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潮生》mandaring

12、第 12 章

　　12
　　七点到云山花园做家教，还算顺利，小姑娘的成绩很好，年级排名在60到90之间徘徊，各科均匀语文优秀但英语拉了后腿。
　　陈纪在旁边看她写了几题就发现了她的不足，单词量不行，完型阅读单选都做的很好，暴露她缺点的是作文这一块，句子运用不熟练，很多单词拼不来要去翻书。

　　陈纪坐在一旁，用笔点着桌子。
　　“欣怡，你不喜欢你的英语老师吗？”
　　裴欣怡没想到陈纪能猜到这一点，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
　　“你的语文数学物理都能学好，没道理英语不行。”紧接着陈纪又轻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背书？”
　　裴欣怡有点丧丧的趴在桌上，“我觉得我英语老师看不惯我，她太直接了，说话伤人。”
　　“那你呢？她为什么会看不惯你？”
　　“我怎么知道啊，可能我和她觉得的好学生不一样吧。”
　　“你是什么样的？”
　　“我？我很闹腾，也爱打扮。”裴欣怡皱着眉头，小小的反省了一下自己，“我读书靠小聪明，不太努力。”
　　陈纪笑了笑，“比别人聪明是好事，欣怡。我读书也靠小聪明，但我知道读书是我自己的事，成绩好会让自己过得更轻松，我做要做的事。”
　　因为陈纪好看看起来又优秀，所以他说的话像裴欣怡一样的小女生都会去听。
　　陈纪给裴欣怡定的计划是每天背二十个单词和一篇小范文。
　　家教一个半小时，裴欣怡背二十分钟书，陈纪十分钟抽查，剩下的一个小时在做题讲题讲语法中度过。

　　八点半，外面已经暗了，陈纪出了小区就能看见林钦邗一米八的大个儿坐凉亭里等他。
　　陈纪过去的时候林钦邗还在拍腿上的蚊子，看到陈纪来头也不抬的抱怨，“妈耶这里蚊子真多”
　　陈纪把他拉起来，“下次就不用等啦。”
　　林钦邗牵着他的手站起来，从兜里掏掏掏，掏出来一袋袋装的红枣酸奶给陈纪。
　　凉凉的，陈纪接过，喝起来很舒服。
　　晚风直接对着两个人吹。
　　陈纪很愉悦的说，“我喜欢喝这个。”
　　林钦邗就着陈纪的吸管也喝了一口，“甜甜的。”
　　“我家里有驱蚊手链，明天带一个给你。”
　　林钦邗，“还有这种东西？”
　　“网上买的，应该有用。”
　　“好，你家教怎么样？”
　　“还行，挺聪明的，教起来不难。”
　　“挺好，我成绩还挺烂的，期末考了400多分。”
　　“好好学，以后会更好。”
　　“嗯...陈纪你以后想考什么大学？”
　　“啊？我不知道，能上什么就上什么吧？”

　　两个人找了个公园的长椅坐下，舒舒服服的吹晚风。
　　林钦邗玩着陈纪的手，“好好你搞那么多兼职干嘛？”
　　“赚钱呗。”陈纪随口一说，但看林钦邗神情不太对，立马又说:“诶，我零花钱够，家里也不穷，就是想钱多而已。”
　　林钦邗笑了笑，“嗯，我前几天看一个视频，说好像南方人都是这样的。”
　　陈纪没有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

　　“唉，其实吧，我小时候家里不是很有钱，住那种筒子楼，长大了才稍微好一点，对钱有种莫名亲近。”
　　林钦邗嗯了一声，捏了捏陈纪的手心，有点鼓励性的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我爸妈忙没时间做饭，我和我妹小时候吃的最多的就是别人家的饭，”
　　“我妹上初中就换了房子，我爷爷奶奶就来了，后来，婆媳关系嘛，还有一些老人家的毛病，我爷爷奶奶又回去了。”
　　“于是又没人做饭了，我爸妈可能觉得我和我妹年纪大了，就每个月塞500块钱三餐自己吃。”
　　“我长身体有时候吃不饱就想自己赚钱，那个时候我初二，有了手机，就去帮别人搞游戏代打，慢慢自己赚了钱，长大了，了解到赚钱的路子多了，就忍不住，再多一点。”
　　“我爸妈不知道我有张卡，卡里从小到大的压岁钱，零花钱，自己赚的钱，大概有九万多。”
　　“我花钱不厉害，就是想多攒一点。”

