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办报纸》暮霭陈陈

10、上班/4

　　明渊这么大声一喝，三人立刻噤若寒蝉。

　　训示过后，他们去找州衙里存的地方志和户籍典制。顾景阳有点委屈，小声嘀咕：“哎，明大人这么生气做什么呢，方才我说的不都是实话么……”

　　秦眉瞥了他一眼，并不想搭话，王亭恕老实地说：“别抱、抱怨了，大人该、该不高兴了。”

　　顾景阳举起手里的书卷，一抖全都是灰，三人都止不住地打喷嚏：“哈啾……哈啾……哈啾……”

　　秦眉看不过去了，扬声道：“你别抖了！”然后摆手扫自己眼前的空气。

　　“地方志记载了州县府的人口、税收、地理、风俗等，是朝廷掌控地方的资料依据，也是后世了解今日概况的典籍。”秦眉说道，心想，后世不知多宝贝这些地方志呢，那可是了解古代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的宝贵资料。

　　顾景阳搓了搓鼻子，凑过去嬉皮笑脸：“眉眉，你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懂这么多？”

　　秦眉剜了他一眼：“要么叫我秦眉，或者秦姑娘，要么以后别来与我说话。”

　　顾景阳把自己胸前的头发撂倒身后，说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这么凶，如若我是女儿身，一定是柔弱如柳、温柔如水。”后面八个字还说得特别妖媚……

　　秦眉打了个冷颤，正颜说道：“叫我秦眉。”

　　顾景阳无奈地说：“好好好，秦眉——秦小眉——”

　　你眉姐翻了个白眼，心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跟这个人较劲儿，便不管他，只管查阅典籍。

　　首先是人口。

　　据典籍上记载：“台州，永宁十六年，户两万八千五百四十六户，口四万八千七百五十。”

　　秦眉念出声：“一共有两万八千五百四十六户人家，总人口则是四万八千七百五十。整个台州，才不到五万人，这么少么？”

　　可是转念一想，万家村都有上千口人了，还有其他村落呢，除了台州州城，附近还有县，算来算去，也不至于这么少人吧？

　　顾景阳也有点奇怪：“其实不至于吧，台州我去过的县便有五六个，家里有田地放租给农户。那些个地方，以氏族为聚集，村落众多复杂，再加上其余的县、州城的百姓和守城的兵士，绝不可能这么少人，少说也得有十来万吧。”

　　王亭恕平日里虽写得一手好字，嘴皮子跟不上就罢了，脑袋还确是不太灵光，他想起明渊说的话，对另外两人说道：“大、大人说，要咱们一一核实，那得一户、一户数吧？”

　　以前在现代，倒真的有居委会对每家每户进行人口的核查，可是就他们三人，还想着把台州州城、下辖的县都跑一趟，还一一核实？

　　秦眉想要税收的记载，发现没有，到书架子上翻来覆去找了很久。

　　顾景阳则慢悠悠地说道：“找啥呢？”

　　“我想看看税收的记载，或许能加以佐证，或者有新的发现。”

　　“别找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能放这儿让我们随意翻嘛？”顾景阳在凳子上坐下，伸了个懒腰说道。

　　秦眉停下正在找书的动作，心想顾景阳说得有道理。

　　王亭恕也从另一个书架子后面探出头来，问道：“那会、会放放哪里？”

　　顾景阳歪着脑袋，笑着贱贱地说：“你、猜、啊。”

　　秦眉想了想，把手中的书狠狠地摔回架子上，然后转身要出门，离开典籍室。

　　眼看着人要走了，顾景阳坐不住了，捏着嗓子喊：“哎，哎，哎，人往哪儿去？就不能说句好话，说了，我告诉你啊。”

　　秦眉说道：“好话我不会说，您啊，也别告诉我，千万别告诉我。”

　　顾景阳一下子站起身来，扭捏地说：“唉，你这人怎么这样，脾气倔成牛一样。”

　　你眉姐当没听到，还是走了。

　　王亭恕挠挠脑袋，问顾景阳：“她去、去哪儿了？”

　　顾景阳举起手中的书，敲了敲这个木鱼脑袋：“当然去找徐大人了啊，笨！”

　　王亭恕反应过来，可不是嘛，财政收入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是得找知州大人要么。

　　到了徐大人的书房门口，秦眉在门外踱了两步，想着要怎么看开口。

　　何通判却从外面走过来，看到了秦眉。

　　“秦姑娘？”何通判问道。

　　何通判的名字是何崇英，年届不惑，家里并不是书香世家，却难能地中过举人，一副十分干练精瘦的模样。

　　“见过何通判”秦眉行礼道。

　　何通判点头回礼，问道：“秦姑娘何故在此处踱步徘徊？可是有什么难处？可与我一同进去禀告大人。”

　　秦眉连忙摆摆手：“没有，没有什么难处。”

