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奶奶》浨青

4、第 4 章

　　柏冰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她听到耳边有小鸟在叽叽喳喳的叫，阳光有点刺眼，但是鼻尖却闻到了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奇怪？家里面怎么会有消毒水的味道？

　　她慢慢地睁开双眼......

　　“老太太，老太太......”

　　一个富态的陌生女人脸猛地在柏冰眼前放大，柏冰吓了一跳，“尖叫”了一声。

　　“哎，您可终于醒了，医生，医生......”

　　陌生女人又哭又笑的走开了，柏冰有点懵，她想起床，发现不对劲了。

　　她的手脚都动不了，事实上，是太疼了。

　　动起来太疼了，只是抬起手臂的动作而已，就疼的她眼里直冒泪花。

　　她咬唇忍了忍，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她被车撞了！

　　这全身都动不了，该不是瘫痪了吧。

　　越想越怕，但是她躺在床上又动弹不得，连声音都哑掉了，说不出话来。

　　完蛋了，她的后半辈子要毁了。

　　越想越怕，柏冰忍不住哭了，眼泪流出眼眶，沿着脸落到了床单上，沾湿了一片。

　　当Aaron带着医生进入病房时，见到的就是这幕。

　　洁白的病床上，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默默地躺着咬唇垂泪，看的他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医生，麻烦您看看，”Aaron朝医生说完后，接着半跪在病床上，温柔擦掉柏冰的眼泪，握住她的手，朝她坚定说道，“奶奶，别担心，医生帮你检查身体，很快就好的了。”

　　接着Aaron接收到柏冰一记白眼，他愣了愣，在仙姐的提醒下，让出了床边的位置。

　　医生在检查，家人暂时退出到门外。

　　这时一位老太太用着跟她外貌并不相称的速度进了隔壁病房，仙姐惊讶的叫了一声，随后在Aaron的目光下，不好意思的解释，“那位是衫小英，衫老太太，跟咱们是一个小区的，是老太太的朋友，这怎么也来医院了呀？该不会是探望老太太走错地了吧？”

　　“您通知衫老太太的？”Aaron反问一句。

　　“这倒是没有。”

　　“应该是巧合，”Aaron靠着墙，有些无力。

　　“仙姐，奶奶住院这件事先别外传。”他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朝仙姐说。

　　仙姐想起他家里错综复杂的关系也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他下巴新长出来的胡茬，有些心疼的跟他说道：“先去闭闭眼，这一晚上都没睡了吧，老太太这里我照看着就行。”

　　Aaron搂紧了怀里的保温壶，长长的叹了口气后，摇了摇头。

　　“别怪仙姐话多，这工作再忙也记得回家吃饭。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不好受。”仙姐虽然没有点名，但是Aaron但是明白她的意思，说到底是他最近忽略了奶奶。

　　“我明白。”Aaron点头思忖。

　　仙姐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去把粥加热加热，等会儿你们都喝点。”

　　仙姐说完就拿着粥去加热，没过多久，医生把Aaron叫了进去。

　　“非常幸运，老人家的身体无大碍，都是外伤。手肘部位有轻微骨折，上了石膏基本没问题，还有失声，初步估计是喉咙炎症，这个问题不大，后面注意饮食。”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了床上一直盯着自己的柏冰，心情有点怪异地朝Aaron说道，“注意饮食。”

　　“谢谢您。”Aaron感激地握了医生的手，送他出了病房。

　　而病床的柏冰纳闷的不行，心道：这医生不行啊，这么年轻眼睛坏了，她才二十来岁啊，老人家？

　　仙姐很快就拿着粥回来了，本来仙姐打算喂的。但是Aaron摇了摇头，端着碗亲自喂粥。

　　柏冰现在心情很复杂，脑袋好像清醒又好像不清醒。

　　她看着嘴边的白粥不知道该不该下嘴。

　　这贱人干嘛过来啊？还有那个阿姨又是怎么回事？爸妈怎么不来看她？

　　一连串问题在脑海飘来飘去，没心情喝粥，柏冰闭紧唇，转头看着墙壁。

　　举着汤勺的手停滞住了，一动不动。

　　仙姐上前劝道，“你先回去休息，晚上再过来，老太太这是累了，要休息。”

　　Aaron颔首，将碗递给了仙姐。他看了看时间，拿起车钥匙上班了。

　　飘舞的窗户纱帘拉好，仙姐再将桌子椅子又擦了一遍，花瓶里的水换过新的，然后坐在椅子上织起了毛衣。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只有不时的消毒药水飘过，而一墙之隔的病房就嘈杂多了。

　　“冰冰啊，我可怜的冰冰，这都毁容了，那没爹没娘开车的瞎子啊，哎呦......”

