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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沈家(1) ...

  •   魏长安和沈去疾成亲的日子实在是太不凑巧,也不能这样说,那天确实是个宜嫁娶的黄道吉日,只是沈家老祖宗……

      唉,也不能说是她老人家去的不是时候,总之,几个巧合堆在一起的结果就是——魏长安总觉得沈家的人对她都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

      她早就打听好了沈家人的日常起居,拾整妥当后,她便带着亲自备下的礼,先来了沈老太爷沈西壬的院子。

      沈西壬正在院子里逗鸟,见孙媳妇来给自己请安,沈西壬高兴地合不拢嘴。

      他热情地在院子里的凉亭下招呼孙媳妇品了他新酿好的米酒,又和孙媳妇聊了两句他养的这几只鸟。

      魏长安估摸着时间,在老太爷这里逗留了一盏茶的功夫,离开前,沈老太爷在表示了等着抱重孙子的心意后,还特意送了魏长安几坛子新米酒,和两小坛别的酒,皆用红布包着,说是让她给沈去疾捎回去。

      沈家老祖宗办的是喜丧,不避红,魏长安看着沈老太爷回给她的红布包着的酒,并没有觉得亲切,她只觉的沈老太爷对她十分的友好、客气。

      婆婆沈练每日晨练结束至饭前这段时间会有些许空闲,魏长安正好踩这个点踏进沈练的院子。

      魏长安进来时沈练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她料得魏长安今天是要来的,也罢,从沈去疾那里问不出来的事情,正好从“儿媳妇”这里探探口风。

      沈练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受了魏长安的新妇跪和敬新茶,然后一板一眼地回了红包,和魏长安说了几句台面上该有的话后,沈练就开始把话题往某处引导。

      沈练说话滴水不漏,连魏长安这个人精,也是半天之后才从婆婆那些看似闲聊的话语里听出些许不同,复想起在庄园那晚沈去疾给自己说的话,魏长安再和婆婆说话时就又多了个心眼儿,每句话都小心翼翼地思量着。

      好在婆婆平时比较忙,时间安排的也比较固定,从婆婆这里出来后,魏长安觉的自己以后还是不要随便来这里好了,她总觉得自己好像说漏了什么,就当是因祸得福吧,婆婆说她平日里生意比较忙,干脆就免了魏长安作为儿媳妇的那套晨昏定省的乱七八糟的破规矩。

      魏长安觉得,自己在婆婆沈练面前,有点像伙计在自家掌柜的跟前儿,没办法,婆婆到底是受过皇帝爷召见的人物,气场特别强大。

      从婆婆那里出来后,魏长安直接带着礼物去了家里几位姨娘那里。因为管家福叔说,住在思归院的沈老爷昨天夜里和朋友出去谈生意了,现在还没回来。

      河州头号妓院花月楼里,沈家老爷在楼上过夜,他家三少爷却不声不响地惹了桩大事。

      ……

      大晁国最是遵奉三纲五常,君为臣纲,夫为妻纲,父为子纲,真没见过有谁家儿子追着老子满妓院打的。

      呵,沈家三少爷追着他爹满妓院打,还真是独一份儿。

      沈去疾赶来时,沈介伤痕累累地被人绑在一把椅子里,继父沈叔胜衣衫不整地站在沈介面前喘着大气,手里还拿着条短鞭,他左半张脸上有血,且已经干在了上面,这使他生着气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可怖。

      那父子俩打架毁了花月楼不少东西,沈去疾什么都没说,扫了一眼现场后就亲自去和花月楼老板商讨赔偿事宜。

      赔偿事宜解决好后,沈去疾回到事发的房间让沈盼将沈介背下去,却被沈叔胜一把给拦住。

      沈去疾给沈叔胜拱手:“我已处理好了相关事宜,母亲那里绝不会听到一丝闲言碎语……介弟醉酒不说又弄这一身的伤,我就先带他回去了。”

