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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   秦悍耳朵动了动,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走远,放下了手里的盆,去厨房重新拿了个盆,想了想,把盆放了回去,拿了个碗出来,抽了双筷子打开自来水龙头冲了冲,甩了几下,出来将筷子和碗往桌上一搁。

      “出来吃饭。”

      声音浑厚低沉,随意,就像是随手掰了点面包片扔给了路边的流浪猫流浪狗。

      没有动静。

      他也没有再催,自顾自的吃着。

      一小口菜配上一大口饭,每一口都能把嘴巴塞的满满的,太阳穴顺着往寸头上的皮肤有几根青绿色的青筋随着他的咀嚼而跳动。

      他整个人都被晒的黝黑,个头高大,背部宽厚,头发被推了个极短的寸头,紧贴头皮,露出一张硬硬的脸,鼻子高挺,眼窝有些深,显的眼睛凌厉且深邃,下巴弧度硬朗,额头上有着一道小小的月牙形的疤。

      看的出年代久远,新长出的肉比起其他地方而有些发白,也嫩了一些。

      这么个不冷不热的秋天,他就穿着一个白色大背心和大裤衩,脚上一双夹角拖鞋,小腿上毛发旺盛,身上的肌肉很厚实,还落了一层汗。

      他坐的规规矩矩,背部挺的很直,一手捧着比他脸还大的不锈钢盆,一手拿着筷子扒拉的很快,不到十分钟,满满一盆子的饭就吃了个底朝天,他拿着筷子把剩余的米粒捡干净。

      菜却还剩下很多,他就只吃了一小半菜,汤汁倒被倒的干干净净。

      他放下盆,看了一眼衣柜,低头想了想,低头的一瞬间看到头顶的正中央蜿蜒着一道长达五厘米的伤疤,比额头上的更深更长。

      他站起身走过去敲了敲柜门。

      他耐心的在门口等着,镜子里照着他沉默又安静的一张脸,有些沧桑,高挺的鼻子下方泛着青色的胡茬。

      柜子里忽然有了一些声响,金属碰撞的声音,以及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紧接着,紧闭的一侧柜门动了动,因为力气不够大,柜门开了一小条缝又关了回去。

      隔了半分钟,柜门又被从里面推开了,有些瑟缩,柜门发出吱呀声,年代久远的厚实柜门被一只手臂推开了,从秦悍的角度看去,这双手臂有些过于瘦弱了,他都能清楚的看到那突兀的骨头。

      颜曦在里面被闷出了一头的汗,额前的头发全都耷拉在脸上,头发也因为长期没有清洗过而泛着油光,还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她刚探出了一个头,就听见头顶着个声音,很厚实,她觉得比这柜门还要厚,还有些沙沙声,像是大货车的轮胎滚过石子路,“吃饭了。”

      秦悍说完这一句话就走回了餐桌,没有再看她一眼,拿起了自己的盆和筷子进了厨房,颜曦听到水哗啦哗啦的声音,以及不锈钢碰撞声,有些闷响。

      她闻到了菜的香味,看到了桌子上还冒着热气的几个盘子,她嘴唇动了动,喉咙口生出了一口口水从下往上泛,她拼命吞着口水才不至于满出来,胃里也开始猖狂的叫嚣着。

      那个男人不在,她感觉有些安全,听着里面的流水声,还有偶尔的咳嗽声,她动作很迅速的爬出了柜子,拿起了碗,从电饭锅里盛了一满碗白米饭,满了后她还压了压实,米饭榻了下去,她还能铺上一层米饭。

      这样子实在太像是突然给了一口饭的乞丐了。

      不过细想想,她现在比乞丐还不如,乞丐起码人身自由。

      米饭的香味直喷上她的鼻孔里,她贪婪的多吸了几口,拿起了筷子静悄悄的吃饭。

      她不敢吃的太快,她还不知道她下一顿饭在哪里,她想多享受一会;但她也不敢吃的太慢,怕还没来的及吃完她就又要逃命了。

      她心里住着一个65岁老太太的灵魂,但她上辈子自从十八岁后都在痛苦中度过。

      没有经历过任何值得开心的事,嘴角的弧度除了说些必要的话就再也没有变化过,每日每日的在逃离和失败中往返。

      千疮百孔又历经沧桑的一颗心早已死在了那个悬崖下。

      她有些惊奇,这个男人烧饭的技术很好,她上辈子伺候家里也必须要做饭,可她没有那个天赋,菜始终做的及其难以下咽,被“丈夫”摁着头甩着巴掌大骂“吃猪食也比吃她的饭强”,可是到最后他们还是吃下了这比猪食还要难吃的饭。

      后来她的“丈夫”嫌弃她这“妻子”像头死猪一样,每日板着一张脸,只要有外村的人经过,她就像是一个疯子一样要冲出去,被棍子打在身上也丝毫不退缩。

      她吃着吃着就感觉脸上湿湿的,眼前一片水帘雾,只有白白的米饭和黄黄的蛋羹,她上辈子哭到二十多就再也没哭过了,想哭也哭不出来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好像干涸的一口枯井一样,只剩下干裂的边缘。