　　陈纪说话的时候头一直低着，林钦邗不知道他为什么才十几岁就给自己承担那么多。
　　“你为什么不和你爸妈说，涨点零花钱？”
　　陈纪笑了笑，“这种事情都是我妹去做，现在也有800块钱一个月了，我妹有钱也是攒下来，她不知道去做兼职就不吃饱，我有时候要照顾一下我妹。”说完又若有所思的抬起头，说:“说不定我们gay就是比别人想的多呢。”

　　林钦邗感谢陈纪能敞开心扉。
　　也很心疼陈纪。
　　很心疼很心疼。
　　这种心疼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油然而生的。
　　所以他默默握住陈纪的手，然后把他抱的很紧。

　　陈纪收拾了一下心情，转头问林钦邗，“我说完了，你呢？”
　　“我？我家里有钱，吊儿郎当，不思进取，懒得学习，长这么大，我看见了你，我开始学一点东西，我会变好的，我知道你很优秀，我不敢说永远...陈纪。”

　　“一直这样就好。”

　　“嗯，好。”
　　现在还不能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但以后会越来越喜欢。

　　回到家，陈纪就开始琢磨着戒掉自己爱攒钱这个坏毛病了。
　　代打的事搞完现在这一单就不做了，直播有空就直播，兼职要做...
　　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恋爱使人改变啊，陈纪躺在床上，感慨着。
　　他起身把桌上的手机拿过来，十点半...给方文晴打个电话吧。

　　“喂？陈哥？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陈纪把头埋在枕头里，“放假几天慰问一下，最近在干嘛？”
　　“到我爸妈这来了啊，浙江。”
　　“哦...明白了，文晴我给你说个事儿。”
　　“啥事？我有点虚。”
　　“我...处了个对象。”
　　方文晴回话的很快，“厉害啊陈哥，我以后不用给你挡桃花了。”
　　陈纪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有点故意的感觉。
　　“我对象是个男的。”
　　对面彻底安静了会，“陈哥，你在跟我出柜吗？妈耶，我没看出来！卧槽，怪不得你跟我玩的那么好，我他妈还以为你喜欢我，原来我们是gay蜜，哇，怪不得怪不得了不起了不起厉害了。”
　　陈纪说话很冷静，“嗯，先告诉你一个人，我前几天谈的。”
　　“对...对方是谁？”
　　“林钦邗。”
　　“卧槽？妈耶？我的妈？我该说什么，我该从浙江火速赶回去吗？你们怎么搞一起去了？为什么两个帅哥会搞到一起去？”
　　“噗。”陈纪忍着笑，在床上滚来滚去。
　　“陈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快点快点，我要听。”
　　“那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别人。”
　　方文晴在电话那头信誓旦旦的保证，“嗯嗯嗯，肯定，你信任我才告诉我的，我很荣幸，绝对不告诉别人。”
　　“两情相悦就在一起了哈哈哈哈哪儿来那么多事。”
　　“妈耶，陈哥，你谈了恋爱画风果然变了，太可怕，我还是有点没缓过来。”
　　陈纪咳了两声，“行了行了，你知道了就好，就是想告诉你。我这事儿，能说的也没多少。”
　　方文晴也正经了起来，“嗯，知道了，不会告诉别人的。陈哥，以后我再也不会对你抱非分之想了，咱两就好好做gay蜜吧。”说完还有点不死心，“为什么我没看出来，真是有点儿也没有！”
　　“没有就好，别人也没看出来。”
　　“这事儿还挺不容易的，委屈你们了。”
　　“已经挺开放了，会更好吧以后。”
　　“嗯！祝你和林钦邗长长久久啊。”
　　陈纪笑了笑，“好好好，祝福收下了，你退下吧。”
　　心里一块负担放下了，陈纪觉得轻松了很多，闭上眼睛直接睡觉

