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骚话连篇喜欢你》曲居士

35、第 35 章

　　“陆嘉言！”梁宸身体一僵，气息有些紊乱，“你……”
　　“我最近改名了。请叫我梅景。”陆嘉言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表情严肃，神态庄重。
　　“你看，你叫梁宸，我叫梅景，以后的孩子就叫魏央天，别人一听就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多般配。”
　　良辰美景未央天。
　　为了所谓的般配，陆嘉言总有一些天马行空乌七八糟的想法，现在连自己的姓名都开始乱改了。她才不管若是祖先听到这样的话，会不会气得从祖坟里活过来一次。

　　他默了默，理了理呼吸，然后才开口说道：“……你以后不要随便对我动手动脚。”
　　“我没有随便对你动手动脚啊。”陆嘉言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是认真对你动手动脚的。”
　　“……”
　　“宸宸，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梁宸面无表情转身就走。
　　走出老远，才发出一个低不可闻的音节。
　　“嗯。”

　　“24号那天，你有没有空？”走到食堂门口，梁宸很随意地问道。
　　“诶？”
　　梁宸摸了摸后颈：“没空就算了，反正……”
　　“有空！”她不等梁宸说完，就飞快反应过来，答道，“当然有空！我不仅24号有空，25号、26号、27号、28、29、30、31、32……总之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有空！”
　　陆嘉言笑得离谄媚简直一步之遥：“宸宸你放心，只要跟你有关的事，我永远有空！你什么时候找我我就什么时候有空！”
　　“而且我闲下来的时候也没有浪费时间，没事就在想你！”

　　食堂门口此时有不少人来来往往，陆嘉言声音并未刻意放低，引得好几个人朝这边看过来。
　　他冷冷地回看过去，然后清清嗓子，淡淡瞥了陆嘉言一眼，似乎带着丝不满：“陆嘉言，不要整天胡说八道。”
　　却见她忽然安静下来，专注地盯着自己。

　　12月的阳光并不灼热，就像眼前这个清冷干净的少年一样。他因为比自己高上一大截，看向自己时总是垂着眼，长长的睫也覆下来，化去了原本的冷峻，显出几分柔和来。他的耳尖不知何时微微泛红，皮肤因为白皙，在阳光下看上去有几分透明。
　　陆嘉言把视线从梁宸微红的耳尖转到他的脸上，然后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她情不自禁舔了舔唇，压低声音说道：“是不是你们姓梁的，都这样甜呀？”
　　梁宸呼吸不由又是轻轻一窒。
　　过了半晌。

　　“陆嘉言。你是吃什么长大的？”
　　“嗯？”
　　梁宸偏过头去，陆嘉言的视线里，恰好看见他清俊的侧脸以及，微红的耳尖。
　　他似乎很低地笑了一声，又似乎没有：
　　“脸皮比城墙还厚。”

　　*****
　　24号那天。
　　梁宸做完实验，刚收拾好器材准备离开。
　　一起做实验的韩月叫住他：“明天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我帮你庆祝生日？”
　　“小生日而已，不用了。”梁宸没多大反应，“还有事，先走了。你走前记得把门锁上。”
　　“梁宸！”韩月在后面喊了一声。
　　梁宸驻足回眸。
　　“那个……平安夜快乐。”
　　“嗯，谢谢。”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淡淡笑了笑。
　　韩月心里轻轻一颤，感到脸上有些发烫。

　　陆嘉言是一个热情过度、动如疯兔的人。
　　“哇！今天街上好热闹啊！”左顾右盼。
　　“宸宸你看，那个好可爱！”扒着橱窗，眼睛闪闪发光。
　　梁宸平淡地顺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橱窗里的东西，显然并不怎么认同她的话。
　　“算了，当我没说，你肯定又要嫌弃我幼稚。”
　　梁宸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

　　同样来市中心玩，欲待打招呼的韩月，无声地放下了手。
　　她看见漂亮的女孩蹦蹦跳跳走在前面，眼睛像星子般亮，一边回过头叽叽喳喳在说着什么。后面的男生跟她保持了半步的距离，但视线却始终不离她左右。
　　不知听到了什么，他做出一个略带嫌弃的表情说了句什么，可向来清冷的眸子里却不自觉地划过一丝温柔。

　　梁宸这人，看起来清清冷冷，可骨子里其实是一个温柔的人，韩月很小的时候就知道。
　　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韩月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他们两人连手都没有牵，可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他们彼此喜欢。他们只是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就安静得像是整条街上只有他们两人。

