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救我》未未不知眠

9、第 9 章

　　顾律修最后还是采用了萧玟玉提出的建议。

　　过几日，王府里便多来了几个与顾致宁年纪相仿的孩童。

　　有两个是顾致宁的侍卫，一个年长顾致宁几岁，一个与顾致宁同岁。另有四个伴读，都是其他官员公子，是顾律修特意找的性情温和且文质彬彬的孩子。还有一个，是年长顾致宁一岁的书童。

　　除书童侍卫外住在王府，伴读都是每日在特定的时间内进府读书。

　　有了其他孩子陪伴，顾致宁的确比先前高兴了很多，就连要他念书，都不再是什么痛苦的事情了。

　　其实这些伴读书童他早该有，可还是因为身体缘故一件一件地耽搁了下来，如今补齐，顾律修也省了一些心。

　　但该来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来。

　　顾致宁不过兴致新鲜高涨了几日，又病倒了。

　　萧玟玉一直都听说顾致宁从小体弱多病，可他看到的顾致宁总是活泼爱动，便对他的情况到底如何没有一个具体概念。

　　直到顾致宁说病倒就病倒了，萧玟玉才知道他病起来有多么严重。

　　咳嗽，手脚发冷，喘不上气，甚至昏迷。

　　太医也请了，来来回回地看，依旧不见有何好转。

　　萧玟玉去看过几回，不过当时顾律修也在场，他不好多展露什么。但看顾致宁的反应，跟萧玟玉还在蓬莱时，从师父书斋的医籍里看到过的一种病症很像。

　　这是孪生胎儿才会有的病。在还未出生时，如果两个孩子会于母亲的肚子里争夺营养，那么出生后，腹中就营养多的那个会更强壮，而营养少的，不夭折便是奇迹。

　　这是先天不足，再怎么补都没用。

　　但医籍上又记载，岱屿岛最南边的悬崖边上有种果子叫火云丹。采集这种果子，捣烂了用瓷瓶装着在土下埋上一年，发病的时候再拿出来吃，就能痊愈了。

　　只是岱屿岛险凶极恶，猛兽奇多，连他师父都不敢去，更不用说他了。

　　看着顾致宁每天咳得难受还要被灌着喝药进食，萧玟玉都难受。且不说这些药是没有用，只是苦得让顾致宁想哭。还有这些食物，就算他咽下去了，过一会儿也是吐出来，非常折腾。

　　顾致宁神志都不清楚，不愿吃药将药碗打翻，哭着喊着要母妃。

　　顾律修正在旁边，伺候的下人们跪了一地。

　　萧玟玉是顾致宁哭着喊着才唤了来的。此时他最稳健妥当的做法就是跟这些下人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可也是在这样的时候，如果他能表现什么，定会让顾律修对他刮目相看。

　　有风险，却也值得尝试。

　　萧玟玉便大步上前，将在床上胡闹的顾致宁抱入怀里安抚：“好了，世子别哭了，我们不吃药，再也不吃药了。”

　　眼下顾致宁最厌恶的就是吃药，萧玟玉顺着他心意安抚，稍稍让顾致宁冷静了一些。

　　一屋子下人看到萧玟玉如此言行，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王爷发怒。

　　顾致宁胡乱地哭喊着：“……玉哥哥，玉哥哥，宁儿好难受啊……”

　　“我知道你难受，我们不吃药，你先躺下，把气顺顺。”萧玟玉抱着顾致宁，任他把眼泪鼻涕抹了自己一胸口。

　　但顾致宁比平时难缠许多，不管萧玟玉怎么劝说，他都只是闹，不肯听话。

　　顾律修往前几步，眼看就要发火，萧玟玉立刻伸手挡住了他，示意他先不要过来。

　　其实闹了这么久，最辛苦的人是顾致宁。

　　他本就难受，还要哭还要喊的，再加根本没吃什么东西，哪里能有这些力气继续再嚎下去。

　　果然，有萧玟玉抱着，顾致宁有了安全感，再哭了一会后，就慢慢收声了。

　　萧玟玉这才让他慢慢躺下，然后对顾律修说：“王爷，玟玉有一办法，值得尝试，求王爷答应。”

　　顾律修略带怀疑：“你能有什么办法？”

　　“王爷武艺高强，内功深厚，也许可运些真气给世子，帮世子驱除些许体内寒气。”

　　“驱除寒气？”

　　“世子手脚皆冰凉，正是因为体内有寒气流窜。这是从母胎里带出来的不足之症，吃再多药都治不好，还不如王爷的真气。等世子的身体不那么寒冷了，他才能睡得安稳，才能吃得下东西，才能将这次先熬过去。”

　　“你有把握？”

　　“……世子年幼，王爷也不可一次给予太多，不然世子的身体受不了。”

　　“行了，本王自有分寸。”

