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星》棠余九

52、第51章 单相思

　　“所以……”许余笙神色凝重，迟疑了半许，“这起案子最后的处理方式就是你之前说得涉及系统的灰色事件吗？”

　　“嗯。”曲奕轻声应道，“这个案子当时影响巨大，无论对内对外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损伤，特别是整个公安局几近瘫痪，加上第一监狱仍然在外逃窜的大部分越狱犯人，在长时间的搜查无果后，专案组最后做了结案的决策，虽然迫不得已，但是对于警方的严肃性来说，这种处理方式确实欠妥，后续也没有再有任何相关的处理跟进了，那起轰动一时的719大案的凶手就是这样被定性死亡的。”

　　“那…祁队当时接受这个结果吗？”许余笙问道。

　　“当时不接受又能怎么样？”曲奕看向她，而后继续说道，“确实什么都找不到，堤行山上下里外全都搜遍了，除了那只断臂，还有那些残破的焦布，就只在刘明晓跳下去的山崖下，急流附近的石头上发现了一些干涸的血迹，我本来也以为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警方又封了山，没人可以进出，就算当时没死，估计也是迟早的事，谁知道过了这么多年了他居然还活着。”

　　曲奕说完脸色倏地就冷了下来，眼中满是厌恶。

　　“那你们又是怎么得知他在长海市的？”

　　“阿言没见到尸体怎么可能相信他真的死了，我劝过他放下，但是没用，这几年他一直查刘明晓的关系网，企图从里面查到他的信息，但是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直到三个月前他邮箱里突然出现的一封邮件。”曲奕回道，“那封邮件披了好几层的假地址，还进行了加密，用的手法还是他一贯的套路，阿言一眼就看出来了，后来我查到那封邮件最后对应的地址是在长海市，而恰好那时候他正好听人说长海市那边有职位空缺，阿言连考都没考虑就直接申请了，再后来的事情你应该比我要了解。”

　　许余笙犹豫了片刻，问道，“那，那封邮件的内容……”

　　曲奕的指尖又开始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了起来，他面色平静的看着她，声音不紧不慢的缓缓说道，“Put thousands together,Less bad,But the cage less gay。”

　　遥夜渐深，市区内些许繁华的路段还有晚高峰的影子，高楼大厦外的霓虹灯依旧像往常一般，在深色的夜空里熠熠生辉，许余笙和曲奕两人从Mémoire出来便分开了，她驱车随着随波行驶在川流不息的车流里，在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弯之后终于回到了小区。

　　同样的位置，只是时间比昨天晚上稍微早了一些，许余笙靠坐在座椅上，车内昏暗的灯光无声的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她双眼出神的不知道看向哪处，脑中无限的回放着临走前曲奕最后说的那些话。

　　“余笙，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觉得阿言身边需要有个人陪着，可以在他做出错误的决定之前阻止他，那些事情发生之后，这六年以来，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是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内疚，所以在对刘明晓的这件事上也很决然，无论什么代价他都不会轻易收手，而且他来长海市之前，他已经悄悄把舒姨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知道他这次一定不会是简单的来抓刘明晓……”

　　“可是我又怎么会有这种能耐呢？”许余笙叹了口气，“他又不喜欢我，目前我只是单相思而已啊。”

　　“笃笃笃……”

　　正当许余笙径自哀叹时，车内倏然响起了一阵敲窗声，她随即扭头看过去，就见祁莫言一张放大的俊颜近在迟尺，她心里蓦地一惊，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嘴，最近怎么想什么就来什么！

　　“祁…祁队？”她把车窗落了下来，“你才回来吗？”

　　“嗯。”祁莫言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随后蹙眉问道，“这么晚了你自己一个人呆在车里发什么呆？”

　　“啊？”许余笙一愣，“没，没什么，今天开车有点累，就歇了下，而且我也只是刚到一会。”

　　祁莫言扬了扬眉，看了她一会，“刚从外面看你一脸纠结，还以为你有什么事，既然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说完随即转身要走，然而还没等跨出一步，就听到身后许余笙蓦然喊住了他。

　　“祁队。”

　　祁莫言侧身转头看过去，“嗯？”

　　“那个…我今天上午发给你的那个信息你有看到吗？”许余笙踟蹰了片刻，问道。

　　“嗯，看到了。”祁莫言顿了下点头，“今天一直在忙，所以忘记回了，抱歉。”

　　许余笙闻言看着他，“是在忙昨晚在医院你和曲奕说的那件事吗？”

　　“不止，不过收到你信息的那时候是在忙那件。”许余笙一说，祁莫言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毕竟昨天那会她在身边，不用想她也能猜到他们说的是谁的事情。

　　“那有查到什么吗？”他一说完，许余笙便问，而问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得继续补充说道，“我的意思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毕竟…毕竟……”

　　“暂时没有。”正当许余笙懊恼自己一句话说不出来吞吞吐吐时，祁莫言打断了她的话，然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只一个被弃置的空巢而已，里面已经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了。”

　　“哦，这样啊。”许余笙愣了下，随即有些失落，倒不是因为没有线索，而是祁莫言态度上的疏离，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后，她对他的神情举动就愈发在意。

　　应该很难靠近吧，她自顾自的想着。

　　“许余笙。”

　　径自陷入沉思的许余笙蓦地听到祁莫言喊她，抬眸看过去，只一眼就仿若整个人的灵魂都跌进了他那双熠熠黑眸中，霎时间失了神。

　　“关于那人的事情，我想这一段时间你大概都有了解，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过多的插手，交给我来解决就行，如果你因为之前南旭的事情，比较在意的话，你可以放心，这事到最后肯定会有一个交代的。”

