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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9 十佳企业 ...


  •   冷色的光线异常明亮,这个让人感到过分冰冷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二人。塔米斯仍坐在扫描床上,他扯下手臂上用线连接着仪器的检测片夜枭则站在一边。在塔米斯说话之前,他递给她一叠余温尚存的打印纸。

      白纸黑字,馥郁的油墨味道萦绕在鼻尖,塔米斯一时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但男人表现得实在太过于理所当然,所以她谨慎地接过来。

      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字母和图片,她翻了几页,毫无疑问,这是她的身体检查报告。
      ……她现在更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了。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对自己身体状况混不在乎,却有如此浓重的戒心。夜枭微微侧头,“你差点死在街上,我的人救了你。”他停顿片刻,“我以为我能得到一句感谢?”

      这反问让塔米斯一懵,未经思考之下,她差点下意识说谢谢。话已经抵在舌尖,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硬生生把把词儿压了回去。

      “你派人跟踪我?”她狐疑地问。

      “这一带都是酒店的势力范围。”夜枭淡淡地说,既不承认也不否定,“你死在我的地盘上,会让事情变得很复杂。”

      这话倒是合情又合理,塔米斯沉默了一下,很果断的说谢谢。

      “掌控领地意味着承担责任,我不想第二天被GCPD或者蝙蝠侠找上门。”

      精湛的猎手懂得如何巧妙扔下诱饵。就像他此前一直在做的那样,暗示、假设、模棱两可,平淡的语言是钩针,编织出不引起怀疑的饵食。

      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塔米斯,因而很容易就察觉到她在他说到蝙蝠侠时的瞳孔骤缩。

      “你见过蝙蝠侠吗?”夜枭的声音低沉而平静。

      “他在这座城市有着很高的地位?”
      她没有正面回答,但这已然是一种回应。她湖绿色的眼睛已经平静下来,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似乎是在等他说下去。

      面对这汪清澈的湖泊,夜枭的回答简短,却透露出他对蝙蝠侠的了解,“他将维护哥谭秩序视作责任。”

      “所以他是官方的人。”
      “蝙蝠不站在任何一边。他只为哥谭的安全和秩序行动,任何试图带来混乱的都是他的敌人。”
      “你是他的敌人吗?”
      “这要看你对敌人的定义。”

      “是或不是?”她执着地盯着夜枭,仿佛想从他的回答中判断出敌友。

      她的脸上写满了专注,过于专注某个问题的答案,让情报在脸上一览无余。虽然世界表面上和平安定,但实际上到处都充满了欺诈和密谋,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和矛盾纷争。她出生于刺客联盟,居然还保有这种莽撞的天真?

      夜枭可以感觉到他的心情正在变得柔软,因为这种莽撞的天真问题变得柔软,那是来自于食物链顶端的猛禽对雏鸟的微妙悯爱。一只小鸟,还未学会展翅高飞,却已经在残酷的世界中沾染了世俗之苦。

      尽管相见不久,但他早已从只言片语的资料中认识她。然而,冷冰冰的报告带来的感受,远远不如面对面时带来的印象深刻。在目击者或者案件侧写师的描述中,她被描绘为一个冷酷老练的年幼杀手,出手迅捷、狠若凶狼。但如今他们面对面交谈,却无一不暴露出这只是头单纯的、还没弄明白人类社会是怎么一回事的幼兽。

      可是她的哥哥,蝙蝠侠的新罗宾显然和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手段和性格,兄妹之间如此巨大的差异,再加上一个被送往生父身边,另一个却浑身是伤流落在外,这是否意味着刺客联盟内部对待他们有着千壤之别?

      这都什么年代了,刺客联盟不会还在搞重男轻女那一套吧?
      但想到雷霄奥古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古董,这还真的有可能。
      一丝阴霾极快从夜枭的眼中掠过,这种真切的不悦还真是许久未有过了。

      他的声音依旧轻而冰冷,但破天荒地解释了许多话,“成年人的世界不是非敌即友,要想继续在同一张牌桌上游戏,一切关系都可以相互转化。”
      “有时候,但在某些情况下,你的敌人会成为你的盟友。而另一些人,即使曾经是朋友,但在某些时候,他们也可能变成你的敌人。”

      的确,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非敌即友。塔米斯抿紧了嘴唇,她以前从未思考过这些,只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亦步亦趋跟在兄长身后,对家人的意愿绝对顺从。现在她思考得更多,因而更能意识到从前有多盲从。

      一张白纸轻飘飘递来,或者是漫不经心的三言两语,交代清楚目标的身份信息、出现地址和时间,于是敌人的身份确定,他们去杀掉这个人,不找理由,不问原因。
      刺客联盟说谁是敌人,谁就是敌人。

