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娇怪和粘人精》宛真

78、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厨房里菜刀声咄咄响，灶上的蒸锅白雾袅袅，不时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一溜青菜萝卜生肉堆满料理台，看起来并不乱，整个空间有种精心侍弄过的条理错落。

　　顾景灿手起刀落，排骨碎成均匀的小块，被丢进锅里淖水。

　　“需要我帮忙吗？”

　　顾景灿头也不抬，手里继续忙着，“不用。”

　　殷岚起靠在料理台边上，拿起一个西红柿，随便冲冲就吃了。果然还是乡下的好吃，多汁甘甜。

　　“云真让我来帮忙，你就让我待在这里吧，切切菜还是可以的。”

　　顾景灿把刀递给他，让他切萝卜。殷岚起从善如流，切出来的萝卜片纤薄得近乎透明。

　　殷岚起拈起一片炫耀，“怎么样，不比你差吧？”

　　顾景灿无语了，“你看不出来，萝卜是要放在排骨汤里的吗，切成这样怎么放？”

　　“……要不我缝一缝？保证没有痕迹。”

　　顾景灿不理殷岚起的冷笑话，把萝卜片收拾好，改刀成丝，做成了凉拌杂菜。

　　殷岚起拍拍手，很赞赏这一手，“我以前好奇过林至川怎么受得了你的，现在知道了。”

　　这一手漂亮的厨艺，林至川那种懒散的人不要太开心啊。

　　顾景灿冷冷举刀，把黄瓜拍得稀巴烂，“那霍云真是喜欢你的黄色笑话，才跟你在一起的？”

　　殷岚起的笑容凝固了一秒，刚刚他和小朋友在花园里有些忘情，没注意到顾景灿和林至川摘完菜回来，场面一时不太和谐。

　　“什么嘛，情趣懂不懂？都一把年纪了，还听不得十八禁？我家小朋友可喜欢了。”

　　顾景灿露出嫌弃的表情，他口中的小朋友和他们同龄，已经37岁了，两个人也不嫌肉麻，一个小朋友，一个殷医生，他确实不懂这种情趣。

　　殷岚起退回原位，继续啃西红柿，“话说，那件事你准备好了吗，需要我们帮忙吗？”

　　顾景灿放下汤勺，“准备好了，到时候会找你们的。”

　　殷岚起又感叹了，“你们的二十年纪念日，这么重要的事，你就不能表现得开心一点吗？”

　　顾景灿转身洗青菜，嘴角慢慢扬起，眼神温柔。

　　他和至川在一起整整二十年了。

　　客厅里，霍云真和林至川相看两厌。

　　“你们搞科研的是不是都有强迫症，非要把东西规整成条条框框？花园一整块一整块的，简直令人发指！”

　　林至川冷笑，“比不得你们放荡不羁爱自由，这是我家，要浪给我滚回英国，不要污染祖国的空气！”

　　霍云真撇嘴，“用词给我注意一点啊，什么浪，我们已经结婚了，是合法配偶，你们这对狗男男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不屑？”

　　林至川讥讽地斜眼看他，“我和我老公相亲相爱的时候，你这条死狗还不知道在哪条马路边上空虚寂寞冷呢！”

　　太知根知底就这点不好，吵起架来没完没了，各自槽点一大堆，纯属浪费口水。

　　休战后，霍云真又笑嘻嘻地往林至川跟前凑，“我跟你说说，我俩在新西兰的事吧，特别搞笑，想知道吗？”

　　“不想！”

　　“不，你想。”

　　霍云真伸手捂住林至川反抗的嘴，强行噼里啪啦地开始单方面发表演说。林至川一个翻身，毫不留情地把霍云真给踹在地上。

　　厨房里两位老攻听到动静，立刻跑了出来，就看见霍云真躺在地上哇哇叫，林至川衣衫凌乱，一脸鄙夷地看着霍云真，手都懒得伸一下。

　　总之，场面极度不和谐。

　　顾景灿眉头都没皱一下，向林至川伸手，林至川立刻乐呵呵地跑到他身边告状，“是霍云真先动的手！”