　　祁莫言站在车窗外，眸光平静，心底却是思绪万千，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说这些，重案组的这几个人里，慕尧他是了解的，这段时间他虽然跟着接触了不少，但是绝对不会多问，哪怕是已经有了一星半点的其他猜测，而张一洋有曲奕带着，他也不用担心，黎凊染就更不用说了，是对这些事了解的最少的人。

　　唯独许余笙，当初南旭的事情她被无故牵扯在内，意外知道了那些原本不该知道的事情，加上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她成为了继慕尧之后第二个最了解的人，之前他没有刻意避讳，是觉得刻意避讳反而容易让人过于疑心，但现在的情况，却让他隐约的感受到了些许不安。

　　而坐在车内的许余笙听到他说的那些话，怔愣的看了他半晌，心里却是恐于他误会了她跟南旭的关系，说话的声音都莫名染上了一些平常少有的急促，“我…我跟南旭，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祁莫言闻言把不知何时低垂的眼眸又抬起，看向了她。

　　“我跟南旭只是朋友，当初知道凶手是他的时候我确实很震惊和难过，甚至也有些难以接受，但是我在意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许余笙说到这倏地语塞，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虽然让她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的心意，但是让她突然就这样当着祁莫言的面说出来，她不敢，最终她犹豫了片刻，转而说道，“毕竟他现在一连涉及两起案子了，虽然从来没露过面，但是总感觉他已经无形之中安排好了这一切，接下来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所以难免会有些在意。“

　　“如果是因为这个话，你放心，我一定会在他下次动手之前把他揪出来的。”祁莫言默了片刻，回道，“好了，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家里床怎么坐也比你在车里坐着要舒服。”

　　祁莫言说完随即转身离开，许余笙坐在车里看着他走远的背影，心绪久久未平。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过上班点，市局就从里到外的开始不平静了起来，除却大门口不知道听说了什么聚集过来的那些记者，还有就是一大清早跑到公安局来，声称要拜访局长的那些人。

　　“今天什么情况？门口怎么堵了那么多记者？还有他们说的一大早找曲局的那些人是谁？”许余笙一进办公室就抓着黎凊染，一连三个问题丢了出来。

　　“还不是因为那余大明星的事。”黎凊染刚好给自己泡了杯茶水，从抽屉里抓了一把瓜子出来，准备活动一下她许久没有训练的嘴皮，“据说那些都是天谕传媒经济有限公司的人，也就余璟的经济公司，专门过来处理这两天余璟在长海市发生的事情的。”

　　“这案子都破了还有什么需要他们来处理的？”许余笙疑惑问道，“那门口的记者是怎么回事？”

　　“具体我也不知道。”黎凊染耸了耸肩回道，“门口那群记者是跟着他们过来的。”

　　许余笙闻言蹙眉，随后问道，“那祁队他们呢？”

　　“祁队被叫曲局叫走了，这会应该也在局长办公室呢，一洋我已经两天我都没见到他，也不知道祁队让他干嘛去了，至于慕尧……”黎凊染说到这，顿了顿，有些担心的说道，“他刚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脸色还挺严肃的，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不会案子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吧？”许余笙不安的说道。

　　“怎么可能！”黎凊染看向她，“结案报告，还有那些材料我都交上去了，现在就等着检察院的人过来把蒋行然带走了，这个时候也不至于再出什么事了吧。”

　　“谁说的准。”许余笙叹了口气，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你刚不是还说天谕的人一大早就过来找曲局吗？还有门口的那些记者，然后慕尧接到电话的神色也不对，说不定是祁队打过来，跟案子有关系呢。”

　　“呸呸呸。”黎凊染朝天翻了个白眼，“别乌鸦嘴啊！我还想多休息两天呢！”

　　“噗。”许余笙见她那样，笑出了声，然而还没等再说话，就见祁莫言从外面走了进来，两人随即收敛了神色，起身喊道，“祁队！”

　　祁莫言点点头，“下午要开记者会，黎凊染你把余璟那起案子的材料看着准备一下，不用太详尽，能解释的过去就行。”

　　“记者会？”许余笙看向他，问道，“怎么突然要开记者会？”

　　“天谕传媒的人提出来的，这件事影响比较大，所以曲局也就答应了，我们只做理论上阐述，其他的由他们公司自己负责。”祁莫言说完环顾了下四周，“慕尧人呢？”

　　许余笙和黎凊染两人互看了一眼后，许余笙回道，“慕尧没去找你吗？凊染刚说他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我们还以为是被你叫走的。”

　　“不是。”祁莫言蹙眉，走到旁边的桌旁拿起电话拨了一串号码，不一会又放了下来，“还在通话中，他待会回来了，你们叫他直接来曲局办公室，黎凊染东材料你尽快准备好，曲局那边也要过目。”

　　“好。”许余笙和黎凊染点了点头。

　　祁莫言一走，黎凊染就马上对许余笙说道，“我去找一下慕尧。”

　　“哎！”许余笙一把拉住她，“你还要准备记者会用的材料呢，祁队那边不是还急着要吗？慕尧那边我去找。”

　　“好吧。”黎凊染闻言点了点头。

　　许余笙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便朝外走了出去。

　　一路上抓了好几个人问，许余笙终于在安全出口的楼道下拐角处看到了慕尧，她扶着楼梯护栏，向下走了一步，还没等开口喊他，就听慕尧突然沉声喊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你不用这么着急逼着我做选择，让我好好想想。”

　　听到慕尧突如其来的话语，许余笙一脸尴尬的愣在原地，正当她准备后退回去时，就又听慕尧叹了口气说道，“好了，就这样吧，我在上班，先挂了。”

　　他说完便挂了电话，转身就看见了上楼道口处转过一半身的许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