      她的头垂下了,漆黑的长发轻轻触碰到床面,颊边那几缕头发也跟着沮丧地滑落出耳际。

      夜枭轻易察觉到了她的沮丧,他冷冷剖析他内心突然涌现的那股微弱且不符合时宜的冲动,这股冲动正在鼓动他把手放在她的头上。也就是用抚摸的方式给予幼崽安慰。
      这种举动当然是不行的,警惕心特别高的小动物会被吓跑。

      时隔多年,夜枭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通过血脉联结在一起的微妙情感,一如多年之前在韦恩庄园之中,他和年幼的布鲁斯在一块。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更别提现在并不适合这样做。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他平静地继续开口:

      “现在该我提问了。”他停顿声音,看着她抬起的眼睛:“你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因为想要判断我是否会成为你的敌人?”

      更加一针见血的尖锐结论夜枭没有说,从她现在的反应,他已经能够拼凑出一些问题的答案。他知道要如何消解她的戒心,他的声音透露出一种浑不在意的意味,仿佛这就和从路边捡了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似的没区别。
      “如果我是你的敌人,你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根本不需要多费功夫把你救回来。”

      “一直以来,都忘记作自我介绍。”男人对她说,“你可以称呼我为,夜枭。”

      *
      医生走后的走廊又只剩下两只利爪。灰雕鸮接了个电话,和电话那头的人进行了几分钟的短促交流。挂断电话后,他走到紧闭的门前,彬彬有礼地敲响了三下,每一声的间隔都几乎相等。

      红角鸮跟在小灰身后挤进了门缝,发现少女坐在诊疗床边,BOSS则站在一旁,之间的距离就没变动过,但两个人之间的身高差距看上去相当明显,他们一齐朝他们侧目,动作微妙地同步。

      “抱歉BOSS,有些事情需要您处理。”
      灰雕鸮快步走到夜枭面前,夜枭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翻阅起来。红角鸮则朝着小姑娘挤眉弄眼,在老板眼皮子底下朝她无声打招呼。

      面对他强大的自来熟攻击,少女的视线默默移开了。尽管她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腿不自然地在床边晃了晃,红角鸮感觉到了她微妙的不知所措。

      他转开视线,在心里诶嘿一声,觉得逗小女孩真的很好玩。

      视线的余光之中,她似乎想要下床,拖鞋就在床边,但以她坐在床边都双脚悬空的情况来看,应该绷直了脚尖才够到地面。

      所以为什么不直接踩地板然后穿鞋啊?这样到底能不能够到拖鞋啊?

      看着那只努力的脚,红角鸮不由得沉思。突然,他发现耳边老板和同事交谈的声音停止了。他转动眼珠,发现他们正看着他。
      红角鸮第一眼没敢看老板,小灰的眼神透露出一个讯息:你完蛋了。

      他颤巍巍的和老板的猫头鹰面具对视,在死亡凝视下,他急中生智,“车已经准备好了!”

      车当然准备好了,毕竟他们就是开车来的。这愚蠢的回应让灰雕鸮忍不住别开视线,但他依旧本着同事情默默为红角鸮解围,“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夜枭的目光定格在塔米斯身上,轻声问道:“能走吗?”
      他朝红角鸮打了个手势,红角鸮接到命令,风一般地蹿离了原地。

      塔米斯已经成功穿上了鞋,正盯着铺着白色大理石砖的地面,如临大敌。她过了几秒才意识到夜枭这句话是在问她,因为一抬起头就能看到他的面具正朝向她。

      她短促地“嗯”了一声,这是他人的领地,他人说了算。更何况她无比抗拒这里的环境。
      但实际上她并不确定自己能否在落地的那一刻保持平衡,小腿的肌肉有些难以发力。当众摔倒会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就在这时,红角鸮推着轮椅飞驰而回,一个急刹让轮椅在地面上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塔米斯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夜枭其实有所察觉。

      她无法解释心里升腾起的奇怪情绪,只能把视线不自在地别开。
      “不用了。”她的拒绝纯粹出于微妙的逞强和不愿示弱,但随即意识到这种口气过于生硬,于是补充道,“我可以自己走。”

      “可是你会走得很慢。”夜枭说,“我们需要快点回到酒店。”

      “……哦。”

      *
      他们坐上返程的车,直到离开之前,塔米斯才发现她所处的位置竟然已经不是灯火辉煌的市区,而是漆黑阴翳的森林。半圆形的建筑在身后的夜幕下越行越远,在车灯的照射下,森林变成不断后退的流线阴影向后飞逝。

      车厢内的空间很宽敞,她和夜枭分别坐在两侧,中间隔出很大一段让她感觉很安全的距离,塔米斯收回注视着窗外的视线,打破车厢内的寂静。

      “所以,你想招募我吗?”

