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低魔世界生存手册》枫语夜离杉

24、幻梦

　　“今夜，被挫骨扬灰的，是温党余孽中的两名为首者。而明日！就会是剩下的所有温狗，还有——夷陵老祖，魏婴！”
　　隐隐约约的，魏无羡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慷慨激昂的高声说出这样的话。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刚刚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可是……夷陵老祖？那是谁？
　　眨了眨眼睛，在一片欢呼喝彩声中，魏无羡听到自己的低笑声，他怔了怔，自己没笑啊，可这笑声明明就是自己的声音啊。
　　他想扭一扭脑袋，却做不到，渐渐清晰的视野里，自己好像坐在某个高处，下方是听到笑声后密密麻麻看过来的人脑袋，看穿着什么样的都有，好像整个修真界的家族都在这里一样。
　　“魏婴！你胆敢出现在此！”
　　江澄？！魏无羡这才注意到，人群中还有一个江澄，只是他说出这种话来，看那表情好像就要当场杀掉他似的，江澄他怎么了？自己又闯了什么大祸吗？
　　魏无羡心中翻腾起来，好像有人用力攥紧了他的心脏，浓烈的不安心悸搅得他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他是真的在颤抖，因为他又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那个声音说：“我为什么不敢出现在此？你们这些人加起来，有三千么？别忘了当年在射日之征里，别说三千，五千人我也单挑过。而且我出现在这里，岂不正合你们的意？省的劳你们明天还要特地找上门去把我挫骨扬灰。”
　　射日之征？射日之征明明才刚开始，怎么就是当年了？单挑五千？做什么梦呢？自己哪有那么厉害？又不是明辞。
　　明辞？对了，明辞呢？为什么没有看到明辞？
　　视线还看着下方，怕自己看漏了，魏无羡梭巡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没看到那张熟悉的脸，他不自觉就有些惊慌，他听到自己在说话：“……总而言之，就是你们围攻我可以，我反击就不行，对不对？”
　　“反击？那一百多人和金麟台上的三十多人是无辜的，你反击为何要连累他们！”
　　“那乱葬岗上的五十多名温家修士也是无辜的啊，你们又为何要连累他们？”
　　接下来他们又说了什么，魏无羡已经无暇顾及了，他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之前明明被温昶抓住了，他把自己带到的地方就是乱葬岗，对了，他还把他重伤之后丢下去了，然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想不起来了？难道自己是摔死了？
　　眼前一晃，魏无羡发现自己视角低了下来，一支羽箭出现在眼前，正正插在他的胸口，方向一转，他看到了一个少年修士，站在和他穿着一样服饰的人群中，维持着持弓的姿势，弓弦犹在颤抖。
　　魏无羡感觉自己抬起了手，握住那支箭就拔了下来，反手掷向了那边的人群，钉死了其中一人，那边一片混乱，另一个少年扑到尸体上哭喊起来，一个大约是他们家主的人颤抖的手指着他道：“你……你……你好狠毒！”
　　魏无羡听到自己漠然的声音说道：“什么叫狠毒？他既然敢偷袭射我这一箭，就该料到万一没射中会是什么下场。既然都叫我邪魔歪道了，总不至于指望我宽宏大量的不和他计较。”
　　金光善呼道：“布阵！布阵！今天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
　　魏无羡眼看着许多修士御剑飞了起来，自己却没有拔剑，而是抽出了一支看起来有些眼熟的笛子，上面鲜红的穗子随着动作摇晃，尖锐的笛音响起，他一阵眩晕，只觉得全身如同被扯碎一般疼彻心扉，他痛得几乎晕过去了。