      可是这辈子,她却已经哭了好几次了,她不只人重生了,那些她这个年纪该有的也都重生了。

      她那颗上辈子如老太太一般死寂的心好像也跟着重生了。

      直到她把大盆里所有的米饭都吃完了,菜盘子刮的就像洗过一样,那个男人还没出来,颜曦有些局促不安,想紧张的抓着衣服下摆,可触碰到一片冰凉后才发现,她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只有一些打了结的布条子。

      一整个腰和肩膀都露在外面。

      她低头看了一眼,胸上白白的肉透过布条缝看的透彻,她虽然才十八岁,但在没被抓之前身上肉肉的,胸也发育的很是壮观,被抓后因为恐惧和饥饿,极速的瘦了下来,胸也跟着缩水了大半。

      她自嘲的笑了笑,抓之前每天喊着减肥减肥,现在倒瘦的剩下一层皮了。

      她打了个饱嗝,把碗碟叠了起来,走进了厨房。

      男人正背靠着墙壁,墙有些斑驳,一块一块的黄泥和白粉,他微弯着腰抽着烟,她进来之时,他刚好吐出一口烟,嘴叼着烟,眯着眼看着她。

      “我.......我洗碗。”

      男人点点头,直起了身子拿了厨房角落的一个框子进了后院,她听到他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然后鸡鸭扑腾着翅膀冲到他脚下吃米粒。

      秦悍把框里所有的米粒都倒在地上,鸡鸭鹅争抢着啄食,他放下框重新把关鸡鸭鹅的栅栏立好,刚刚都被雷哥踢倒了。

      他把墙角的柴重新码好,把踢的四分五裂的树枝重新用绳子绑好,拔了被踩烂的菜。

      做完这一切,地上的米粒也被吃的七七八八了,他手上拿着一根树枝,踩着大步把鸡鸭鹅都赶回了圈子里。

      他双脚岔开立大泥巴地里,手叉着腰,看了眼拿着块布在擦灶台的身影,那一截白白的腰细的有些过分,脊柱的那根骨头凸了出来。

      还是个小丫头片子。

      他挺想告诉她,那块布他是用来洗脸的,不是所有放在灶台边的布就是抹布,他只是早起用完之后随手一扔而已。

      想了想,还是没有去告诉她,去了厕所放了水。

      他洗了手,拎着裤腰带开了门,从厨房窗口看到她正在拿他洗脸的布擦锅底,那块布已经变的又黑又油,他撩起大背心擦了把脸和头发。

      颜曦只想回报点他什么,他请自己吃饭又带自己躲藏,这个情太重了,要不是他,她恐怕已经被他们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刚刚雷哥搜寻一遍出去以后,她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刚睁开眼就撞上了一双眼睛,直直的盯着她看,眼珠子不是纯黑的,带着点浅棕色,蹲着身子,头偏低着朝她看,像一头豹子紧盯着自己的猎物。

      那一刻,颜曦差点尖叫出声。

      “别叫。”他说,“你不想把他们引来的话就别叫。”

      这话成功的让颜曦噤了声。

      “快出来,换个地方。”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床头,双手抓紧下沿,使了把力,床被抬了起来。

      颜曦一咕噜的滚了出来。

      他放下了床,“躲衣柜里去。”声音有些急迫。

      颜曦莫名的有些信任他,也没有管衣柜这个地方比床更显眼,更容易找到,听了他的话扭头就钻进了衣柜里,并用衣服遮盖住了自己。

      就在下一秒,她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声。

      她业务很熟练的抱紧自己缩在衣柜里,耳朵尖直立着听着外面的动静,听着他们说要搬床,也听到了两个男人说搬不动的声音。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那个沉默的男人搬起床时绷紧的下颚和鼓胀的手臂肌肉,看着就硬的要命,手掌也很厚实,一把就抓住了边沿。

      她鼻尖动了动,狭小的空间内尽是一股樟脑丸和肥皂的味道,还有一股她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春天时站在野外泥地里闻到的味道,说不上来,但很舒适。

      她擦着灶台边缘的白色瓷砖——她擦了一下才发现这其实是白色,她一直以为是黄色的,上面油气太重,这个地方又没有吸油烟机,星星点点的油渍都溅在瓷砖上。

      她擦不干净,她有些疑惑,这种事她上辈子明明已经干得很熟练了,但是现在做却生疏的很,经常打滑,有些别扭,毛巾很大,她的手竟然有些转不动,好像力气也变小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一重生让她把所有的技能都恢复出厂设置了。

      她刚刚竟然还少女心的觉得这个男人真帅。

      简直太羞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遥远的以后两人床上运动:
    颜曦:叫我奶奶
    秦悍:叫我爸爸
    作者:叫我妈妈!
    留言全部红包!(也只有我这种才几条留言的才能如此豪气冲天!)
    有BUG和我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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