　　顾律修在顾致宁床边坐下，将顾致宁的小手覆于自己掌心之上，将真气一点一点传输过去。

　　刚开始顾致宁的表情还略有痛苦，好在渐渐地平缓了下来，气息顺畅了许多。

　　萧玟玉再吩咐下人：“去倒杯热热的水来，往里面加些糖块，等都融化了再端来给世子。”

　　便有一个小厮立刻起身去办：“是。”

　　顾律修再问：“糖水有用？”

　　萧玟玉无奈笑笑：“只是怕世子嘴里无味，又不愿喝白水，才说加些糖。”

　　糖水没一会儿就来了。萧玟玉亲自一勺一勺地喂，顾致宁没吃药没吃东西，也没怎么喝水。这糖水倒是多喝了几勺。

　　萧玟玉给他掖好被子，这时顾致宁已经累得睡过去了，倒是终于真正安稳下来。

　　萧玟玉道：“其实什么鸡汤鱼汤都不必做了，这些大补大油的东西，反而不易消化，世子也不适用，堆积在胃里，只让世子更难受。做些清淡易入口的粥便行了，或在粥里加一些碎的参须，给世子补补气。世子还小，这样小小的补便足够了，也不会给他身体带去大负担。等世子的胃口慢慢恢复了，再给他吃有味道的东西。”

　　顾律修目光直直地盯着他，都没移开，最后问：“你怎么会这些？”

　　萧玟玉做出一副方觉梦醒的惊吓模样，后退了好几步，就要跪下的夸张样子：“玟玉又失礼了……”

　　不过顾律修先一步扶住了他：“怎么又失礼了？”

　　“……往来的太医这么多，他们个个都是医术精湛……玟玉连字都不识几个，却自以为是，自作聪明……可刚才只是一时情急，看到世子难受，也便跟着揪心……说了这些荒诞不经的话，还请王爷恕罪。”

　　“好了，拿有这么多罪，本王说你没罪。”顾律修命令他，“抬起头来，既然已是本王的少君，不准这样胆小怕事的。”

　　“是……”

　　萧玟玉慢慢抬头，对上顾律修的眼。

　　顾律修这才感觉满足。

　　但没一会儿，萧玟玉又低下了头：“……王爷……”

　　顾律修以为他又不敢了：“怎么了？”

　　萧玟玉低声道：“……这样，我们，是不是，不太合规矩……”

　　原来无意之下，他又搂住了萧玟玉的腰。

　　看着还满屋子跪着的下人，顾律修只好先松手了。他故作正经地说道：“行了，你们都起来吧，好好伺候世子。”

　　萧玟玉感觉得出来顾律修对自己是越来越注意了。

　　这自是好的，他巴不得顾律修多注意他，最好今晚就来爬他的床，早点生米煮成熟饭，也省得夜长梦多。

　　但有一点，就是今天他说的那番话。

　　顾律修后来一时着急走了，没多问他什么。但等顾律修仔细再想起来，肯定会问他怎么知道这些，又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办法。

　　来问自己还好，他能想办法糊弄过去。

　　可就怕顾律修想起来还去问单家……虽不保证一定会如此，只是有一分这样的可能，萧玟玉就有多一份被顾律修怀疑的可能。如此看来，这个单大当家，还是得想办法早日解决了才好。

　　晚饭后，萧玟玉跟扫墨去万鹤亭走了一圈。回去北水斋，一路就在小声地计划这件事。

　　“这单大当家虽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但也是京城大户，据说富可敌国……不是那么好下手的……”扫墨并不赞同萧玟玉激进的做法，“此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我也知是从长计议的好，但他多活一天，我就多一分危险。万一顾律修想起来去问了，前后说了对不上的话，我岂不是遭他怀疑……一分怀疑，就足够毁掉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全部信任……我是断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那先找人去看着单家的动静。”扫墨道，“入府刺杀不简单，也容易被人查到线索追疑。趁其外出的时候最好下手，或让他坠下哪里的山崖，造成意外死亡的局面，才是最妥当的。”

　　“打探消息你最灵通，这还是交给你办。如若到了真必要的时刻，就算要我亲自出马，也不是不可。”

　　“如今你我、叶满，还有轻岚轻岩在京都，真要杀个谁，哪怕是皇宫里的人，也不是没有办法。但关键是不能留下痕迹，都城高手众多，又有重兵把守，不到万不得已，你可还是不要出手的好。”扫墨怕萧玟玉会冲动行事，“想想魔教为什么被朝廷追剿，不就是杀了不该杀的人吗？”

　　“你放心，这回我也不会冲动。除非不得已，否则我也会选择万无一失。”

　　他们才踏入北水斋的大门，叶满就跑了上来，对萧玟玉道：“王爷正在里面等你。”

　　没想到顾律修还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