　　直到，几声清泠冷彻的琴音突然响起来，他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突然能动了，周身虽然还是疼得厉害，却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他扭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长大了的蓝忘机？！
　　“啊，蓝湛。”他听到自己冷冷的声音，“从前你就该知道了，清心音对我没用！”
　　魏无羡又把头转过来，果然看到了一个长大后的自己，双眼中翻腾着不祥的血色暗芒，举着那支系着红穗子的竹笛，腰间没有随便，也没有代表着自己身份的九瓣莲银铃。
　　魏无羡想起来了，那支笛子自己见过，就在被丢进乱葬岗之后，虽然没有摔死却摔断了不知多少根骨头，瘸着腿在一个山洞里发现的东西，在杳无人烟的乱葬岗里，这支笛子既没有落灰也没有腐朽，他一时好奇就把它从石台上拿了起来，然后，好像就晕过去了。
　　“阿羡。”
　　师姐？！
　　“师姐？！”长大的自己顾不上和蓝忘机缠斗，目光四顾。
　　在那里！在那里！魏无羡看到了江厌离，她穿着白麻孝服，面色憔悴焦急地向这边张望，他看到魏婴跳下了屋脊，自己身不由己地随着他落下去，视角一下子就淹没在人群中失去了她的身影，那个长大的自己却还没找到师姐，他飘在他的耳边大喊，却得不到半点回应，伸手去扯他，却只能无力地从他身上穿过，他眺望着师姐站立着的方向，目光穿过厮杀的人群，看到她茫然地张望这边，身后摇摇晃晃站起一具凶尸。
　　魏无羡急得心脏都要停止了，他朝那边使劲地飘动，希望自己能够带动那个魏婴，可他现在只是个不知道是意识还是魂魄的存在，他被绑在魏婴的身边不能远离。
　　魏婴终于发现了江厌离，他在人群中穿梭，极力向着那边靠近，他凄厉的声音嘶吼着：“滚开！给我滚开！别碰她！”
　　江澄也咆哮道：“让他滚！”
　　魏婴疯狂地呼喊着想让那具凶尸停下来，只是他越慌，能力越是暴动，那具凶尸举起了剑，朝着毫无防备的江厌离就劈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
　　魏无羡瞪大眼睛，他觉得自己要疯了！快点！魏婴你快一点！你的剑呢？你为什么不带剑？！他眼中满是通红的血丝，使劲地在被束缚的最边缘挣扎，他想挣脱这个圈子，那是他的师姐！他一定要救她！
　　江厌离被一剑劈中了背脊，她一下子扑到在了地上，血液飞溅出来，染红了一大片衣服还在继续蔓延，那具凶尸再次举起了剑。
　　魏无羡整个人都凝滞了，仿佛全身血液都被冰冻了一样，然而他现在没有实体，他只是用尽全力使劲往前冲去，好像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他脱离了那个圈子，瞬间飘到了江厌离身边，他挥手去打那具凶尸，去挡那柄锈迹斑斑的长剑，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穿透过去，就算脱出了那个圈子，他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一道蓝色的剑光突然飞来，将那具凶尸劈成了两半，避尘，是蓝忘机！
　　魏婴和江澄终于赶到了，江澄颤抖着手探江厌离的呼吸脉搏，他探完了抽着手就是一拳打在魏婴的脸上，喝道：“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能控制住的吗？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
　　魏婴被他一拳打得跌坐下来，茫然道：“……我也不知道……我控制不住、我控制不住啊……”
　　他绝望地呢喃着，这时，江厌离动了一下，江澄紧紧抱着她，语无伦次道：“姐姐！没事！没事，你怎么样？还好只是划了一剑，还好，我马上带你下去……”
　　“阿羡……”
　　魏婴打了个哆嗦，忙道：“师姐，我、我在这里。”
　　魏无羡蹲在她们身边，徒劳的伸手去堵那道长长的伤口，他看到他师姐睁开了眼睛，费力地和长大的自己说话：“……阿羡，你之前……怎么跑的那么快……我都没来得及看你一眼，和你说一句话……我……是来跟你说……”她的眼中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虚弱道，“阿羡，你……你先停下吧，别再，别再……”
