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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刀法(修) ...

  •   见商悦棠和江晏师徒情深,喻景宁不免艳羡。
      他六岁被家族送往白龙陵教养,一年探亲一次,至筑基期后,被勒令禁止探亲。而在白龙陵中,弟子众多,他并非天资聪颖之人,也得不到师父的重视。甚至因为师兄品行恶劣,其他同门也不愿和他来往。
      或许,就这样加入天下宫也不错?
      虽然天下宫现在只有三个人,但他相信,只要把商掌门的名号传出,前来投奔拜师之徒必然络绎不绝。
      谁料,将此想法说出后,商悦棠却是摇头:“不行。”
      他追问:“为何?”
      商悦棠答道:“我要的是天下人臣服于天下宫,而不是臣服于我。”
      剑圣之名一出,四海八荒,莫敢不服。可他想要的,是重振天下宫的威名,恢复天下宫昔日的盛景。若千年前,天下宫的弟子追守的是“剑”,那在门派大厦将倾时,便该人走茶凉。可即便师门没落,世人冷嘲热讽不断,仍有弟子守候至今,便说明他们追守的,不是天下宫呼风唤雨的大能,而是天下宫其本身,他们追随的,是天下宫救世济人的信念。
      因此,商悦棠决定,他的剑,只为镇守而出。
      “此外,因为某些原因,我不方便使出全力。”
      他随手一剑,便可颠倒日月乾坤。在道法衰绝、天道隐匿的灵涯大世界中,他的存在就是规则运转中的一个不谐音符,容易惊醒“法则”。而且,若仗着自己实力强大便肆意妄为,亦是对开天辟地的道祖们的不尊敬。
      喻景宁点头,掌门所想,自有其中道理。
      “那我们又该如何将天下宫的名头打出去呢?掌门,恕我直言,天下宫已经沉寂了太久,在如今的修真界可谓完全籍籍无名。”
      听到此言,江晏愤愤瞪了他一眼,像一只龇牙咧嘴的小兽。
      我说的实话嘛……喻景宁默默把自己缩起来。
      商悦棠弹了一下江晏的额头,小施惩戒,江晏捂住那块地方,揉了揉,又透过指尖的缝隙去看商悦棠的脸。
      他刀裁墨画的眉眼,微微上挑时,有着一树繁花的妍丽,但浑身又透出刀剑的锋利。美艳与英气,糅合成独属于他的颜色,夺目无比。
      一旦看了,就再也忘不掉。一旦拥有,就再也放不开。
      江晏一头撞进商悦棠的怀中,蹭了蹭。
      他的身子很轻,像是空心小鸟。商悦棠只当他是孩子撒娇,揽住他的背,安慰似的顺了顺毛。
      商悦棠对喻景宁道:“要打出名头,第一步,还得借借你老东家的东风。”
      喻景宁不解:“恩?”白龙陵在西山是有几分名气,但多是负面的。这风一吹,还不得吹出个香飘十里的臭豆腐啊。
      商悦棠狡黠一笑,心里算盘叮当作响:“我可是等着他们过来‘兴师问罪’的。”

      白龙陵。
      忍受着痛苦以及路途上众人的指指点点,赵水冬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门派中。
      守门弟子一见此景,大惊,连忙去通报赵水冬的父亲——赵长老。
      赵长老御剑而来,见儿子此般凄惨模样,顿时目眦欲裂,扑上去抱着他痛呼:“我儿!是谁伤你至此?!”
      赵水冬仅剩的一只手拳头紧握:“喻景宁!”
      “什么?”赵长老一惊,喻景宁是他座下弟子,其资质与能力他再清楚不过,“他才筑基中期,怎么可能伤害到你?”
      赵水冬推开父亲,切齿痛恨道:“还有劳什子的商前辈!”
      “那是又何人?”赵长老一头雾水,这赤云城内,何时又冒出一个姓商的修士了?
      赵水冬将父亲丢在身后,独自前进,步伐越来越快,显然气极:“我今日去天下山找江晏,撞见了喻景宁和那个贱人,不知道他使了什么下作手段,断我一臂!”
      “水冬,莫走得如此之快,牵扯到你身上的伤就不好了。”
      赵水冬停下步伐,背影像是一株停满了食人鸟的古树。他指着覆盖在断臂处的寒冰大怒道:“没见着我肩膀上沾的这东西吗?火燃不尽,刀切不碎,该如何处理?!”
      赵长老说:“你先去大殿候着,我这就请示掌门,他必有办法。”