　　韩月隔着人群看着他们，忽然不知所措地掩面哭了起来。
　　她喜欢了梁宸整整七年。原来倒并不觉得特别难过，可此时看着他身边突然有了一个特别的存在，她顿时尝到了难过的滋味。

　　就像你喜欢一朵高岭之花，你虽然因为它高不可攀而得不到，但却并不会过分失望，因为你知道其他人同样得不到。
　　它永远在那里，不属于任何人，可同时也因此可以属于每一个人。但是一旦有人将它摘下、独占，那才意味着与它真正的绝缘。

　　很多年前，小小的女孩蹲在家附近的巷子里偷偷地哭，邻家那个总是板着脸的小男孩经过，过一会儿又回来，递给她一包纸巾，目光清清冷冷，有着不合于他年龄的老成：“小孩子不要一个人在路边哭，容易被坏人骗。”
　　很久以后韩月回想起初见他的情景，都忍不住微笑，明明，他那时也不过是个孩子啊。
　　可是那个孩子，早已一边长大一边远离自己了。
　　哪怕后来选了和他一样的学校、一样的专业，也不能更加靠近一分了。

　　另一边。
　　没过多久，陆嘉言的兴致又重燃起来：“那边有圣诞树诶！宸宸，我们一起去拍照吧。”
　　“人多。”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在这等你。”
　　陆嘉言戳了戳他的手臂：“难得你主动约我一次……出来玩不就是为了多看看自己没有的嘛。”
　　梁宸不为所动：“嗯，那你好好看看，这满大街的脑子。”
　　“哼！自己去就自己去！”陆嘉言气势汹汹一插腰，大摇大摆去拍圣诞树了，走出几步回头不放心道，“你一定要站在这里，不能偷偷走掉！”

　　梁宸看着她走远了，目光才滑向之前她扒着的橱窗。
　　橱窗里是一排仿真动物摆件，老虎、狮子、羊驼……各种动物都有，手掌大小，做得很精细。
　　他侧目轻轻一笑。是很幼稚。

　　陆嘉言磨了很久。
　　回去的时候，梁宸果然还等在那里。他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像是从来没动过。
　　她背着双手接近他：“猜猜我手里有什么？”
　　“当当当当！”她碰出一个包装得很漂亮的平安果礼盒，“平安夜快乐！”
　　“你对着它许愿，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哦。”

　　“什么愿望都可以？”他问着，眼里一抹淡淡戏谑。
　　“嗯嗯，快许快许。”
　　“好吧。我希望，明年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
　　陆嘉言出乎意料又一脸惊喜期待地看着他。终于开窍了！
　　“……变得一样聪明。”他不急不慢接了上去。
　　！！！
　　“算了算了。你没救了。”陆嘉言放弃，“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带着梁宸在人群中穿来穿去，登上一栋楼的天台。
　　天台上人声都远去，可以看到下面闪烁的彩灯和各式各样的热闹小摊。
　　陆嘉言指着不远处一栋建筑，说道：“你看到那个了吗？”
　　这是本市知名的一座大厦，它比其余建筑都高，一眼就能看到，梁宸并不明白陆嘉言为何要这么问。
　　她扯扯梁宸的衣袖：“你看好了，千万千万别眨眼。我给你变个魔术。”
　　梁宸忍着笑，轻轻“嗯”了声。

　　“叮。”
　　下一秒，大厦上，灯光忽而亮起：预祝宸宸生日快乐！
　　梁宸双眸微瞠。
　　他偏头看向陆嘉言，刚要开口问些什么，她却踮起脚，把他的头扳回去：“都说了好好看。本来就只有一分钟，你别浪费了。”
　　几秒后，上面的字一变:我永远喜欢宸宸！
　　下面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惊呼，过了会儿来来往往的行人们停下来，皆不由而同抬头去看。
　　大厦的灯光丝毫没有被周围一众灯光遮掩，上面每一个字都清晰分明，不躲不闪闯进他心里。
　　“明天是你生日吧。”陆嘉言眼睛盯在大厦上，说道，“既然你不许愿，那我许了。”
　　“将来想嫁一个学医的，姓梁的那种，单名吧，这样简单好记。最好呢，是生日在12月25日的摩羯座，高冷又闷骚的那种。这样，我就可以在24号的23点59分打电话对他说，平安夜快乐，顺便在25号的零点成为第一个对他说生日快乐的人……干嘛这样看着我，我说的又不一定是你。”