　　“好，我停下。”
　　他吹起了笛子，好一会儿，场上的凶尸们一只接一只地安静下来，魏无羡维持着堵伤口的姿势站起来，即便他什么都做不了，他也想听听师姐会说什么。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看不到他，他看到里面倒映着长大的自己，一道反射着光芒的长剑越来越近，师姐的眼睛瞪大，伸手去推那个魏婴。
　　魏无羡反应过来，去推江澄，可是没有用，他的手穿透了姐弟两人，那柄长剑穿过了他的身体，刺进了江厌离的咽喉。
　　魏无羡愣愣地看着她喉咙里涌出的鲜血，抬手去堵，鲜血透过他的手掌，淋淋沥沥撒了一地。
　　师姐……师姐？！
　　他的声音谁也听不到，他觉得整个人都被绝望充斥，一点冰冷的感觉灌入他的眉心，灰色的火焰蔓延开来，从眉心开始蔓延到全身，又从捂着伤口的手掌蔓延到江厌离的身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年少的魏无羡出现不夜天城，他腰间悬着长剑，手中握着陈情，身上缠绕着诡异的灰色火焰，他抬起头来，冰冷得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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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所有人都看着这边，他们的目光扫过被推倒在地上的魏无羡，又看向那个诡异的灰色火焰组成的魏无羡，整个不夜天城静得能听到鲜血滴落的声音。
江澄抱着江厌离，愣愣的看着他们，直到火焰蔓延到他和江厌离身体接触的地方，他才惊慌地伸手去拍打，他的手掌穿过火焰就像穿过一层幻影，什么都没有发生。
魏无羡，醒醒……
江厌离脖颈中的剑已经在火焰中消失，谁也没有看到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经悄悄消失在火焰下边，直到本来歪着头失去气息的江厌离突然动了动脑袋。
“阿羡……”
“姐姐！”
“师姐！”
师姐！
魏无羡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江厌离已经转过脸来，短短的时间中她由生及死，又起死回生，脑子里面还在发蒙，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地上的魏婴已经扑了过来，一下子见到两个魏无羡，她更加分辨不清，只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有些活着的时候说不出口的话反而能够毫无顾忌地说出来。
“阿羡，子轩的事情……”
魏无羡……魏婴！醒醒！
睁开眼，周围都是眼熟的景象，头顶上是绣着花纹的素色床帘，屋顶木板的条纹清爽有序，四角的明珠上覆盖着遮光的白纱，带着浅绿色的淡白光芒洒满整个房间。
房间里面没人，魏无羡双手揪着被子，眼睛盯着头顶的藤蔓花纹发愣，他全身都疼得厉害，脑子里面搅成一团浆糊，只觉得眼睛太阳穴都突突地跳跃鼓动着，震得他头一阵一阵发晕，弄得他只想闭上眼睛，却又怕一闭眼就看见江厌离带着血淋淋的伤口无声无息地躺在那，越想头越疼，头疼起来他越忍不住想，这么恶性循环下来，弄得他整个人都在被子里面颤抖起来，胸口闷痛的同时还一阵一阵反胃，眼中慢慢凝聚起不祥的血色与癫狂。
他甚至开始分不清，到底现在躺在床上是梦，还是那个师姐死掉的是梦。
“凝神静气，抱元守一。”
明……明辞？！
魏无羡混沌的脑子里划过这个名字，眉心处骤然爆发出一股寒流，倏忽淌遍了他的全身，思绪瞬间清明起来，顺着叶怀的提示收拢散乱的意识，定了下来。
叶怀掩上门走到床边的圆凳子上坐下，看着他眉心若隐若现的银灰色火焰花纹，指尖搭上他的腕脉，一缕灵力在他的控制下走遍了魏无羡的经脉，又回到他的体内。
