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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   五月处在考试月前头颇显示了它的清闲,可越清闲日子,老师越愿意拼了死加塞。

      继体艺课率先屈服于教导主任的淫威被挤掉两节,作业量以指数函数形式飞速累加后,月考也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到了。

      陆子颉上次月考考得不错,遭了地中海几句夸成天乐呵呵,飘着读书读了有一个月,这时候才十足十地尝到了苦头。他考完就觉着不行,拿到成绩单一看果然自己相继跪死在了理综和语数外的石榴裙下。

      陆子颉:“……我操。”

      他抱着臂脚点着地把椅背向后一压,生无可恋地盯着天花板,肉疼地盘算着今个儿成绩单奉上付女士又该扣多少零花钱。后头秦易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揪住他肩膀就是一阵狂摇,杀猪般地惨嚎起来:“老娘英语作文扣了二十分啊!二十分啊!楼上英语老师下手也太狠了日啊!”

      “算了吧你这狗爬字,没给扣光已经给你脸了。”沈晏这回考上了年级前一百,脸上都发光,倾身看秦易试卷嘿嘿一乐,一把抓过陆子颉桌上成绩单,招摇过市地贴在胸前朝她晃晃:“来来来哥哥给你看点厉害的!开心不开心意外不意外!”

      秦易飞快扫了一眼,当即双手捧心,欣慰道:“原来我不是最惨的。”

      “我操x你大爷啊沈晏!”

      陆子颉一个激灵要起来,一个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回去,怒吼道:“再犯贱头给你拧下来信不信!”

      沈晏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成绩单糊在他脸上,肃穆道:“安息吧哥,饭卡和自行车我会继承的。”

      “你他妈还贫!
      ”
      陆子颉一把揉了成绩单丢桌肚里去,捂着脑门双目无神:“这成绩我妈看了非得把我揉碎了不可。更别提扣零花钱,这月估摸着连烟都供不起抽了。”

      沈晏怜悯道:“没事,我的该涨了。”

      “嗨你小子……!”陆子颉气不打一处来,“来劲了是吧还给你得意地上天了!”

      他顺手拿了个笔筒丢他,那傻大个敏捷值像是加了技能点扭着身子一躲,迈开腿就往教室外跑了,边跑边回头得意洋洋地瞧他,又晃悠到窗外冲他做鬼脸,气得陆子颉抓了一本书又要扔,后头秦易吓得一声喊:“陆哥那他妈是英汉词典!”

      陆子颉:“……”

      他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瞧了沈晏一眼,颇有种抓到就要把他扒皮剜骨的杀气。沈晏乐不可支,手指一屈比个心抛出个媚眼,故作娇羞道:“撒浪嘿哟~”

      砰地一下他手肘撞上了个人。

      玩闹兴致被打断无疑是恼火的,沈晏啧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回过头,拖长嗓音道:“谁啊这么不长眼——”

      ——移动冰山拎着书包不动声色地立在后头,凉凉地回敬了他一眼。

      沈晏因为前头的打架事件就格外怵他,当下就不争气地腿一软,扒拉着窗沿干干地陪个笑,转头就脚底抹油哧溜一下奔回教室。

      “咋回事啊。”他趴到陆子颉耳畔悄声问,后者正麻利地往书包里塞着东西,闻言就赏了他一个白眼,“这尊大佛…怎么每天等你放学啊?互殴还能出感情来?”

      陆子颉没心情和他扯皮,咻地一下拉上了拉链,没好气道:“是是是情深意切山高水长,我俩是社会主义兄弟情。”

      他俯下身子往桌肚里扫了一眼,发现那团成绩单还委屈地缩在角落里,于是叹了口气决定面对事实,摁在桌上给一下下摩挲着展平了。岑川被晾在窗口吹了好一阵凉风心情有些不爽,一屈指敲敲他课桌:“快。”

      小少爷除了上次啤酒事件后的那天早上小心翼翼地给他说了声早,其余时间在外人面前都惜字如金,脸也冻若冰霜,每临放学就面无表情地拎着包在他窗口站着,搞得他每次都觉着自己是买了个人形立牌镇守关中。

      陆子颉瞅他又等得一副死相也就不磨蹭了,攥着成绩单一提书包说了声“走”,一脚踏上桌子就从窗口蹿了出去。

      岑川:“……??!”

      陆子颉降落时一个不稳鞋侧着地,猝不及防地一把勾住岑川的肩头,恢复平衡后立刻松开手,大大咧咧地一捶他肩膀:“Nice!完美着落!”

      岑川:“……你能不能从门口正常地出来?”

      陆子颉奇道:“你不等得眼睛都绿了么?我这么麻溜地来不正好?”

      岑川:“……”

      他颇无语地紧了紧肩膀上的书包带子,别开眼不打算理这个傻子。好在少年并不打算在这话题上纠缠,捞出颗水果糖扒了皮就往嘴里塞,双手插进兜直视前方,嘬着糖含含糊糊道:“烧饼店去否?”

