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之外》菜有染

7、第七章

　　顾景晗刚从公司的一场会议上脱身，风尘仆仆地赶过来，路上想起昨晚韩裴芸要给栎栎买水果没买成，病房里确实也没有什么水果零食，于是顺路去了趟超市。不知道孩子爱吃什么，干脆看到的零食水果都拿了一些，提了满满两大袋走到病房，看到韩裴芸也在，她还在进门的一瞬想着，正好都在，能一起把这么多东西吃掉。
　　可是她在哭，眼睛通红着，还莫名其妙凶了自己一顿。
　　顾景晗和她对视着，松开了手上的袋子，她记得自己有买纸巾，翻找了几下并没有看见。
　　认识韩裴芸不过两天，她却一直在自己面前哭，真是让人拿她很没办法。
　　顾景晗找不到纸巾，手忙脚乱地抓了包旺仔小馒头，撕开包装递到韩裴芸跟前。
　　“干嘛？”韩裴芸揉了揉眼角，盯着顾景晗伸过来的小馒头。
　　“别哭了，吃点吧。”顾景晗见她不接，把小馒头塞到了她的手上。
　　这人是不是有毛病？
　　韩裴芸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在捉弄自己，居然真有人会在别人哭的时候，让她吃点旺仔小馒头？
　　顾景晗觉得自己的做法有理有据，吃东西分心了，就不会感到太难过了。
　　“妈妈，你买了什么呀？”顾芷栎欢呼雀跃着，小跑到两个袋子边，扒拉着袋口张望。
　　顾景晗把袋里的零食统统倒在床上，让两个小家伙喜欢吃什么随便拿，安歌和顾芷栎坐在那堆零食边上，对着花花绿绿的包装挑花了眼。
　　韩裴芸不再哭了，红着鼻尖，目光深沉地看着她：“顾景晗。”
　　顾景晗正在病房的小厨房里放置刚买来的水果，她给自己剥了根香蕉，韩裴芸叫她的时候，她一口还没咬下去。
　　“吃吗？”不知道她叫自己做什么，顾景晗举着手里的香蕉，发现她的目光挪到了自己的手上，没多想，把香蕉往她的方向伸了伸。
　　韩裴芸就像是个充满了气的皮球，对顾景晗的不满几近爆炸的极限值，但在顾景晗把小馒头和香蕉递给自己的时候，望着她那双清亮的眼睛，那些气不知怎的一漏再漏。
　　她算是明白了一点，顾景晗不是真的对顾芷栎不好，她那是缺心眼，压根不知道自己哪里有问题。
　　“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韩裴芸心里的火气转变成了郁闷，但她还是认为顾景晗这个人需要深刻教育一下。
　　顾景晗中午没吃饭，饿极了，见韩裴芸不要她的香蕉，自然地收回手咬了一小口，她细嚼慢咽着，正要和韩裴芸出去。
　　“等等！”韩裴芸突然停住，警惕地吸了两下鼻子。
　　顾景晗咬着香蕉，看着她的动作不明所以。
　　顾芷栎和韩安歌撕开了好几袋零食的包装，安歌从其中一袋里面捞出一根油腻腻的红色条状物体，韩裴芸闻见的那股呛人的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她没收了那包零食，抓着顾景晗的手腕走出病房。
　　顾景晗在被她拉住的瞬间有了些许惶恐，她今天一有空赶紧过来医院，该买的零食也买了，站在自己的角度来看，她已经做得很好了。
　　难道是要因为昨晚的事情跟她算账吗？已经解释了那句话不是自己发的，所以还是因为跑去喝酒让她生气了？
　　顾景晗杵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看向韩裴芸的眼里皆是无奈，手腕还被她握着不放，这女人自己不许别人碰她，反过来每次碰别人倒是一碰一个准。
　　“昨晚工作到半夜，喝酒是被朋友叫去的，因为最近确实压力很大，所以留了下来。”顾景晗耐心地和她解释。
　　韩裴芸仰视着比自己高出一截的顾景晗，深呼吸以防接下来一个没忍住就爆炸了。
　　“我没管你喝酒。”她把那包零食举到顾景晗的眼前晃悠，差一点，恨不得把它呼到她脸上，“栎栎都这样了，你居然买辣条给她吃？你还算是个妈吗？”
　　“这不是面筋吗？”顾景晗确认了一边包装上的文字，话音在对上韩裴芸的怒视时，停住了。
　　“你尝尝？”韩裴芸注视着她的脸。
　　顾景晗试探着咬了一口，她吃不了辣，舌尖刚碰到辣条便别过头剧烈咳嗽起来。
　　“所以……你都不知道辣条吗？”韩裴芸算是明白了，顾景晗不仅缺心眼，她还很无知。
　　“我在零食区随便拿的，我以为栎栎什么都爱吃。”顾景晗皱起了眉头，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生病忌辛辣不是最基本的道理吗？”韩裴芸说完就后悔了，她从顾景晗的表情看出她也很自责，也许，她是真的想做个好妈妈呢？
　　“我不知道面筋就是辣条，我不知道它那么辣。”顾景晗只看了韩裴芸一眼，旋即低垂着眼眸，再也没说话。
