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星》棠余九

64、第63章 苏州街299号

　　　　祁莫言默了半晌，才回道，“你就当是回避吧。”

　　说完，他又想了想，觉得这么说可能有点敷衍，随即斟酌了片刻，继续说道，“目前，我们尚且不知道凶手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加上慕尧现在失踪，生死不明，谁也不知道后面还会发生什么，如果一旦发生了无法预料的事情，与其临到头来让她自乱阵脚，感情用事，不如直接让她先别接触，等消息。”

　　许余笙闻言，大概理解了祁莫言的意思，但是她心里却不是很赞同，“可是，你这样的安排，其实对凊染来说很不公平，哪怕你觉得你是为她好，而且我觉得后面就算会遇到一些无法预料的事，凊染也一定不会出现，自乱阵脚和感情用事的情况，因为只要事关慕尧，我相信她，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会让自己冷静下。”

　　“况且。”许余笙又说道，“她之前已经错过了在慕尧家里出事的时候，第一时间陪在他身边的机会，现在又遇到了这种件事，她肯定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让自己再置身事外了。”

　　“我并没有让她置身事外。”祁莫言回道。

　　“可是，你让她等消息，对她来说，跟让她置身事外没什么两样。”许余笙轻声说道，“其实换位思考一下，我大概能理解凊染现在的感受，因为如果出事的人换做是你，有人让我干等消息，我肯定会很难受。”

　　看着前面路口的黄灯闪了几次后跳成了红灯，许余笙放慢了车速，慢慢把车停了下来，她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然后说道，“虽然现在问这个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很想问。”

　　“祁莫言。”她扭头看向他，抿了抿嘴，心底带着些许的期待和紧张，“昨天晚上，关于我的表白，你给我的回答是什么？”

　　逼仄的车身内，只听得见空调风口传来的声音，副驾驶位上坐着的祁莫言，低眸的眼角轻轻看了她一眼后，便收了回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回道，“我的身边太危险了，不适合有人，抱歉。”

　　其实他这样的回答，许余笙想到过，但是昨天晚上他突然握住她的那会，她又觉得或许他不一定会拒绝，“因为那些事吗？”

　　“嗯。”祁莫言轻声应了声。

　　“那如果我不怕呢？”许余笙看向他问道。

　　“可是我怕。”祁莫言閤眼向后靠了靠，许多年前的事情这一瞬间全部涌现了出来，在他脑海中翻天覆地，“我不可能在明知道有多危险的情况下，把你带到这种危险里来。”

　　虽然是拒绝的话语，但许余笙却听笑了，“这么说来，如果没有这些事的话，你就不会拒绝我的，是吗？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对我也有喜欢，不接受是对我的一种保护？”

　　祁莫言闻言，睁眼扭头愣看了她片刻，“我……”

　　然而他刚开口说一个字，就被身后催促的汽笛鸣声给打断了。

　　许余笙随即也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路口的红灯不知什么时候跳了绿灯，身后催促的汽笛声不断，她连忙松开刹车，驱车向前驶去。

　　而就在车驶过路口的时候，祁莫言突然轻声呢喃道，“应该吧。”

　　“你说什么？”一旁的许余笙刚好把注意力放在了两旁来往的车辆上，没有听清他的话。

　　但祁莫言却没有打算再说第二遍，“没什么，好好开车。”

　　许余笙觉得自己下次再跟祁莫言聊这些的时候，应该换一个稳当点的地方，两次在车上都被打断了，简直是有毒，她刚刚都还没有听到答案，而且想说的话也都没有说完。

　　哎……

　　白色的车飞驰的穿梭在车流中，很快的便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安航商业。

　　许余笙把车停在了秀华区一商业写字楼大门前的露天停车坪，两人下了车，祁莫言便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就见从大门走出来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是市局来的领导吗？”来人是个小年轻，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言行举止间都给人一种唯唯诺诺的感觉。