      这几句话说的面面俱到,沈叔胜一时无可反驳,只好怒气滔天地用手里的鞭子狠狠抽打起身边模样清秀的小仆来。

      目送沈盼带人将沈介背下去,因为还要亲自等花月楼的老板给回信儿,又担心沈叔胜生气起来下手没轻重,沈去疾就站在了沈叔胜的房门外等着。

      屋子里,皮鞭抽打的声音和小仆挨打求饶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很快,沈去疾依稀听见有衣物撕裂的声音,然后,然后就是……

      花月楼老板将事情处理好后赶着来给沈大少爷回复,结果刚走上楼梯口,就看见沈大少爷红着耳朵神色慌张地从那边的楼梯跑了下去。

      老板赶忙追过去,只是,路过沈老爷包下来的房间时,老板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后,识趣地停下了追赶沈去疾的脚步。

      由天井向下看去,看着沈大少爷离开得仓促且有几分慌张的背影,老板叹口气,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沈练啊沈练,你不是厉害吗?你不是忠孝两全的女戚岳吗?你看你男人在干什么?哈哈哈!你男人在干男人!

      ///

      沈家人之间相处奇怪,以至于魏长安嫁来沈家到现在都甚少与沈去疾的兄弟们来往,故而,午饭的时候,当沈介的生母秦姨娘跑来向魏长安求救时,魏长安下意识的犹豫了一下。

      秦姨娘扑通给魏长安跪了下来,一下下地磕着头,声泪俱下,“大少夫人我求求您了,您救救介儿吧!家主和大少爷不在家,老太爷从来都不把介儿当沈家的孙子,如今这偌大的沈家真的只有您能救介儿了!我求求您了,大少夫人啊……”

      魏长安只好应承下来,她边往沈介那里去,边派人去了怀璧楼寻找沈去疾,到了沈介这里后,让人意外的是,沈去疾本人已经在了。

      魏长安本就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秦姨娘只是一个劲地让她救沈介,如今既然沈去疾在这里,魏长安就往沈去疾身后一站,只管一言不发就好。

      随魏长安来的丫鬟如意泯着嘴笑着,她拉了拉吉祥的袖子,低声说:“你看,咱们小姐和姑爷站一块跟金童玉女似的,多好看啊!”

      吉祥狠狠瞪了分不清状况的如意一眼,死丫头,先赶紧闭嘴吧!

      在看到魏长安进来的那一刻,沈去疾的眉心下意识地蹙地更紧。

      等魏长安来到她身边站定后,沈去疾这才又把注意力,转回到沈叔胜怒打沈介这件事上。

      沈介的院子不大,布置也很一般,现在,院子的正中间放着一条长凳,被扒得只剩一条裤子的沈介像条死鱼一样趴在长凳上一动不动,整个后背可谓血肉模糊。

      午时的日头能把一个好好的人晒得脱水晕死过去,何况沈介这个已经被他爹打的半死不活的。

      确定沈介是真的晕过去后,在秦姨娘撕心裂肺的哭声与求饶声中,沈去疾略略地朝沈叔胜拱了拱手,“介弟已被打成这样,想来您也出了气,他也长了教训,等他酒醒了必定会痛定思痛,永不再犯。”

      沈去疾说着,摆手让人把沈介抬回屋子:“何况母亲也快回来了,如果让她知道此事,她必定是要追问一句的,介弟犯错在先,既得了您的宽恕,他必不敢再在母亲面前多言,您消消气,消消气。”

      脸色气到发紫的沈叔胜把手里沾着血的藤条扔到一旁,斜着眼打量站在沈去疾身后的魏长安。

      沈去疾下意识地回过手去,从后面握住了魏长安的手,并将她往身后挡了挡:“我与长安俱是外人,更无有置喙之理,您尽管放心,介儿此番惹您生气实在是大不孝,还砸坏了人家东西扰了您与朋友的雅兴,我让账上支出五百两来,权当是替介弟向您那位朋友致歉了,还请她大人不计小人过?”

      魏长安因为沈去疾拉她手的小动作而偷偷开心着,根本没注意到公公沈叔胜在听了沈去疾的话后,冷哼了一声就带着下人离开了。

      秦姨娘早在沈介被抬进屋里时就跟着大夫进了屋,方才还站满人的院子一下子空荡起来,魏长安发现,沈去疾握着她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着。

      沈去疾抬手捏了捏眉心,派沈盼去账房支钱去了,魏长安一只手被这人紧紧握着,便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沈去疾的手肘,“你还好吗?”

