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不过你》顾澡澡

9、交锋

　　周小诺自己一个人想了一天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万不得已，她还是告诉了林一平。这个做策划的室友，怎么也比她鬼点子多吧？
　　结果不说还好，说了之后林一平就像炸了毛的老虎，非要她去洗眼睛。周小诺只能把面前这只母老虎按在沙发里：“好了好了，我都洗了八百回了。”
　　“那也恶心……光天化日的在更衣室……哎哟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使劲搓着身上的鸡皮疙瘩，林一平一脸嫌恶。

　　即便如此，两个臭皮匠也没有顶上一个诸葛亮，毕竟她们两个都是循规蹈矩的女孩子，即便是周小诺社会经验比林一平丰富一些，即便是林一平平时脑洞大开鬼点子不少，遇到这种事儿，还是没辙。告诉陈方周小诺没有拍视频很容易，但是要让他相信却很难。
　　思来想去，林一平试探道：“不然，我们找个相似的日本片儿，放在你手机里，然后你约他出来，在个人多的地方，当面删。大庭广众的，他应该也不会点开细看的。”
　　周小诺皱着眉头：“万一他怀疑我备份了呢？”
　　“那就没办法了，”林一平仰天长叹，“那就只能是琼瑶奶奶的经典名言：要头一颗，要命一条咯。他能把你怎么样嘛？报警告你勒索吗？勒索他一封推荐信？”
　　周小诺沮丧地狠狠揍了怀里的胖猫抱枕好几拳：“我怕他在地产圈子里乱说话，跟中介的人勾搭骗公司的钱可是大忌，这个圈子很小的，有点什么八卦传得飞快。”
　　林一平愤愤地说：“你也说了，八卦传得快。我不信泼你的脏水会比有妇之夫跟下属的桃色新闻传得快。他不在乎她老婆老丈人总会在乎吧，反正都没证据，鱼死网破咯。”

　　这个方法真的行得通吗？会不会太……幼稚了一点？周小诺心里闷闷的，很没有信心。

　　夜深了，楼下的烧烤摊上应该都坐满了吃宵夜的人，喝酒划拳的声音不绝于耳，吵吵嚷嚷闹得周小诺更难入睡。她索性摸出手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就点开了“S先生”的聊天页面。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对方发来的“晚安”，她记得S先生本来是想邀请她玩游戏的，结果她拒绝了。现在想想，也许是对方想要通过游戏来增进了解呢？毕竟现代社会，面对面相亲的男女，可能还不如“网络一线牵”呢。
　　11点58分，鬼使神差地，周小诺发了个“在吗？”过去，可是，瞬间她又觉得自己这样做毫无道理，赶紧撤了回来。
　　可是晚了，很快，手机响了。
　　S先生：在。

　　这个时候装鸵鸟已经没用了。周小诺蒙在被子里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咬咬牙猛地把头伸出被子：死就死吧！
　　启信观承周小诺：请教一件事。如果有件很麻烦的事情，现在只有一个不是最好解决方法的方法，要不要试一试？
　　S先生：有多麻烦？
　　启信观承周小诺：做不好可能影响工作。
　　S先生：既然有办法就尽量试一试，即使失败了也问心无愧。

　　对啊，即使失败了又怎样呢？陈方不相信又怎样呢？她的能力如何，领导和同事都看在眼里，陈方不过是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又怎么能遮住整片天呢？即使他要打击报复，大不了她不在山城了，中国这么大，隔壁平城也挺好呀，从青石里高铁一小时就到了，反正她还没买房。

　　周小诺豁然开朗了，烦了一整天的事突然就找到了解决方法，瞬间觉得头也不痛了，床也不膈了，连楼下的喝酒划拳声都变得好听了起来。
　　她乐滋滋地给S先生发了个“太谢谢啦~”顺带一个萌萌的晚安.jpg，蒙头大睡。

　　沈思齐卧室的灯光还亮着，他斜倚在床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手机。
　　原本，他是想回：即使失败了也没关系，还有我。只是打好了字，又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凭什么对周小诺这么说呢？她连他究竟是谁，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可能在她心里，自己就只是“关系好的阿姨的儿子”而已。
　　想到这里，他还是把打好的字删了，改成了：即使失败了也问心无愧。

　　不一会儿，沈思齐看到了周小诺的回复。他几乎能够脑补出来她打出这简单四个字的样子，嘴角一定是上扬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是帮到她了吧。

　　关上手机，关上卧室的灯，在一片黑暗中躺进了被窝里。
　　加油沈思齐！
　　他这样想着，深深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临近开盘，项目上事情很多，置业顾问们也忙得不可开交。周小诺轮休的时间排到了周三，也就是2天后，于是她联系了陈方，约他周三晚上7点在万达三楼尽头的F书屋外见面，当面解决。她仔细想过，那个时间正好是商场人流最旺的时候，F书屋外面的休息台平时人也很多，大庭广众之下，陈方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