　　“我们是市局刑警大队的。”祁莫言看了看他，“你是安航的人？”

　　“是，没错。”年轻的小眼镜一见自己没找错人，随即松了口气，“那个，我们经理让我来接你们上去，请跟我来。”

　　安航商业位于写字楼的22-24楼，跨了有三个楼层，在这栋楼里算是比较大的公司了。

　　小眼镜带着祁莫言和许余笙两人径直上了二十四楼，然后把他们领向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等在了那里。

　　“经理。”小眼镜一看到站在门口的人，立马就站住了脚。

　　那人先是朝着祁莫言和许余笙点了点头，然后看向小眼镜，“行了，你去忙吧，这里有我就行。”

　　小眼镜听到他的话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钟经理，慕尧昨天待的办公室是哪间？”祁莫言在小眼镜离开后，问道。

　　“就是我身后这间，请跟我来。”被祁莫言称为钟经理的人说完，随即转身把身后办公室的门打开了，走了进去。

　　“这人是谁？”祁莫言正要跟过去的时候，身后的许余笙伸手拉了下他的衣袖，问道。

　　“安航市场部的经理钟维，今天早上我在医院找慕尧家里人的时候，正好他也在，慕尧父亲就让他配合我们调查了。”祁莫言回道。

　　“你找过慕尧家里人了？”许余笙听到他的话，愣了下。

　　“嗯。”祁莫言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没什么。”许余笙摇了摇头，正好听见先前进去了办公室的钟维正在里面喊他们，便又说道，“先进去吧。”

　　“这间办公室是总经理的办公室，昨天慕少爷因为是要代替我们慕总去跟盛海的人谈合作，所以我们临时把那些相关的材料都整理了出来，让他做一个大概的了解。”站在最里面的钟维看向他们说道。

　　祁莫言环视了一圈办公室后，问道，“慕尧昨天临危受命，你们怎么就放心让他一个人直接去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派人跟着？”

　　“不是我们没派人跟着。”钟维摇摇头回应道，“是我们安排的人慕少爷都拒绝了。”

　　“拒绝？”祁莫言闻言转眸看向他，“为什么？”

　　“慕少爷嫌我们的人什么都不懂，还喜欢指手画脚。”钟维有些窘迫的说完后，觉得有点丢人，转而又补充道，“其实和盛海的合作一直都是慕总在亲力亲为，公司其他人接触的是少之又少，遇到这种情况大家也只能临时根据自己的理解提点意见，只是提出来的大都没什么建设性，所以慕少爷就干脆叫我们把之前慕总收集的资料准备好，他自己来看了。”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祁莫言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并没有说什么其他的，而是径直问道。

　　“你说的是？”钟维愣了下。

　　“慕尧拒绝你们安排的人，要自己接触那些资料的事情。”祁莫言说道。

　　“没几个，也就一开始我们原本要安排陪慕少爷去的那些人。”钟维回道，“除了我之外，还有开发部和计划部的经理，都是公司的老人了。”

　　祁莫言凝眉沉思了一会，然后才继续说道，“这两个人在公司吗？”

　　“在呢。”钟维点了点头，“你要见他们吗？那我打电话让他们现在上来？”

　　见祁莫言点了头，钟维随即转身走到身后的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

　　“祁队。”

　　祁莫言的身侧不远处，许余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办公室的另外一头，蹲在一檀木书柜旁，不知在看什么。

　　“怎么了？”祁莫言听到她喊，转身便向她走了过去，到了她身旁，也顺势蹲了下去。

　　“你看这。”许余笙指着自己面前的墙脚，最下面接近地面的位置，有半道非常明显的脚印。

　　“这块的位置，从办公桌的方向看过来正好是个死角，加上这有书柜做掩护，如果没有发出什么大的动静的话，基本很难被人发现。”许余笙说完，又指向另外一处，“而且这个书柜有很明显被人挪动过的痕迹，我估计应该是凶手躲藏在这里时，空间不够，所以稍微挪动后造成的。”