      岑川道:“都快开饭了。”

      “中饭小菜这么差你不和我一样没吃多少么,一下午饿得我都魔怔了。”少年斜睨了他一眼,“你可别搁这时候充大尾巴狼啊,每晚在家你不也没吃饱么,饭量都是中午的一半。”

      饭桶本人,饭量惊人。

      他这样想着,不自觉间也就拿了一种奇异的目光注视着他。岑川被他盯得浑身不适,不自然地扶了一下镜架,偏开头无奈道:“……我可以拒绝吗?”

      陆子颉一瞅见他这四大皆空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经妥协了大半,咧嘴嘿嘿一乐,心头抑制不住地涌上种把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神仙拉下神坛的快活感,双指一错打出个清脆的响,乐颠颠道:“校门口等着我啊小少爷,我这就跑过去抢两个回来!”

      学校旁边那家烧饼店刚开一个月就人气火爆,不排上小半天队捞不着饼吃。

      陆子颉一路裤腿带风火速奔到目的地,成功抢到先机,一手揣一个饼,兴奋地站在不远处朝岑川晃晃手。岑川还没走到他身侧,手里就被塞进个油汪汪的纸袋。少年迫不及待地扒开啃了一口,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乳白的气:“好恰!”

      饼食和面食的相似之处就是令人心安的烫手感。岑川被烫得连换了两次手,洁癖症上头又嫌这纸壳子油,于是只祭住四根指头定出它,咬了一口当即就被那酥脆面皮的口感小小地惊艳了下,便不客气地大口吃了起来。

      那边陆子颉是真饿了,大嚼了几口就囫囵往下吞,结果被烫了舌头,连吸两口凉气还不忘邀功:“怎么样怎么样?”

      岑川仔细地嚼着里头的梅干菜,破天荒称赞道:“很好吃。”

      陆子颉乐了,一拍他肩膀:“跟哥走,带你吃遍街头巷尾的垃圾食品。”

      他自夸自耀了一阵,见着岑川不理他正专心吃饼就泄了劲儿,又觉着油糊了满手不大舒服,于是晾着两只油亮亮的手,以小拇指费劲地挑出一张纸来揩。

      岑川本想叫他在自个儿包里翻,刚要出口的话生生被那双脏兮兮的手吓退。他终于啃完了饼,扫了双手空空的陆子颉一眼,觉着哪里有些奇怪,就试探性地开口:“……你成绩单呢?”

      陆子颉:“……”

      他俩大眼瞪小眼了会儿,继而陆子颉僵着背俯下去,缓缓捡起那团被他撇地上油迹斑斑的纸。

      他想:“我真惨。”

      -

      回家路上岑川盯着那团残骸随口问起了成绩,他也懒得在学霸面前装蒜,一五一十地把成绩交代了。岑川也特对得起自个儿一根筋的性子,听完沉吟片刻,诚实道:“真烂啊。”

      陆子颉:“……你能不能把你这股子实诚劲用在别的场合?”

      他看着自己死状惨烈的成绩单,又想到付女士磨刀霍霍向猪羊的狠劲儿,脸也垮了下来。

      少年脸色不阴不晴,把那团纸塞兜里,打开钱包就开始琢磨钱还能用多久。岑川见他脸色不好也不再多言,可最后一句还是没忍住:“……你怕是盲考考出这稀烂成绩理综这难度往答题卡上踏一脚都能有200分。”

      陆子颉吸了口气抹了一把脸,觉得没有一颗慈悲为怀的心真的容易被岑川膈应死。

      他凉凉地向岑川递过一个眼神,又觉着期待一个情商低到谷底的汉子晓得自己的怒点有些可笑,于是闭了下眼,探出小拇指点了点他的鼻尖:“帮个忙啊哥哥。”

      “等会儿可把成绩单藏好别给我妈逮着了。”他叹了口气,沉重道,“要看了你成绩我妈估计得把笤帚搁我背上给抽断了。”

      岑川浅浅地抽了口气,同情道:“多大了你妈还揍你?”

      陆子颉心情不佳,硬邦邦地回呛他一句:“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那么好命,细皮嫩肉的瞧着就晓得没挨过打。”

      岑川听见这话倏地看向他,眉头轻微地蹙了一下,嘴角动了动想要开口。可少年正心情复杂着没搭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拧起手腕,一股脑说了下去:“小时候还敢溜,付女士就拎着扫帚追得我满地跑,愣是给我逼到大树下,我就在邻居眼皮子底下被摁着死抽…”

      想着那次痛苦回忆他就起了鸡皮疙瘩,颤颤巍巍地抚了下胳膊,叹气道:“大了就老老实实地挨揍咯,屁都不敢放。”

      岑川想着小时候系着红领巾的小版陆子颉迈着小短腿在街巷里边鬼哭狼嚎边卯足了劲逃的样,笑了。

      他偏过头看他,少年脸都灰了,丧气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还给绊了,勉强抬头回看他一眼,后头垂着的尾巴都耷拉在地了,怎是一个愁字能概括得了的。

      他又想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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