　　转眼到了周三，周小诺拖着“被逼准时下班”的林一平给自己打气，然后一起提前到了F书屋。林一平拿着书坐在旁边的一桌随时注意着她这边的情况，以防万一。
　　很快，陈方来了。

　　陈方很不习惯F书屋这种小资地方，对着藤编的椅子露出一丝嫌恶，然后才勉强坐了下去。周小诺眼看着他腰上的肥肉从藤椅左右两侧的镂空中挤了出去，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周小诺今天休息，没穿工作服，披散着的头发也让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柔。若是以前，陈方免不了要在口头上占点便宜，但是今天，他没有了那样的心情。
　　上下打量了一番，陈方压低了声音：“东西呢？”
　　周小诺有些紧张地把手机打开递了过去，陈方一把接过，开始不停地翻看。没一会儿，陈方狠狠地将手机拍在桌上：“你耍我！”
　　恶劣的声音有些大，惹得好些客人都朝他们看过来，林一平躲在一本厚厚的《哈利波特》后面，小心翼翼地按了三个数字——110。
　　周小诺面色不改，双手交握着维持着镇定，她坦然地直视陈方：“陈总，我没有耍你。想必你刚刚翻照片和视频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就是我平时用的手机，也是我当初用来保护自己的手机。我很感激你遵守了承诺，所以我能告诉你的真相就是，当初我根本什么都没有拍。”
　　“没有拍？”陈方眼神凌厉，压低声音，“你以为我会相信吗？说，你还想用这个威胁我什么？”
　　“真的没有。陈总你是聪明人，你只要仔细回想当初发现我时的情形你就会想起来，当时的状况下我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有机会录下什么。再者，我当时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保，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对策而已。我在你手下做了2年，我和黄言嘉的个性到底有什么不同，你应该很清楚。”
　　陈方并不笨，事情过去了这么久，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周小诺说的不无道理。她若是真的能在当时的情况下有这样的心机，就不会连续2年销冠还甘心受黄言嘉的气；更不会在事发之后只是用视频来求一封推荐信而已。
　　只是他仍是不放心：“那你现在不要自保了？在观承，我还是可以毁了你。”
　　周小诺微微一笑，淡定道：“山城那么大，总有一份工作适合我。而且我觉得，像陈总这样的聪明人，肯定不会让一个假八卦变成真绯闻的。”
　　“你——”陈方靠着椅背轻轻地拍打着扶手，想了好一会儿才轻笑出声，“说得对，我是聪明人。你也是，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份聪明。”
　　说完，陈方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周小诺一下子瘫倒在椅子里，扶着心口呼吸急促地不行。林一平窜到她后面一个劲给她顺气：“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
　　周小诺抓着林一平的手轻轻颤抖：“我刚刚真的吓死了，我没想到他真的会相信就这么走了。”
　　“我才吓死了！差点就报警了！算了算了解决了！走吧走吧。”
　　周小诺迷茫：“走？去哪儿？”
　　林一平掏出手机晃了晃：“五楼啊！我买了今晚8点的《蓝天出击》，难得你休息我准时下班，不看场电影怎么行。口碑炸裂！据说场面超震撼，赶紧去炸裂一下忘掉这些烦心事。”
　　“哈……”周小诺被她拖着走去电梯，“你想的还真周到啊……”

　　陈方一脸阴郁地从自动扶梯上下来，脑子里不时回想着刚才周小诺的一言一行。
　　如果说他之前因为美貌，对周小诺还有过什么旖旎的心思的话，现在的他，只有被人戏耍，挑战了权威的愤怒。
　　陈方，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他背着老婆，其实不止黄言嘉一个情人。他也知道，老婆并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没有闹大，老婆性子软，对他又用情很深，大家彼此心知肚明罢了。可是，老婆知道没什么，若是岳父聂总知道……
　　所以当周小诺自称录了视频时，他才会方寸大乱。
　　其实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周小诺确实是来不及做什么的。想到这些，陈方心里的怒火更甚，眼角抽动，脸都几乎扭曲了：
　　“哼，臭娘们，敢耍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难消我心头之气。咱们走着瞧！”

　　一楼，男卫生间。
　　沈思齐整理好衣服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忽然觉得排队打电话的男人有点眼熟，便多看了几眼。没曾想却听到“观承、周小诺、耍我、闹事、砸了”等等零星的信息。
　　他猛地想起来，这个胖男人正是他第一次见周小诺时，她的那个经理！好像是……陈？还是程总？
　　沈思齐心中警铃大作，还想再听清楚一些，陈方却已经进了隔间。他急忙想再靠近一些听，却遭到排队几位男士的嘘声：“大哥，排队啊！”
　　沈思齐好不尴尬，连连抱歉退了出去，洗手的时候心中还在惦记：那男的一定对周小诺不怀好意，只是不知道跟她现在工作的项目有什么关系……

　　正想得入神，手机忽然响了，他擦干手接起来一听，震耳欲聋的女声从手机里传来，耳朵差点给他炸没了。
　　“沈思齐——你掉厕所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