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把妖猫当宠物》凤舜方一

6、第6章：预知危险

　　莫笙对省城最深刻的记忆停留在五岁那年，爸爸骑着自行车将她拉到窑书镇上卖糖葫芦串的摊口，如糖葫芦里的山楂又大又圆，裹着红糖汁的酸甜味，她一口气就能吃下好几串。

　　那天爸爸带她去买了好多零食，最爱吃的糖葫芦买了几十串，就差把整个糖葫芦叉子给端回去，那是她人生里吃过最多的糖葫芦，也听着爸爸最多的话，似懂非懂的她只记得撑着满口酸甜味山楂，被父亲一手交给了奶奶。

　　直到乡下再没能去那果香四溢，玻璃盏里满是蜜饯的糖葫芦商店。

　　看到莫笙站停在一家甜品店门口，目光呆呆望着橱窗展示的食品，莫要提了下猫包，小白在里头喵一声唤回莫笙的思绪。

　　莫要看出她眼底的渴望，问道，“我去给你买个糖葫芦？”

　　她脚下一顿，接着头摇得像拨浪鼓般，伸手欲接过猫包，他想着有些沉便没给她，没能接下猫包的她突然快步走离了店门口，莫要只能讪讪快步跟上。

　　来省城快一个星期，莫笙从开始有些紧张拘谨的模样，到现在淡定自若完全无视他们，莫要心底叹口气，该是心底怪他们将她丢乡下吃苦这么多年，这气憋了几年，就任她这么憋段时间吧。

　　看着她原本小小身形被裹在面包服里，再戴上遮阳小草帽，倒有些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只是不如同龄人那样活泼天真，甚至最大的问题就是总不开口说话。

　　两人到了宠物店，因为第一次到店打疫苗，兽医拿了登记本给两人，在宠物名称那一栏莫要指着给她看，原本是想让她开口说名字，结果她抽出柜台笔筒里的黑色圆珠笔，自顾认真填了字。

　　莫要扫一眼，一个简单到直白的名字：小白。

　　打完针后兽医叮嘱了些注意事项，莫笙在一旁听着只是点头。

　　回去一路莫要尝试和她聊天，结果问再多她都以点头或者摇头来代表回答，到现在他都没听到她说出一句话，更想象不做出她的声音该是怎样的。

　　想到这里，莫要有些挫败捏紧方向盘。

　　不时，她突然指了下窗外，是一家商场。

　　停下车，她利落开门带着小白走出去，看样子是要去商场，莫要有点着急，“你先站在那别动，爸爸去停一下车子，马上过来找你。”

　　看到她听话的点点头，莫要很放心寻着停车位，转头没发现那青绿色的小身影带着一只小白影直往商场方向走。

　　莫笙摇摇头，脑子里那股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她不由得又将小白抱在手上，也唯有抱着小白她才能感觉出心安。

　　走进商场一阵暖意袭来，面部湿冷的水分被迅速收干，贴着表皮泛起一层紧绷感，她不时空出右手搓搓脸蛋，然后越过重重人群寻找那个声源，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在控诉。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你明白吗？……你知不知道这两年我有多痛苦？你想象不到，有时候我真的宁愿找个高楼，一了百了算了。”

　　透过媒介，莫笙听到电话另一头男人很着急，“阿玲你别激动，我们见面谈谈好吗？”

　　那女人摇摇头，细微的发丝摩擦声里夹杂着某种异常水流声音，莫笙头皮一紧，闭着眼仔细分辨声源传来的方向。

　　不时，小白从她怀里挣脱而出，一个劲往商场里头跑，轻盈跃然避开人群，又不时停住等待她，将距离保持在不脱离她视线范围的速度。

　　三分钟后，一人一猫出现在商场五楼尽头人迹稀少的卫生间门口。

　　小白朝着卫生间喵了一声，看起来有些焦虑左右走动，莫笙木木看着那扇门，听见那水流声越来越急，而她额头热汗不断渗出，小白抓着她绒面兔毛的雪地靴连着叫几声。

　　路过的众人皆有些纳闷看着这一人一猫，莫笙虽换上方家置备的鞋服，可那张长年在乡下日晒烟黄的面容难免藏不住她有些心虚怯退的神色。

　　卫生间左侧拐弯有家火锅店，站在门口揽客的店员一直观察着她们，看到莫笙突然抱着头蹲在地上拼命摇晃，她吓得赶紧叫了两个同事过来查看。

　　小白的叫声在莫笙耳朵里泛散，她虚着眼瘫在地上时看见两个漂亮女生围着她喊叫，“小妹妹，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家长在哪里？记得家里的电话吗？”

　　她摇摇头伸着指尖往卫生间的方向，其中有个女生一脸困惑，“你是想去卫生间？不是……那你是哪里不舒服呢？家长在哪里啊？”

　　莫笙苦着脸，继续拼命摇头，右手直指着那个卫生间，那水流声似乎开始变得微弱，她心底那股恐惧变得更甚，见她一直坚持手指动作，其中有个女生察觉出不对劲，跑回店里喊了一个男同事一起进卫生间。