　　霍云真靠在殷岚起的怀里怒骂，“你他妈还当自己十五六呢，一言不合就动手，不怕老胳膊老腿断了，求我们家殷医生接骨啊！”

　　林至川不堪示弱吼回去，“我呸，他一个普外科的医生接个屁！难不成给骨头催眠，让它们自己连起来？”

　　“那是临床心理，你个文盲！”

　　“凭你也配骂本博士？智障！”

　　场面越来越来不和谐了，顾景灿和殷岚起头痛地带着各自的男友离开。林至川跑到厨房看顾景灿的厨艺秀，霍云真被殷岚起带回了房间。

　　尽管身上一点事没有，霍云真还是哼哼唧唧个不停，“殷医生，我疼。”

　　“那我给你揉一揉，趴好了。”

　　霍云真乖乖地趴好了，殷岚起的十八摸非常舒服，霍云真有事没事就赖在他怀里求摸摸。

　　“林至川还不知道顾景灿的打算？我以为就顾景灿宝贝林至川那劲儿，一毕业就会结婚呢。”

　　殷岚起笑了，林至川和顾景灿并不需要那一纸文书去证明什么，所以一直没在意这件事。至于顾景灿为什么突然想结婚了，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殷岚起和霍云真毕业后就结了婚，那时候他们需要这张纸带来的安全感。殷岚起以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需要一张纸来保护自己的爱人，但真正去做了，他依然无怨无悔。

　　两年的分离给他们彼此都带来严重的心理创伤，想要靠近又害怕伤害，所以在英国的第一年，他们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第二年，殷岚起果断转变了研究方向，转为临床心理，一边自救，一边保护霍云真。

　　所幸，他们熬过了那段痛苦的疗伤期。大学毕业后殷岚起求婚，霍云真答应了。结婚后，他们回国待了几年，然后返回英国定居，殷岚起开了一家诊所，霍云真偶尔演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倒腾他的咖啡店。

　　殷岚起依旧优秀得光芒万丈，但霍云真不再自卑。优秀不是错，平庸也不是。他喜欢殷岚起的优秀，殷岚起把他的平庸叫作可爱，多好啊。

　　霍云真懂得了平等，殷岚起也学会了尊重。霍云真想做的事，他会给出自己的意见，但不会强迫霍云真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

　　以前觉得六岁的年龄差是阻碍，但后来他们都明白了，不同的年龄会看到不同的风景，仔细去聆听对方的声音，会发现更多的美好。

　　“云真，我想喝你煮的咖啡。”

　　“顾景灿不是煮了吗，你没喝？”

　　殷岚起委屈，“难喝，要喝你煮的。”

　　霍云真笑了，他就喜欢殷岚起没品味的样子。

　　“才回国几天就巴巴地想喝咖啡，回去煮给你喝啦！”

　　殷岚起满足地抱住他，“云真，我最爱你了。”

　　霍云真亲亲他的脸颊，眼底只有这一个人的存在。

　　转眼过去了快十年时间，一切都已经恢复平静，爱的人一直守在身边，那一纸文书也已经不在意了。

　　林至川在顾景灿身边抛着土豆玩，“霍云真他们满世界的跑也不嫌累，好好的待在英国不行吗？”

　　“好像你跑的少了一样。”自己不也是经常被林至川拖着说走就走？虽然他也很开心就是了。

　　“等明天他们走了，咱们也去旅游吧。”

　　顾景灿炒菜的手一顿，自然地接话，“你想去哪里？”

　　林至川摇头晃脑，“我怎么知道，一直都是你做的攻略嘛，我很废柴的！”

　　顾景灿偏头亲他一口，林至川笑眯眯地搂住他脖子，像当年一样挂在他身后，一点不妨碍做饭。

　　“霍云真做的杨枝甘露不错，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个隐藏技能。”

　　顾景灿瞥了他一眼，林至川立刻耍宝撒娇，“我老公最厉害了，老公喂我吃排骨好不好，我饿了！”