魏无羡的体内，此刻流淌的早就不是纯粹的灵力了，灰色的怨气与灵力缠绕夹杂着，即便有幽冥一刻不停地把它们揪出来当做小零食吃掉，这些怨气还是在日益增长，说到底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怨气会飞快的再生壮大，乱葬岗这一劫，连他的金丹都被彻底改变了，对他修行方向的改造根本就是无可逆转的。
而且，这种变化还会同步影响魏无羡的心性和性格，潜移默化。
叶怀走出房间的时候，正撞见温情也从不远处的另一个房间里出来，手里面端着水盆，边缘带着一点被洇湿水痕的袖子稍微挽上去了一点，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显然是刚刚照顾完温宁。看到叶怀，她朝着他屈了屈膝，安静地离开了。
叶怀看了被关上的房门一眼，也没想着进去看看，温情的医术他略有耳闻，温宁用不着他担心，他走回自己的房间，在窗边坐下，看着外边被灵舟划破的云海开始发呆。
离开夷陵已经两天了，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魏无羡刚被救出来，云梦那边就传来了温昶的消息，他又回到了云梦战场坐镇，他一到那边，本来节节败退的温氏便有了起色，与江氏缠斗得不分上下。
魏无羡有叶怀守着，江澄当日便启程回了云梦，顺便带走了一个主动帮忙的蓝忘机。
叶怀奇怪的是，温昶之前分明是故意引走了魏无羡，为了引诱他虽然受了伤，但绝对只是看起来严重，否则魏无羡也不会那么凄惨。那么问题来了，魏无羡被丢进乱葬岗后那么长一段的空白时间他去了哪里？怎么偏偏挑了一个江澄能够安心回去支援的时候出现了呢？
这简直就像是有人时刻关注着这边，随时准备着将温昶丢出来，造成一个既危险又在掌控之中的局面一般。
毕竟，要想让一个人言听计从实在是太简单了。
两天后，某个靠近岐山的小镇外，叶怀带着温情接走了她那一旁支老老小小五十多口人，一路带回了溪隐安顿。
[你有两个选择，当这些日子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依旧做你的温情，当你的监察寮寮主；或者从此世上再无温情，你改头换面隐姓埋名就当已经在江澄的攻打中身亡了。你可以好好考虑，我等你的答复。]
[我愿追随公子，只有一个请求望公子成全。]
温情站在船舷边上，随着灵舟升空，下方熟悉的小镇渐行渐远，慢慢隐没在云层后面，回想起几天前发生的事，她终于露出了一个如释负重的微笑。
对于温氏主家，她其实没什么感情，温若寒看中她的才能将她接入主家精心培养，她不是不感激。只是随着温若寒神功大成，温氏行事越来越没分寸，她学医救人，手上不曾沾过一条人命，不是不想劝阻，可她不过一个旁支的孤女，温若寒培养她也只是看中她的天资，人微言轻不过如此。
“后悔了？”叶怀站在她的身后，目光落在外面的云海上，语气淡淡的。
“怎么会呢，我还有阿宁要保护，要一直一直护着他啊。”温情回过身，脸上的笑容灿烂，红色的长裙映衬得她眼中似有焰光，“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要做彻底，不能抱有侥幸之心。”
“你明白就好。”叶怀说完这句话就回去了。
温情目送着他走回船舱，视线扫过空荡荡的甲板，决定还是不要伤春悲秋了，就像她刚才说的，她还要一直一直保护阿宁。
除了阿宁，还有那些刚接出来的老老小小，他们从小被他们照顾着长大，如今被他们不由分说地带到了船上，一定很是惊惶不安，还是尽快安抚下来为好。
想着，温情也迈步走进了船舱，向安置着那些老人孩子的房间走去。
江厌离喜欢金子轩这件事是原著里面有说过的
金子轩的死，江厌离不可能一点心结都没有，但是让她去恨魏无羡，我觉得她也做不到
我觉得我写不出江厌离的想法，干脆就留白了
这一次师姐没死，我私心觉得吧，有江厌离做两人之间的粘合剂事情也许不会走到那种地步，但都已经发展到剿灭乱葬岗前夕了，大概没什么作用
只能说金凌好歹不会只有一个傲娇的舅舅吧，遇到思追他们之前，居然只有仙子一只狗子当朋友
唉，乱七八糟的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想说什么
就这样吧，让事情从一开始就美好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