　　祁莫言闻言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抬眸上下大致轻扫一遍，眼前逼仄的空间大小。

　　“差不多，这个大小足够容下监控里的那个男人了。”祁莫言说完，侧身转头看向身后，“不过，躲在这里面是死角，出来就不是了。”

　　“没错。”许余笙回道，“不过这周围我刚刚查看了下，别说没有打斗毁坏后被复原的痕迹，就连一丁点可能有过打斗的情况都没有，这唯一可以说明的是凶手出来之前，慕尧很可能不在清醒状态了，不然依照他的警觉，房间里莫名其妙出现一个陌生人，那人还可能有一张跟他一样的脸，他不可能会一点防范都没有就被人得了手。”

　　“过去那边看看。”

　　两人说完，便先后起身向着对面的办公桌位置走去。

　　“哎，祁队长。”刚好放下电话的钟维转头就看到他们两人走到了他身边，“我刚已经通知他们了，他们一会就上来。”

　　“好，麻烦钟经理了。”

　　“不麻烦不麻烦，我也只能帮点这些了。”

　　祁莫言朝许余笙使了个眼色，让她先去查看一下，随即又回眸看向钟维，“钟经理，这间办公室，从昨天到今天，都有些什么人进出过，你知道吗？”

　　“总经理的办公室，一般除了慕总，平常就只有保洁人员会进来打扫卫生，其他人是不能随意进出的。”钟维回道，“昨天的话，我有进来过一次，是为了把那些整理好的资料放进来，放完我就出去了，之后进出的应该就只有慕少爷了。”

　　“你们公司保洁打扫卫生大概都是什么时候？”祁莫言问道。

　　“一般是早上，我们上班前。”钟维回道。

　　钟维说完的同时，祁莫言就见许余笙从办公室另一侧绕了过来，冲他摇了摇头。

　　“钟经理，麻烦你再把这两天负责清扫这间办公室的人也叫过来，我有点问题想问一下他们，”祁莫言低眸片刻后，看向钟维说道。

　　晴了一天的天气，在临近傍晚的时分，突然转了阴，祁莫言和许余笙两人从写字楼出来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淅沥沥的细雨，伴着一股轻风，带给人些许凉意。

　　“我们现在直接回局里吗？”许余笙站在祁莫言的身后问道。

　　“嗯。”祁莫言点头，“先回局里理一下线索，然后看看黎凊染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现在......”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兜里突然响起的手机给打断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随即接通道，“喂，曲奕，怎么了？”

　　“他出现了，苏州街299号。”曲奕的声音伴着键盘的噼里啪啦声，从听筒传进了祁莫言的耳朵里。

　　“什么时候的事？”他闻言眉宇凛然一蹙，陡然就停下了下来。

　　“就在刚刚。”曲奕回道，“我现在在查他在做什么，你赶快赶过去！”

　　“好，我知道，我马上就过去。”

　　祁莫言挂了电话，转身从许余笙手里拿走了钥匙，“你在这找个地方等我，我去办点事，完了回来接你。”

　　说完，祁莫言便转身快步向着停在不远处的小白车走了过去。

　　“哎，你......”

　　虽然刚只听到祁莫言口中的三言两语，但是许余笙几乎都不用细想就知道是什么事，她皱眉看了眼他的背影，随即抬脚跟了上去。

　　祁莫言前脚刚上车，后脚许余笙就打开了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你干什么？”祁莫言皱眉，“我不是让你找个地方等我吗？”

　　“我跟你一起去。”许余笙径自系好了安全带。

　　“下去。”祁莫言见她的动作，厉声说道。

　　“我不会下去的。”许余笙转头看向他，“祁莫言，你与其在这跟我浪费时间，不如赶紧开车，不然好不容易有的线索，可能就要没了。”

　　“你......”纵然祁莫言不想让她跟过去，但是这会确实时间紧迫，他随即也不再跟她废话，转身发动了车，“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