　　林至川扒着顾景灿的肩膀等待投喂，顾景灿做好一盘菜，就喂林至川几口，这是他们一直以来的习惯，虽然顾景灿很苦恼这个不好的习惯，但被林至川卖萌撒娇地晃两下，他就只能无奈投降。

　　“景灿，吃肉！”

　　两个人你喂我吃，完全忘记家里有客人，被饿得头晕眼花的霍云真隔着厨房的门痛骂世风日下。

　　吃完丰盛大餐后，四个人坐在花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十月底的阳光并不灼热，花园里种着七七八八的花草，规整中有种说不出的野趣。

　　霍云真有些感叹，“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快四十了。”

　　四十三岁的殷岚起摸摸他的头，眼神宠溺。他不会走在小朋友前面的，太不放心了。

　　林至川手里玩着一朵月季，津津有味地看顾景灿编花环。漂亮的手指穿梭间，花环就做好了。颜色不一的月季花穿插在枝条间，很美。

　　“景灿，有人说月季是中国玫瑰，我觉得月季比玫瑰好看多了。”

　　顾景灿把花环戴在林至川头上，笑着吻他的手。

　　“至川喜欢的就是最好的。”

　　林至川歪头笑，“我喜欢你，所以你是最好的。”

　　顾景灿弯弯眼睛，“好的。”

　　林至川喜欢什么都好，反正顾景灿心中最好的，只有林至川。

　　殷岚起和霍云真回英国不久后，顾景灿带着林至川开始欧洲行。和高中毕业那年一样，没有目的地，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每一天都是快乐的。

　　最后一站是英国。

　　二十年前的这天，他们在一起了。

　　天朗气清，白云像棉花糖一样甜，是个好日子。

　　站在泰晤士河边上，顾景灿求婚了。

　　“至川，我们结婚吧。”

　　林至川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

　　他和顾景灿之间并不需要一纸证明，手续繁琐也没有法律效力，懒散的林至川从来没有考虑过。他们在一起二十年了，这点信任不会没有啊。

　　顾景灿轻轻抚摸林至川的眼角，那里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但眼里的光芒始终璀璨。

　　“我不知道该给你什么了，至川，我想把自己拥有的东西全部给你，想在所有能写上我们两个人名字的地方，填上你的名字，这让我很快乐。”

　　房产证、车证、保险、股票甚至遗嘱，他都写下了林至川的名字。他很喜欢去满足林至川对仪式感的执着，喜欢想方设法地宠爱他，这让他无比幸福。

　　这么多年来，林至川对家庭亲人间的仪式感依旧执着，但对之外的事并不在意，比如去国外结婚，他并不在意这种形式。

　　林至川的眼中浮现出了泪花，“你已经给我太多了，景灿，你在我身边就够了。我们一起旅游，一起变老，一起去另一个世界，我不怕的。”

　　顾景灿温柔地擦掉他眼角的泪花，笑了起来，“我也不怕，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所以，我们结婚好不好？老了以后，他们就能看着这张纸，把我们安排在一个房间了。”

　　林至川笑了，又哭了。

　　“好，我们去结婚，等我们以后走了，财产都留给酥酥和睿睿，把结婚证书给我们烧了带走就好。”

　　顾景灿笑着抱住他，“好，都听你的。”

　　林至川这种奇奇怪怪的浪漫，只有他能体会得到，也享受得了。

　　二十年相知相爱相守，二十年陪伴呵护宠爱，他们何其幸运。

　　二十年纪念日这天，林至川和顾景灿结婚，许下略微不正经但真挚的誓言。

　　“我顾景灿，这辈子应该不会贫穷了，但会努力保持健康，照顾好你也照顾好自己，争取一起去另一个世界。以后顺境也好，逆境也罢，你在身边就是一切。所以，林至川先生，你愿意成为我的合法配偶吗？”

　　“我林至川，孤独了几年，幸福了几十年，这辈子已经赚到了，接下来的人生也没什么怕的。我懒得要死，没有你的照顾可怎么办？所以，顾景灿先生，如果你不嫌弃继续照顾我，那么……”

　　Yes,I do.

---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希望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