　　之后的日子就蹭蹭蹭的过，陈纪结束了代打的单子就把自己的作息调的很有规律，七点起十点睡。
　　早上和林钦邗一起跑步吃早餐泡图书馆，偶尔下午有看电影逛游乐场打球，找孙明李笙缘玩的活动，不过大多时间都是赖在林钦邗家里玩VR，打游戏，一起腻在一起就很舒适。
　　陈家父母对陈纪和陈可凝的自由活动进行过干涉和交流，甚至说过缴手机，冻结零花钱的，陈纪不怕，他知道这只是每次放假都要例行进行的谈话，目的是提醒两个孩子不要太放肆，实际不会拿出行动，再说，陈爸陈妈工作忙，也管不到两个人。
　　说的多了，陈纪表面上答应，该怎么玩还是怎么玩。

　　八月快开始的时候，林钦邗被父母带去国外玩一个礼拜。
　　陈纪难得闲在家里，上午下午真是个漫长的时候，靠在椅子上发呆任由时间流去。
　　也不想去找孙明他们玩，突然想起以前和李笙缘说过的要去看吴师母，便一个人骑车去了以前住过的筒子楼。

　　吴师母是个老人家，基督徒，住筒子楼的人没什么文化，都师母师母的叫，吴师母离了婚一个人独居，也是个有儿有女的人，抽了几年的廉住房也没抽到，觉得一个人住这儿也行，就不愿去叨扰儿女了。
　　所以从记事起，陈纪就知道自己隔壁住着待人很好的吴师母，用着笨重巨大的黑白电视，收音机里总是主啊主。

　　陈纪提着一袋水果，轻轻把带着链子的门推开，记忆中的那个老人果然坐在里面，台式电风扇摆在桌子上吹，吴师母躺在藤椅上带着眼镜小心翼翼的读她那本老旧的圣经。

　　“吴师母，我来看你了。”
　　老人眯着眼睛，“小纪？”
　　陈纪站在门口，“是我。”
　　吴师母坐了起来，“放暑假了吧？快进来。”
　　陈纪连忙走进来，把水果放在桌上，找了个小椅子坐下。
　　吴师母步履蹒跚的从藤椅上下来，给陈纪倒了杯绿豆水递过去。
　　陈纪接过杯子，喝上几口。
　　吴师母又把书拿了过来，指着上面一个字，问陈纪，“小纪，这是什么字？”
　　陈纪看了看，“鸷（zhi），凶猛的意思。”
　　吴师母笑了笑，“你们走了，问字的都没有了。”
　　“我什么时候把缘儿还有小凝一起叫过来看您。”
　　吴师母笑呵呵的点点头，“好。”

　　这个下午，陈纪在光线昏暗的老旧房间里，听吴师母宣读了一下午圣经。
　　他知道圣经反对同性恋，2018年了陈纪也不在乎这些，只是心底莫名的愧疚和难堪让陈纪无地自容。
　　在吴师母用手抚摸着陈纪的头，说孩子，主会保佑你的时候，陈纪差点哭出来。

　　“孩子，你有什么烦心事吗？”

　　陈纪摇头，“没有。”

　　“主会保佑你。”

　　“主不会。”

　　“主包容任何人，我的孩子。”

　　“主会包容我的同性恋吗

　　吴师母沉默了久久没有说话，陈纪也一直低着头。

　　“我的孩子，这是你的选择，你的权利。主反对同性恋，不认同同性恋的行为，主善待任何人，尊重任何人，人的品格是根深蒂固的，同性恋者无法控制自己的性倾向。”
　　“不必因为你的立场与别人不同而感到难堪，我的孩子。”
　　“主不认同你，但主不会歧视你，这很正常。”
　　“主会永远保佑你，包容你。”
　　“阿门。”

　　陈纪跨不去的，还是自己心里的坎，他迫切需要认同也认为自己就该受到反对，林钦邗出现后这种压抑到了极致，再也忍不住了。
　　所以他找到了圣经，他觉得主会拒绝他。
　　而陈纪，只是再一次被善意包围了。
　　不必难堪
　　永远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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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写了啥哈哈哈哈，我好困...今天玩了一天...晚上码了一晚上字，终于可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