之前就听陵光讲过。澄阳湖面隐有异动，接着水花四溅，几十个黑影一跃而出，全是手握短剑的战士。他们的弹跳力着实惊人，直接跨到了血文鳐的背部，用兵刃将身下的魔物大卸八块。双方纠缠之际，不少战士因为势单力薄而进了血文鳐的肚子，可剩下的人全无畏惧之色，仿佛是从沈沉的铜铃中生出的幽魂，除了杀戮别无其他。
　　苏业承表情凝重，他知道这些人就是当年被谢知游的魔血改造成死士的无影堂杀手。
　　血文鳐已被悉数屠戮，化作黑烟。铜铃声止，残存的死士重新跳入湖底。谢知游从摇光堂里走出来站在岸边，沈沉降落在他面前跪下：“秉堂主，魔物尽除。它们是从东侧突入，但破界之人尚不得而知。”
　　苏业承等人也聚了过来，谢知游沉吟道：“能识破摇光之境外的幻屏术，又能一举突破结界屏障，究竟是……”
　　萧念又斜视了苏业承一眼，苏业承视而不见，突然厉声道：“小心！”
　　光天化日之下，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幽灵般地出现在谢知游背后，十指交叉抵在额头。那个瞬间，苏业承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却莫名感到了一丝阴冷诡异的气息。
　　谢知游转身就是一掌，将那人震到了摇光堂的台阶上，喝道：“给我拿下！”
　　几位门主得令后将他团团围住，那人艰难地站起身，恶狠狠地盯着谢知游。这一抬头，苏业承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已经在青屏观大战中死去的沈怀逸！
　　难道他也复活了吗？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无数的线索交织缠绕，形成了一张混沌的迷网。
　　沈怀逸喘着气道：“丁游，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你就准备好下十八层地狱吧！”
　　“……沈师弟，真的是你？！”
　　沈怀逸闻声望去，当他看到苏业承的脸时，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三师兄，你……你怎么在这儿？”
　　紫鸢也记起了他：“你是沈怀逸？”
　　沈怀逸又转向这个拿剑指着自己的人：“陆姐姐，你也在？你们和丁游是一伙的？”
　　就在三人因为意外的重逢而惊诧时，浓重的黑气霎时笼罩着摇光堂，两只森白的巨大手骨从里面伸了出来。莫晴发疯了似的大喊：“快跑，骨魔来了！”站在最前面的萧念和宋极还是晚了一步，被骨魔攥在掌心，然后活生生地捏爆了。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怔住，谢知游拔出绝空刀，在骨魔的手上划出一道凛冽的弧线。
　　“呃……！”谢知游毫无征兆地跪在地上，表情痛苦不堪。骨魔并未恋战，一手抓住了沈怀逸，另一只竟环住了紫鸢。苏业承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骨魔发出“咯咯”的笑声，一股黑气喷涌而出，将他掀翻在地。
　　“阿承——！”
　　黑雾散去，沈怀逸和紫鸢不见身影，只留下满地的残骸和血渣，以及沈沉喃喃的自语：
　　“凡生……你回来了。”

　　楚地的天空暮霭沉沉，似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一缕幽魂坐在江家祖宅的客堂前。
　　“兄长，外面好像又要下雨了。”
　　“是吗？照这样下去，今年怕是要发洪水了。”
　　四周陷入沉寂，只听到风的低语。
　　“兄长！”
　　江离听到那声焦急的呼唤，转瞬之间从客堂里闪现到外面。江云洁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江离把她挡在身后，斜视着来人道：“羌夜将军既然空手而来，江某也没有接待您的必要了。”
　　阴沉的气氛中，羌夜的赤色披风格外显眼。他笑道：“血齿族虽未拿到谢知游的人头，但另外备下了一份大礼，相信江副使肯定不会失望。”
　　江离道：“我没兴趣，阁下请回吧。”
　　羌夜道：“江离，你以为布下地阴结界，只有你的血才能破除，这样便可安枕无忧吗？”他一挥手，三只血文鳐倏地冒出，从半空中游了过来，用头部狠狠撞击着结界屏障。地阴结界立刻被撞出了几道裂缝，江离二话不说，转身就对江云洁施展术法。
　　江云洁的声音里带了哭腔：“兄长，我不要离开你！”她伸出手，想要抓住江离。
　　“你好生待着，我稍后去找你！”
　　“兄长……！”
　　江云洁刚被江离送走，身后就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那是结界坍塌的声音。江离回过头，一张血盆大口几乎贴着他的脸，森白的利齿已经抵在了他的背后。
　　“停！”
　　那只血文鳐被羌夜喝止住，不满地退到稍远处，同其余两只把江离围住。江离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半个身子都被它含了进去，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羌夜幸灾乐祸地道：“要是被这玩意咬上一口，滋味应该不好受吧？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江离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他蓦地想到了什么，冷着脸道：“你们把陆紫鸢怎么样了？”
　　——血齿族并没有机会获取自己的血，却能破开地阴结界，唯一的解释是，对方找到了因为他的魔血而复活的紫鸢。
　　羌夜哈哈大笑：“听说当年江副使为了她不惜与英夫人翻脸，本将军还以为只是传闻，如今看来倒有几分可信。你要是担心，现在就跟本将军走。若是晚了……没准那个小美人只留得一副皮囊。”
　　江离忽然面露杀意，抽出腰间的铁骨金乌扇凌空一展。三只血文鳐瞬间被一切两段，硕大的遗骸落在江家祖宅的空地上，一点点化作了黑烟。
　　在羌夜错愕的眼神中，江离甩掉扇尾锋刃上的血污道：“陆姑娘身上要是缺了什么，江某保证羌夜将军和你家王上的下场会和它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