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冰黛雅

5、第五章

　　作为一个跟世界接轨的大都市，上海的繁荣是在小镇长大的小晴无法想象的。所以，上了陈家来接人的汽车后，小晴就忍不住往外瞄。汽车虽然珍贵，但是托梁世崇的福，她也坐过两次。但是外边花花绿绿的世界却是小晴从未见过的。
　　“小姐，你看，她们穿的裙子真好看。”小晴一边看着，一边忍不住叫梁华年。想要跟自家小姐分享这份喜悦与激动。
　　梁华年拍拍小晴的手，温声道：“各有优点罢了。小晴，上海虽然繁华，但是却比不得我们镇上清静。你以后可有的适应呢。”梁华年委婉的给小晴提了一个醒。一来，小晴是自己的丫头，以后不定还有什么人会把手伸到小晴这边；二来，小晴虽然是个丫头，却是自小就伺候在梁华年身边的，以后少不得要给她找一门好亲事，提前说了上海的好处与缺点，也好让她心里有个谱。
　　“小姐说的是。这不是第一次来上海吗，我忍不住就激动了。你看小姐，这里还有轨车。”虽说年龄痴长了小姐几岁，但是小晴明白自己跟小姐的差距，那就像是天与地的距离。早就看明白这期间区别的小晴，其实比谁都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比谁都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梁华年但笑不语，小晴是个明白人，不然也不会留她一直在身边照顾。只是，人无完人，小晴的脾性却是容易被外界影响。希望陈家不要有什么乌七杂八的事情才好，不然，恐怕会对小晴的心性产生影响。用了这么多年的人，梁华年不想闹出什么难看的场面。
　　“梁老先生别来无恙啊。”梁世崇跟陈家的老管家也算是老熟人，所以这次陈家派了已经退休的老管家来接人，也算合理。“别来无恙，别来无恙。”梁世崇挺感激于老管家前来接人的行为。毕竟，他的年纪确实大了。
　　作为为数不多的，梁世崇并不厌烦的陈家人，老管家知道自己此行重任。趁着梁华年不在这辆车上，打算先跟梁世崇交个底。
　　“梁老先生，老头子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接把事情给您说清楚好了，免得您到时候再被打的措不及手。”抚了抚自己的小羊角胡子，老管家直入主题，估摸了一下到达目的地的路程，觉得这样的时间其实恰恰好。
　　“老哥哥，你我相交多年，有什么话就直说便是。你给我交个底儿，我也安心不是。”梁世崇一看就知道这是有什么幺蛾子等着自己呢。陈家人什么习性，梁世崇自觉还是了解一些的。至于先前说的找华年陪伴老太太，这话他信，但是这绝对不是最重要的原因。不见兔子不撒鹰才是陈家人的本性。
　　“这次来上海对华年来说，既是个危机，也是个时机。”老管家眯眯眼，见梁世崇没有动静，晓得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便道：“你可知道北俱芦洲的慕容世家？”
　　梁世崇心下一跳，慕容世家他当然知道，慕容世家传承千年，繁荣昌盛独霸一方。这样的人家根本就不是陈家这种门户能够得着的。陈家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家啊。难不成，是慕容家来上海了？
　　看到梁世崇神色有所触动老管家才放下心来。“北俱芦洲跟上海相距数十千里，但是慕容家在上海的影响力却是一点都不弱。这次匆忙叫了华年小姐到上海，是因为北俱芦洲有传言，慕容家的下一位当家人，要在上海挑选夫人了。”
　　梁世崇听了这话反倒是皱紧了眉头。事出反常必有妖。慕容家好好的在北俱芦洲待着，为什么要不远万里跑到上海来挑选儿媳？“就算是慕容家要来挑选夫人，跟华年有什么关系？”
　　老管家但笑不语，“梁老先生就不想让华年小姐试试？”“老管家这话说的，老夫从来就没想着让华年嫁入那样的人家。说句交心的话，我只盼着华年她能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好儿郎，平平安安的过完一生就是了。至于慕容家，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去的。那样的人家不是我们能高攀的起的。”梁世崇语气不怎么好，陈家这是打算用自己娇养大的姑娘作筏子，给自己争利益啊。想通了各个关节的梁世崇，不由得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如果是真的打算在陈家出一个正头太太，那陈家肯定是要豁出去自己培养的正房嫡女才是。根本轮不到在外长大的梁华年。想来陈家想的是出一个在外养着的小房。只要能给陈家带来利益就可以。至于名分？在上海，这房姨太太就是慕容家的脸面，谁敢不给脸？但是，就算是这样，那有做人家的正房太太来的名正言顺呢？
　　“梁老先生不要急。”老管家不着急不忙慌，“司令的意思只是在陈家出一个能陪伴在慕容先生身边的人。并没有直言要让华年小姐来做这个人。”
　　“他倒是敢。”梁世崇不复之前对老管家的热络，语气变得生硬。“当初将华年放到我这里不管不顾,如今上前来要好处,难不成世间好事都叫他占了不成?”
　　华年小姐在梁家生活可是你自己拼命争取的,怎地到了如今,变成司令强求的了.老管家心中肺腑,却明智的不跟心中有火的老外公计较,只当自己没听到刚才梁世崇说什么.
　　"姓陈的打算让华年掺和这事?"梁世崇晓得老管家为人,既然现在就开始跟自己透底儿,那事情肯定没有太过于糟糕.至少,肯定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不然这个老狐狸才不会跟自己打招呼呢.按照他圆滑的处事方式,这事要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他只会当自己不知道的.
　　"梁老先生真是气急啊.老头子刚投个信儿,你就急成了这样.司令的意思是,让华年小姐跟其他的几位小姐一样,到学校上课去.至于能否得到慕容先生的青睐,那就看缘分了.所以,到底怎么做,主动权在华年小姐手中."
　　梁世崇不语,如果单纯的让华年去新式学校上上课,他肯定是不反对的.只是这其中加上其他的因素,就让梁世崇对陈司令不满了.
　　每个家长都想给自己孩子最好的东西,梁世崇也一样.所以,来到上海,华年肯定是要去上学的.梁华年敛眉,将伸展到前头车中的精神力收回,想来外公是早就有过这个打算了.不然,怎么会对陈家让自己去学校的行为保持了默认呢.可怜天下父母心,梁外公是真的将自己一身心血都倾注到了自己身上l .这让两华年如何不感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