　　不时，那女生神色慌张惊惧的跑出来，“快，快叫救护车，卫生间有人割腕了！”

　　听到这话，莫笙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莫要没在广场看到人就猜莫笙该带着小白先跑进商场了，结果一进商场看到大厅人群骚动，不时上了五楼，他下意识也跟着人群上去，等他走到火锅店门口，救护车的人刚刚好拖着个担架车离开，他皱着眉四处查看，不经意看到小白在火锅店门口兜来转去，像是迷路了。

　　“小白……”他喊一声，小白便从飞奔而来，绕在他脚下喵喵直叫唤。

　　“小白？阿笙呢？” 他在小白脖颈拉出一个项圈才确定真是它，但左右看又没见着莫笙。

　　莫笙平时看小白看得紧，不存在把它落单在商场，大概是刚才人群多的时候不小心走散了。

　　小白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不时起身抓他的鞋子，似乎要让他往哪个方向走，见他停着脚没动，它干脆又跑回火锅店了。

　　门口服务员见他认识小白，赶忙上前喊人，“请问你是莫先生吗？”

　　“你是？”

　　“我是火锅店的店员，刚才可能你女儿上卫生间，碰见看见里面割腕，她吓得晕过去了，这会儿在我们店里休息呢。”

　　莫要一听，眉头皱成八字。

　　将莫笙带回家之后，他和林嫂交代煮着汤药给莫笙，一进房门看到方妤今天没去公司，正隔着小纱床在逗弄觅宝。

　　“怎么才回来？吃过午饭了吗？”

　　“哦，吃过了。”

　　进了火锅店莫笙醒过来有些时间，呆呆坐在沙发的位置，只是看到小白时扬着笑意，回来之前他带着她顺道在商场楼下的大食代吃了一碗面。

　　莫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边听着两人的对话，不时小白也跳在床上，小尾巴在她腿上扫来扫去。

　　她卷着身体往右边躺，床头留着一盏小灯，小白突然跳到灯前望着她。

　　伸着手顺了顺小白的猫，它便呼噜呼噜拿着脑袋直钻她的手心，她一笑，轻轻拍了下它的脑袋。

　　从捡来小白的那天莫笙就通晓它的灵性，它不比一般的小猫，可能有如她一般的技能，今天在商场看它的表现似乎也预测到了危险。

　　她揉着它的脑门，心底想着，“你又是怎么知道那女人想不开的呢？”

　　没想出答案，就听到门外响起敲门声，“阿笙，你睡着吗？”

　　莫笙起床开门，看到林嫂手里端着几个糖糕，有些疑惑望着她。

　　林嫂笑道，“今天接到乡下老太太的电话，说你很喜欢吃这个，所以中午出街的时候太太给买的。”

　　莫笙接过糖糕，对她笑了笑，关起门来看到茶盘里五颜六色的糖糕，她细细搓了下指尖，生怕刚才自己洗干净的手又粘上灰尘。

　　小白在见她一脸开心，绕在她脚边又叫又看，似乎也想尝一口这个糖糕。

　　莫笙剥了一块丢在地上，就见小白凑着鼻子闻闻，又用爪子翻一翻，看这样子是极为挑食。
　　白色糖糕惨遭它黑爪，不时就变成一块乌糕，它又继续抬头望着莫笙。

　　莫笙无奈，又从茶盘里挑了一个糖糕，正准备丢在地上，想了想便从写字桌下的抽屉里翻出一张白纸，再把糖糕放上去。

　　“阿要，要不我们还是把她送回乡下吧？”

　　她悠闲捏着糖糕的手攸然一僵，耳边突兀又传来这么一句，这句话是妈妈说的。

　　“这……”爸爸还是很为难，但也没有接更多的话，于是屋里再度陷入沉寂。

　　莫笙夜晚睡觉虚虚实实，总觉得自己恍恍惚惚里听到许多的话，就这么半梦半睡的熬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很晚了还不太想起床。

　　但小白在她身上又是抓又是挠，十分迫不及待的想“出笼”，她曾听林嫂念叨猫是种很慵懒的动物，能睡着觉不躺着，能躺着绝不站着，像小白这么活泼闹腾还爱户外运动的猫咪实在是太少见了。

　　等她好衣服才刚开门，小白就跟野狗脱缰般速度串出房门，不时还在前头喵喵几句，像在说快一起去玩吧。

　　她虽觉得这只猫和自己个性相差实在太多，但在这偌大的方家，她像是一个外人般的存在，有了小白只要关起门来，就好似安安稳稳的踏实，小白在她身边，一样有喜怒哀乐，心跳喜悦，她又何必需要缠着方家人给她几丝关爱呢。

　　既然是个外人，在方家她就应该让自己的存在感低到被众人所无视，这样也就不必在任何一个空间与时间里为他们一家四口的和睦而感到尴尬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