　　一分钟很快过去，大厦重新暗淡下来。围观的行人，也重新喧喧闹闹地走在街上。
　　“咳，”梁宸别开眼睛，不让陆嘉言看见自己眼里浅浅荡漾开的笑意，“大半夜被你的电话吵醒，那个人可真惨。”
　　哼，可是我看你明明很开心。
　　“呐，城里不给放烟花，我只买到这个。”
　　小小的火花在她手里被点燃，是那种最原始的烟花，十厘米左右长的一根，一头是铁丝，另一头是“滋滋”作响的一团火星，火花向外放射，像星星一样。

　　“听说你明天要回家。今天就当为你庆祝了。”
　　“圣诞快乐。生日快乐。每一天都快乐。”
　　火花映在她眼里，她目光灼灼，比火花还明亮动人。

　　梁宸忍不住莞尔。
　　“嗯，你也是。”
　　少年向来绷直的唇角舒展开来，向上扬起，连眉眼里都带了笑，轻轻浅浅、干干净净地晕染开来。陆嘉言看得有些痴了。
　　“不枉为你一掷千金。”她喃喃自语道。
　　梁宸的耳尖又红了红。

　　“陆嘉言。其实我一早就想问了，你的钱哪里来的。”梁宸说这话时，收起了笑，表情回归了教务处主任模式。
　　即便是这短短的一分钟，花费的钱也不少。
　　“你别这么破坏气氛嘛……”陆嘉言轻轻踢了踢他的脚，“我保证饯行的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没偷没抢，干干净……”
　　梁宸严肃认真地盯着她。
　　“好吧……其实这楼是我姑姑家的。”陆嘉言低头招供，“我买了好多礼物，还请她吃饭，死皮赖脸……不是，坚持不懈地求了她好久，才求来这么一分钟。”
　　梁宸觉得，自己头上，又开始有什么突突地在跳。

　　回去的路上，梁宸苦口婆心教导陆嘉言，女孩子不要乱花钱，要为自己的将来考虑，不要随便泻露家里情况，谨防被骗巴拉巴拉……
　　“我没有……而且你不是也挺开心的吗。”她“切”了一声，小声嘀咕。

　　梁宸待会儿直接回家，于是叫了车，送陆嘉言回去。
　　“对了，这个给你。”临近分别，他面无表情道。
　　礼盒里，趴着一只仿真兔子，一对耳朵机灵地竖着，仿佛下一秒就要闻风而动跳开去。
　　“咳，顺手随便买的。”
　　他面上一贯的没什么表情，好像万事都不放在心上，永远那样波澜不惊。只是微微发红的耳尖，泄露出少年的秘密。
　　陆嘉言以往总觉得，她对梁宸的喜欢要多一些，所以自己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人。可实际上，梁宸也为自己改变了很多。
　　关于她的每一个细节，其实他都放在心里。顾着她的口味，迁就她的习惯，记着她的喜恶，耐着她的脾气。
　　只是他从来都不说什么。
　　陆嘉言心中忽然狂跳如雷。

　　梁宸的手还保持着递过来的姿势，正讶异陆嘉言怎么还不接过去，身上忽然一重。女孩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
　　梁宸身子顿时僵住。
　　一阵温柔的风穿过长长的街道，女孩微扬的发丝带着好闻的香气，轻轻拂过他的脸。梁宸突然觉得，今天这风柔和得有些过头，拂得连心里都有些痒。

　　他将陆嘉言轻轻推开些，耳尖红得更加厉害，面上却依旧装作毫不在意，将东西往陆嘉言手里一塞，用标准的家长式口气说道：“早点回去，不要在路上玩，到家给我发消……息。”
　　这句话缘于一个始料未及的吻，有了并不明显的小小停顿。
　　偷袭成功的陆嘉言快速撤离现场，钻进车里关上门，笑得牙不见眼，对他喊道：“今天，也还是很喜欢宸宸哦~”

　　梁宸望着汽车消失的方向，半天才收回视线。颊边似乎还有她的触感和温度，柔软、湿热。
　　旁边有几个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他装模作样咳了声，想压下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翻腾起来的欢喜，可唇角还是忍不住上扬，睁眼闭眼脑海里都挥不去她的样子。
　　估计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智商也要被带得和她一样了。
　　他笑着，无可奈何地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