　　薛漱华看着好友杉小英一把扑到病床上嚎啕大哭，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她动了动身体，感觉并无大碍后，轻轻地拍打杉小英的背，安慰她：“小英，别哭，我没事，好好的。”

　　听到薛漱华话后，杉小英猛地跳起来，敲了薛漱华的头，大吼，“都这个时候了，还开奶奶的玩笑，没大没小。”

　　薛漱华噎住了，论岁数，自己确实比小英小了几岁。

　　于是薛漱华小心地叫了一声，“小英姐？”

　　啪地一声，薛漱华感觉自己后勺又挨了一掌。

　　“死丫头，嘴还贫是吧。”杉小英中气十足的敲了她一下。

　　这一动作恰巧被医生看到了，医生快速上前走了几步，厉声说道。

　　“病人脑子撞过，不能再受重力。”

　　“哎，你瞧我这手。”杉小英懊悔地抓住自己的手，紧张的跟医生说道，“我冰冰没事吧？”

　　医生检查了一番后，缓了口气说道：“目前还看不出来，要进一步检查。”

　　“哎哎哎，检查检查，最重要是没事，多贵都没事。”杉小英把医生拉到角落里，有些着急地说道，“医生啊，我冰冰脸上毁容了，你们得治好呀，她这还没嫁人呢，一个小姑娘家的......”

　　医生朝病床上的薛漱华看了一眼，毁容说的太夸张了，只不过是脸上划了几道血痕。过两天就自愈了。

　　“别担心，会好的。”医生宽慰了几句后，出去了，

　　杉小英拿着桌边的碗，坐在床边，一边喂一边唠叨。

　　“奶奶起得晚，没熬粥，这是在你最喜欢店家买的粥，赶紧喝了。趁你妈还没回来，我得走了，懒得跟她吵架。”

　　杉小英只有一个儿子柏洱东，性子纯良学历又好，一出来就是个大学教授，可是偏偏娶了一个母老虎。

　　早些年杉小英在乡下住婆媳俩关系明面上还好，后来乡下拆迁后，婆媳住到一块问题就大了，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抄，吃汤圆吃咸还是吃甜都得争上一天。

　　后来杉小英一怒之下拿着拆迁款在旁边小区买了房自己住，但是这婆媳间有了间隙，也就表面上维持维持关系。

　　这些老话薛漱华早就听杉小英唠叨过百遍，对于她跟媳妇间的恩怨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呀，”薛漱华知道杉小英并不是个轻易听人劝的人，也就把嘴边劝人的话咽了下去。

　　“张嘴，”杉小英吹凉了粥，递到她的嘴边。

　　“真是太麻烦了你，”薛玉华吃了一口，接着说道，“对了，你知道仙姐去哪了吗？”

　　“什么仙姐？”杉小英又吹凉了一口。

　　柏冰并不认识仙姐，杉小英自然也没想起薛漱华家的仙姐。

　　“就......”薛漱华还想说：前段时间，你们不是还打着麻将吗，这么快就忘记仙姐了。

　　可薛漱华的话在看到勺子里头自己倒影时，噎住了。

　　“有镜子吗？我想照镜子。”薛漱华心里有了个很不好预感。

　　“都什么时候了，还臭美，你这个丫头。”杉小英骂着从护士那借了一面镜子。

　　镜子只有手掌大，方方正正的，周边是塑胶的一圈。镜子里头映着的人，皮肤雪白，脸上有几道浅浅的血痕，杏眼樱唇，面容姣好。

　　薛漱华看完后，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

　　杉小英以为她是担心脸上的伤疤，连声安慰她。

　　心里有谱的薛漱华打发了杉小英走，应付了柏冰父母，在护士口里打探到柏冰病房后。

　　薛漱华熬到了十二点，心里约莫着仙姐应该回家时。趁着天黑她拄着拐杖，摸到了柏冰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