      红角鸮在开车,但并不影响他分心偷听后座两个人的对话,他本来在心里吐槽你看我们国际大企业像是缺员工的样子吗?虽然前身是哥谭臭名昭著的大量使用童工的猫头鹰法庭,但经过老板雷厉风行的重组整治现在已经完全没有这种情况好不好!

      但从前视镜的反光中,他看到老板居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可以这样认为。”

      草。
      红角鸮的眼神渐渐悠远,坐在副驾驶座的灰雕鸮轻轻咳嗽一声,示意他专心开车别走神。

      塔米斯没有注意到前面人的暗中交流。她正在认真思索和夜枭合作的可能性。她平静地想,即便他别有所图……她似乎也能从中得到不少帮助。

      “我不会接受。但是我可以为你做事当做感谢,但有次数限制。以及,我不会为你杀人。”

      她收敛了所有攻击性,但仍如猫一样倨傲,碧绿色的瞳孔闪闪发光,像是在说结束掉这之后我们之间的交集就止步于此、一切都一笔勾销。
      这是生长于丛林法则中的野兽才会有的眼神。但未经开化的野兽怎么会说拒绝杀人这种话?谁在这段时间里改变了她?

      “洲际酒店不是杀手组织。”夜枭不动声色。
      坐在副驾驶座的灰雕鸮补充道,“实际上,我们是哥谭十佳突出贡献企业。”
      他为老板助攻,说这话时面不改色。

      这些话说得何等离谱!你们在说什么啊!小灰你居然注意过这种东西吗?!红角鸮紧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夜枭颔首,“对。连续蝉联三年。”

      老板你怎么会把这种事情都记得这么清楚啊?!
      红角鸮的嘴巴渐渐张大,他呆滞的目光通过前视镜和夜枭相遇。在夜枭默不作声地一瞥下,他打了个激灵,把目瞪口呆的表情硬生生掰成了有一个狰狞的哈欠。他的面容痛苦地扭曲了。

      难道说,除了我,大家都会在意这个吗?!
      他开始怀疑人生。

      *
      让视线远离哥谭,飘过汪洋的大海。旭日才从海平面缓缓升起,但海港已经热闹非凡,充满了嘈杂的声响和鱼腥味。无数渔船已经回港,从甲板上拖下刚新鲜打捞出的渔获。

      其中一条船获得了大丰收,船员们正在把一条足足有五六米长的金枪鱼拖下甲板。这条巨大的鱼,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惊叹。原本分散在四处的商人们,像是闻到了血的鲨鱼一般朝这条鱼蜂拥而至。

      这种现象很常见,也是渔业中最古老的销售方式之一。商人们会在港口等待捕鱼船到达,并直接向渔民购买他们捕获的鱼类。

      高高抬起、重重落下,大砍刀划破空气,金枪鱼的头应声而断,血液奔涌而出的,顺着淡红色的肉往流淌。入目皆为红色,多么鲜嫩!船主盘算着能卖多好的价钱,商人想着要用多少的价钱能买下这条鱼。交易的算计之间,双眼大睁的鱼头是旁观者。
      但在这时,鱼的腹部动弹了起来,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腹部胀气了?”船主感觉有些奇怪。

      如果金枪鱼在被捕捞后没有被立即宰杀或处理,这些气体就会在鱼体内积累,并可能导致腹部胀气的情况。但按照他在海上几十年的经验,这条鱼的胀气不该如此剧烈。

      这种蠕动越来越激烈,船主还没来得及用刀切开鱼的腹腔,这条鱼就被内部用利刃捅穿了一个口子。

      先出现的是雪白锋锐的刀尖,在大家惊骇的目光中,刀尖把金枪鱼的肚子横向刨开。一个男人满身血污地从里面爬出来,剧烈咳嗽,他站起身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毁了容一般坑洼不平的脏兮兮的脸。

      男人蹲下身用刀挖走一大块鱼肉,他笑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他朝旁边的地上唾了口唾沫,大口吞下鱼肉,紧接着才能够喉咙里挤出一串和蔼和亲的话,“*你*的**鱼,吃吃吃吃,最后还是爷更胜一筹,现在谁才是美味佳肴啊?!”

      围绕着这块区域的人群一片寂静,死侍环视一周,“哦,你们好啊!看到这么多人围观,我感觉自己像明星一样真是受宠若惊啊。所以各位,谁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啊?”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解锁完了!好耶!
    顺便我想换个文章名,大家有什么建议吗!
    我的脑子里只有《离开刺客联盟以后我哥痛不欲生》《从刺客到蝙蝠崽需要走几步》这种奇奇怪怪的名字(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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