　　“可是公事上有什么需要大人的协助？”

　　秦眉想了想，通判虽是朝廷派遣牵制知州的官员，但是一向也是知州的左膀右臂，分管事宜，与他说也总是可以的。

　　“承蒙明大人厚爱，秦眉得选台州进奏员，可大人今日以台州人口、地理、民情等相问，秦眉却一概不知，无法作答，深感有愧。大人命我等速速将此些详情了解清楚。”

　　何通判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点头道：“哦，那我明白了，你可去典籍室，地方典志皆藏于此。”

　　秦眉又解释道：“通判说得极是，我三人方才已往典籍室查阅相关档案，却发现有些疑惑，尚未能解。”

　　何通判笑道：“秦姑娘但说无妨。”

　　秦眉继续说：“我等翻到相关记载，永宁十六年，即去年，台州，户两万八千五百四十六户，口四万八千七百五十。台州下辖数县，城内又十分繁华，人口似乎应该不止这个数，但又无其他材料佐证，故而十分疑惑。”

　　何通判是何等精明之人，已经明白秦眉来这儿是为了什么。“税收乃是根本，相关记载都是在档封存，年终之时再上呈户部。这些记录十分重要，故而没有放在典籍室。”

　　“秦眉明白。”

　　何通判也有个女儿，与秦眉年纪相仿，自己也教过她诗书，但也只是希望她能识字知礼，日后能主持中馈罢了，能有此番思想的秦眉，当属不同。

　　何通判心下明了，便解释与秦眉听：“你所看到的记载确是真事，我台州的确是两万八千余户，你说看到的人口不够五万，那其实是需得服役的成年男丁，算起来那是丁口。二十岁以下的未成丁、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女性者，借未算入内。”

　　秦眉恍然大悟，何通判继续道：“你可按每户六口人来计算，有些户多些许，有些户又少些许，总计起来不会相差太多。”

　　“这么一算，这台州有十七八万人口了，果然是江南路的富庶州县了。全赖大人与通判，励精图治，办公为民。”

　　何通判笑道：“可还有其他疑惑？”

　　秦眉摇了摇头，再次行了个礼：“多谢何通判为秦眉解惑，秦眉感激不尽。”

　　“秦姑娘客气了，说句套近乎的话，你我算是同僚，同为大齐效力。日后还有疑惑，可来找我。”

　　“如此，便叨扰通判了。”

　　看着秦眉退去的背影，何崇英心想：这个姑娘，生得明眸皓齿，虽然出身不高，却十分聪慧，还进退有度，如若是男儿身，想必要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或是掀起一番风浪了。哎，可惜，可惜呀。

　　秦眉走回到典籍室的时候，王亭恕正在翻手里的书，然后傻笑道：“秦、秦眉，你回来啦？”

　　你眉姐对实诚的孩子还是很友善的，冲他点了点头。

　　顾景阳阴阳怪气地叹了口气：“唉，可问到了？”

　　秦眉铺开纸张，将方才所得一一写下。

　　“问到了。记载上写的没有错，你方才所想亦没有错。只是记载中的，口，指的是丁口，是年满二十需要服役的成年男子。而未满二十或六十以上的男性以及妇女等皆为计入册。”

　　顾景阳十分得意，觉着自己方才所言并没有错，笑道：“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

　　王亭恕在一旁算来算去：“那，台州究竟有、有多少人？”

　　“何通判说了，可按一户六口人计算，算下来得有十七八万的人口。”

　　王亭恕说道：“那咱们大、大齐有那么多的州县，算、算下来，人、人很多了。”

　　顾景阳嗤笑一声：“说你个头儿大，脑袋瓜简单吧，还真别不信。台州是什么地方，属于江南路，天底下有多少个江南路？你还指望，西北、西南那些严寒、毒障之地，也有这么多的人口？”

　　王亭恕虽然个头儿大，手劲儿大，脑袋瓜简单，但是他心也很大，不是说粗心大意，而是待人十分宽容，顾景阳这么说他，他也没说什么。

　　你眉姐觉得顾景阳虽然说得有道理，可也不能这么埋汰人，说了句：“你，说话注意着点儿，别得罪人。”

　　顾景阳刚想开口，王亭恕则傻笑了起来：“没、没事儿，景、景阳兄人很好的，他还、还送过我回家。”

　　王亭恕都这么说了，秦眉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典籍室的书还不少，都是累积了许多朝君王、甚至好多代江山的档案了，虽然都放在这儿，但台州雨天不少，都有些霉味儿，抖一抖还有灰尘，待久了嗓子的确有些难受。

　　王愣子笑嘻嘻问道：“那人、人口，咱们查完了，该、该看什么了。”

　　秦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说道：“人口还没算查完呢。”

　　顾景阳和王亭恕叫苦道：“啊？那、人口还要查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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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妖孽：大胆，本章竟然不放本大人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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