      大殿内。
      白龙陵掌门白靖端坐于宝座上,往下,长老们按身份尊卑依次就座。
      白靖开口,不带任何感情色彩:“赵水冬,你所述可皆属实?”
      “弟子所言皆为亲身经历之事,不敢弄虚作假。”
      赵长老上前一步,为儿子请愿道:“白掌门,水冬是奉您的命令去天下山征地的。如今却为奸人所害,落得如此下场。此人明知水东身份,却仍做出如此举动,分明就是不将您的脸面看在眼里!”
      白靖居高临下,审视着赵姓父子的表情,一人脸上道貌岸然,另一人脸上则是怨气重重。
      白龙陵门中有两位金丹修士,本是小门小派,但在招揽了一位元婴期的客卿长老后,顿时一跃成为赤云城修仙门派的群龙之首。
      赵水冬的境界虽然再无突破余地,但凭其金丹初期的水平,在赤云城修士中亦有一席之地。而其父赵长老更是在不日前突破金丹后期,冲击元婴,想来大有可为。
      此事不得不重视。
      他道:“你上来,我看看。”
      赵水冬上前,将被寒冰覆盖的一面给白靖检视。
      白靖伸手触碰,在触及的一瞬间,蚀骨寒意沿着他的手指爬进了骨髓。
      他连忙甩开手,看向殿下左排第一位人物。
      “老祖,您看——?”
      客卿长老南门翁慢条斯理将手中茶具合拢,右手一抓,气流旋转,赵水冬便被吸了过去!
      “呜啊啊啊啊啊啊——!”
      凄烈的惨叫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中。
      他重重倒地,抱着残缺的右臂□□,鲜血喷涌而出,将他半边身子染红!
      “一击即碎,不过如此!”南门翁冷笑道,手中冰晶化作烟雾散去。

      天下山。
      “……对灵气的掌控是出刀的要点,刀刃附着的灵气太弱,会给对方可乘之机,反之灵气过多,又是挥霍了。在你日常修行之时,也应把握好灵气的用量,千锤百炼后,方能领悟真意。”
      商悦棠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点拨喻景宁的功课。
      喻景宁修行刀法多年,一直循规蹈矩,按照师门提供的典籍进行练习。典籍上未曾记录过这些要点,师父亦不曾对他进行教导,以至于他根本不曾知晓此中乾坤,如今被商悦棠一提点,顿时豁然开朗。
      他当即尝试控制灵气的用量,但却发现事情远没有他想象中简单。神识引领大量灵气附着上刀刃,为易事,但当他想再进一步,使其均匀分布时,却只觉得这灵气如同羽毛般飘忽,神识一旦上前捕捉,它便轻扬而去了。
      一时间,额头被逼出汗来。
      他知自己愚笨,便只能效仿笨鸟先飞之理,刻苦练习,每日功课比同门师兄弟多出一倍:别人挥刀一万次,他便挥刀两万次。因此,光论臂力,他在白龙陵中也是数一数二。可运用此法训练,竟比普通之法难上数十倍,他挥刀不过百次,便体力不支了。
      见他还有强撑之意,商悦棠制止道:“行了,过犹不及。”
      喻景宁这才停下,双臂肌肉皆是酸胀不已。
      江晏从小睡中醒来,揉着眼睛走到门口,看了眼天色:“晚上会下雨。”
      木屋顶端有着裂痕,在晴天日光射入,还可说是小清新;在雨天,那可就是等着遍地积水了。
      商悦棠随口道:“无碍。”他自可以用灵气将屋顶遮盖,如有必要,甚至可以打散乌云。
      说起来,在他年幼时,也常和师兄弟到此处游乐,只是见木屋破旧脏乱,从未进入。如今,天下山的琼台玉宇都已不复存在,唯有这木屋因为破旧而逃过一劫,也实乃世事无常。
      商悦棠沉默半晌,心想:还是补了吧。以后给徒子徒孙们讲重振门派的历史,这还可以当个名胜古迹。
      更重要的是,天下山也只剩下它和天下第一碑了。
      为了不使屋顶充满违和感,不能使用砖瓦等材料,但普通的木料又容易受潮发霉,时常需要修葺。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用天下山的灵木。
      反正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师门也会安排弟子来砍倒遮蔽视野的高木,他现在砍几棵也不算亵渎山林吧。
      有了想法,就立刻实施。
      商悦棠当即道:“江晏、景宁,随我上山。”
      被初次只叫字的喻景宁顿时抖了一抖,虽然被美人掌门叫得这么亲密很是荣幸,但怎么觉得有点冷?
      江晏怨念,为什么叫我是全名?