      “让你见笑了,”沈去疾如梦方醒,倏地松开魏长安,额角挂着细细的一层薄汗,“天气太热,你仔细着避暑,秦姨娘那里我会替你说一声的,回去吧。”

      魏长安轻轻动了动方才被沈去疾拉着的手,眸子里清亮的光芒微微黯淡下来,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沈去疾就大步离开了这里。

      魏长安也不是那种凡事都要刨根问底弄个清楚的人,既然没人想说,她也就乐得糊涂,再说,反正晚上沈去疾就回来了,如果真想知道,再问他就是。

      只是,快到了晚饭时间,婆婆身边的芙蕖姑姑突然来请,说表小姐来了,请大少夫人去沈家主院用饭。

      沈练有个亲妹妹沈纷,魏长安以为芙蕖姑姑说的表小姐便是沈纷的女儿,没想到,见到的却是那日桃林外遥遥一见的那位仙子。

      好吧,其实魏长安在听见“表小姐”这个称呼后脑子里第一个弹出来的,就是冯倾城,她问过心儿,冯倾城的母亲姓楚,是沈去疾的亲姑姑。

      庄园里的丫鬟心儿是个单纯的丫头,魏长安只一句话,就问出了所有心儿知道的有关冯倾城和沈去疾的事。

      如今魏长安以沈家大少夫人的身份见到冯倾城,你叫她魏长安心里怎么能不存异?

      “长安来啦,坐,”沈练坐在父亲沈西壬的下首,热情地同魏长安和冯倾城互相介绍,“长安呐,这就是去疾他表妹倾城,倾城,这便是我与你说的你的表嫂长安!”

      被沈练找来吃饭的没几个人,也就沈老太爷、沈练本人、沈去疾两口子和小锦添,再加上冯倾城是客,魏长安便在沈去疾的下首坐了,笑容得体地同坐在沈练身边的冯倾城打招呼。

      一顿饭,魏长安吃的挺好,沈去疾却有些没吃饱,一回到新逸轩就吩咐小厨房再弄点吃的来。

      “娘那里的饭菜不合你胃口?”魏长安给沈去疾倒了杯茶。

      沈去疾喝口茶,茶味醇厚鲜爽,是今年的新茶,“不是,是小锦添,吃饭时候净伺候那小祖奶奶了,我没吃几口。”

      魏长安当然注意到了这些,但她还是莫名其妙地问了刚才的问题,真是不知道在和谁较劲。

      很快,沈去疾吃完了追加的大半碗咸粥,又闲闲地坐在窗户前纳了会儿凉。

      等到沈去疾开始洗漱准备去睡觉时,魏长安落落大方地问:“姓沈的,你还要睡榻吗?那上面多不舒服啊,上来床上睡吧。”

      “……”沈去疾差点被嘴里的漱口水呛了,她看着魏长安,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
      最后,盯着魏长安装了星辰一般的眼睛,沈去疾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头,点了头!

      熄了灯,沈去疾小心翼翼地占据着床沿的“一亩三分地”,一动敢不动。

      魏长安想靠近,却又不敢莽撞,生怕沈去疾这脸皮薄的爬起来跑了。

      “姓沈的,”魏长安用脚蹬蹬沈去疾的小腿:“冯倾城就是你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吗?”

      沈去疾把被她碰到的小腿挪开:“不是。”

      月光狡黠,夜风微凉,屋子里银光细碎,魏长安侧起身子,突然就凑到了沈去疾跟前,她用手指戳了戳沈去疾的肩头,眼睛里盛了细碎的月光:“那你心尖尖上放有人吗?”

      沈去疾向外挪,发现再挪就会掉地上后,她终于伸手把魏长安往里推了推,从牙缝里生硬地挤出一个字——“有”。

      言闭,也不等魏长安说什么,沈去疾翻过身去背对着魏长安,微蜷着双腿,抱着被子,抱着自己不能言说的秘密,惴惴不安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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