　　韩裴芸看她情绪低落，思忖自己是不是把话说太重了，毕竟顾景晗和自己认识没多久，又是个有身份的人，自己一时冲动训她几句，肯定不乐意啊。
　　“没事的，下次注意就好了。”韩裴芸挤了根辣条出来，大大咧咧地咬了一口，“辣条其实挺好吃的，但这种垃圾食品我只敢偷偷地吃，不敢被安歌看见。”
　　“为什么？”顾景晗困惑地问。
　　“身为妈妈呢，要给孩子做好榜样，一边说着不可以吃垃圾食品，一边在她面前吃得很开心，你觉得这样好吗？”韩裴芸表面微微笑，心里又给顾景晗记上了一笔账，居然连这么简单的言传身教的道理都不懂。
　　“不太好。”顾景晗看韩裴芸一口气吃了好几根辣条，脸不红气不喘，“你不怕辣吗？”
　　“不怕，我无辣不欢。”顾景晗买的是小包辣条，韩裴芸几下就要吃完了。
　　顾景晗迟疑着，好心提醒：“里面有一根……我刚刚咬了一口。”
　　韩裴芸咀嚼着的嘴停顿了下，没好气地把手里的空袋子扔进了垃圾桶：“不早说。”
　　“不好意思。”顾景晗这么说着，脸上却是风平浪静，看不出一点不好意思的迹象。
　　好像是和她认识以来，就发现她不会轻易把情绪表露在脸上，唯一微微有些失态的一次，是在讲述顾芷栎患病的时候，也只有短短十秒而已。
　　心里憋了太多情绪的人，往往活得很辛苦。
　　韩裴芸看了眼病房里的两个小家伙，玩得很起劲，相比之下，她和顾景晗之间的气氛未免太压抑了。
　　不擅长交际的她开始没话找话：“你喜欢喝酒？”
　　顾景晗以为她又是来怪罪自己的，仍然垂着眼眸：“压力大的时候，会多喝一点，平时还好。”
　　“那你们有钱人出去喝酒，是不是都喜欢叫那种公关啊？”韩裴芸写过几本豪门恩怨的小说，根据她对上层阶级的想象，有钱人都得左拥右抱。
　　顾景晗对她突如其来的提问弄得一头雾水：“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是这样的吗？”韩裴芸以为顾景晗紧张了，趁机逗她，“你出去难不成就光喝酒吗？”
　　“会有人叫你说的公关，但我不会。”顾景晗的态度很端正，语气淡淡的。
　　“为什么不会？”韩裴芸又问。
　　“不喜欢。”顾景晗回答得很直接。
　　“你真是挺没劲的。”韩裴芸看向她，小西装配金边眼镜，怎么看怎么禁欲，“网上说你没谈过恋爱，真的假的？”
　　顾景晗愣了下：“他们怎么知道我没谈过恋爱？”
　　韩裴芸狡黠地弯了弯唇：“不过我觉得是真的。”
　　顾景晗看着她弯起的嘴唇，有一丝自己理解不了的得意：“为什么？”
　　“谈过恋爱不是像你这样的。”韩裴芸看顾景晗没吱声，估计自己的判断没错了。
　　一时两人又没话讲，韩裴芸沉默了会儿，再次看向顾景晗。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顾景晗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
　　韩裴芸一听，也不藏着掖着了：“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顾景晗直接回答：“没有喜欢的人。”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韩裴芸很八卦地问，她转身看向顾景晗的时候，双手顺势搭在了她的小臂上。
　　“我能不能先问你个问题？”顾景晗坐直了身子，微蹙着眉，姿势有些僵硬。
　　“行。”韩裴芸点点头。
　　“为什么我碰到你……你反应会那么大呢？”像是触电一般的反应，恨不得远远跳开，离自己越远越好。
　　哪怕是自己这样不喜欢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的人，起码会在人前保留礼貌和矜持，强忍住心中的不适，绝对不会像她有那么大的反应。
　　韩裴芸敛了嘴角的笑，她的表现似乎确实……太敏感了。
　　“我不是说了嘛，不太喜欢被人碰。”她牵强地笑笑。
　　“可是，你好像很喜欢碰我。”顾景晗说着，目光下滑，落在了停留在自己的小臂上，韩裴芸那双纤细的手。
　　韩裴芸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下一秒，失魂落魄地松开了她。
　　顾景晗从来不喜欢别人碰自己，哪怕是柳以思的勾肩搭背都会让她感受到一丝不适，但韩裴芸的触碰貌似可以接受。
　　说不清楚理由，众所周知，她顾景晗绝非善类，对人对事不留情面，连父母都要让她三分。
　　唯独韩裴芸怼她的时候，她对这个人完全讨厌不起来，甚至还觉得她说的话很有道理。

　　顾总好欺负吗？
并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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