      山麓中,一只松鼠蹲在松木上,好奇地盯着树下路过的三人。最小的那人他认识,是住在山下的人类,另外两人都没有印象,但那位穿着银边白袍的人,流露出一种特别的气质,让它好想靠近!
      冷静,那可是人类,是吃鼠不眨眼的两脚兽!
      松鼠扒了扒尾巴,挣扎道:
      冷静、冷——
      啊。
      一回神,它发现自己已经蹿到那人面前,手中高举着今天刚收获的栗子。
      商悦棠蹲下身,和松鼠对视道:“送给我的吗?”
      啊,他在看我!他真好看!
      松鼠害羞地点头,将栗子捧得更高——这是我今天的口粮,就都送给你啦。
      商悦棠笑了,将栗子收入怀中,同时取出一个灵橡子放在松鼠的手上。
      “给你。”
      松鼠对着此物左嗅嗅右瞧瞧,觉得甚是喜爱,便将它死死抱在怀中,不肯撒手了。
      “这都几个了啊,掌门还真是受欢迎。”喻景宁感叹道,这一路上,又是白鹤献舞,又是灵鹿衔花的。
      江晏说:“师尊是天下山的主人,天下山的生灵自然亲近师尊。”
      商悦棠摇头:“我并非天下山主,她也不需要主人。”天下山有山灵,只是灵脉受损,尚未复苏罢了。
      江晏不知此事,以为惹了师尊不开心,默默低下头去。
      商悦棠摸了摸他的脑袋,他面上一红,想要压下嘴角的笑意,但又无法,只能悄悄笑了起来。
      寻得一片合适的树林,商悦棠指着其中一棵宽至两人环抱的参天古木:“景宁,砍它。”
      喻景宁踌躇:“掌门,这棵树当做木料是不是……大了点。”
      “是,所以它不作为木料,只作为你的‘对手’。你每出一招,便检查切面,看其是否光滑。”其实从刀的磨损程度也可以看出灵气的附着状况,但喻景宁还没有至目视微毫的境界,便用树做指标。树不比动物,不易生出灵性,用来练手也没有心理负担。
      “是!”喻景宁了然,开始训练。
      江晏拉拉商悦棠的袖子,眼巴巴道:“师尊,我呢?”
      “学过剑吗?”
      “没有……”其实是学过,但他想要隐瞒。
      江晏正期待着师尊手把手带他练剑,便听商悦棠冷酷无情道:“那就去一旁站着,蹲马步,半时辰。”
      江晏:……
      真是弱小可怜又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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