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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桃花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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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清谈尚在睡梦中,就觉得面前有人的呼吸声。他内心一紧,猝然睁眼,眼神厉得像是刀锋。
刀锋遇到面前之人,缓和下来,散成一阵柔光。
顾月流蹲在床边,撑着下巴打量他:“醒了?”
清谈闭上眼,侧了身子:“擅闯魔教护法的房间,小心被灭口。”
顾月流盯着他的脸颊,揶揄道:“魔教护法的男人,他们也敢杀?”
清谈穿着一身里衣,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窗户外照入金灿灿的阳光,打在他脸上。他张开眼,从被子里伸出右手,抓住顾月流的袖口:“昨晚可有收获?”
顾月流捉住他的手,放在掌心里暖着:“我碰到了姜妙妙。”
清谈一惊,坐起来:“姜妙妙?”接着他眉头一皱,“你怎么认出她的?”
“你是不是想说,姜妙妙白间和夜晚恍如两人,按理说我应该认不出?”
清谈缓缓点点头:“姜妙妙年纪已近五十,为使自己青春永驻,服食了驻颜丹,但是此丹唯有白天才会见效,使她嫩如少女,夜间却会吞食她的气血,令她老如婆婆。”
顾月流直起膝盖,坐到床上,拥着清谈的肩:“姜妙妙同我爹曾有一段孽缘,她年轻时倾心于我爹,可是我爹喜欢我娘。她气不过,当着我爹的面服了驻颜丹,并称自己将投诚魔教。”
清谈由衷地感叹道:“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的风流债恐怕就是继承。”
顾月流哭笑不得,伸手去拧他的鼻子:“姜妙妙年年修书寄与我爹,说要杀死我娘,不过这些都是老一辈的事情,我们不用多管。昨日.我毁掉了她三颗镇压丸。”
清谈收回手,塞进被窝:“镇压丸必须每月月中服用,她恐怕不能在鹦鹉洲久留,还有五日.便是月中了。”
“这下少了个竞争对手,开心吗?”顾月流道,“是不是应该给一些奖励?”
清谈抬眼,看到顾月流隐隐笑意流转的眸子,问:“逍遥可有下落?”
“毫无下落,”顾月流无奈,“庄内全是厢房,根本没有藏宝阁和书房,逍遥是什么,我尚且未知,寻起来更是一头雾水。”
“会不会藏在罗月影房里?”清谈推测。
“那我就不知道了,没去她闺房。”顾月流道,“要不晚上你同我一道去探探?”
清谈还未说话,就听见院中有脚步疾驰的声响,接着有人咣当地敲门:“哥,顾流氓在吗,山庄里出事了。”
顾月流嘴角抽搐:“真是见鬼了。”
大清早连个香吻都没偷到,却要被迫从心爱之人的床上下来,顾月流黑着脸打开房门,看着白叙阳:“你最好有要紧事,不然就到院中跟我比武。”
白叙阳怒视他一眼,道:“绛唇姑娘被人玷污了。”
清谈在房里听见,迅速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门口,顾月流拉住他的手:“走,一起去看看。”
梦庚山庄的桃花开得更甚,昨日.枝头还有稍许花苞,今日.却全部绽开,粉红一片,几乎遮蔽了绿叶。
顾月流同清谈经过桃树,闻到一阵萦绕鼻尖的花香。
绛唇是罗月影手下的一位绣娘,年纪同苏兰香一般大,十七岁,顾月流走进房间时,她正躺在床上昏迷着。
女子衣衫杂乱地扔在地上,绛唇身上盖着一条棉被,露出的脖颈有着紫斑,隐隐泛着青。
屋内仅有罗月影同另一位绣娘等着,白叙阳掩了房门,对顾月流道:“刚玉瑶姑娘去请我,我才知道出了事,立马通知你同清谈。”
罗月影身边的绣娘略一弯腰,道:“小女子便是玉瑶。”
顾月流点点头:“叙阳,你去看看。”
“嗯。”
白叙阳绕过地上的衣衫,玉瑶从被窝下摸出绛唇的手臂,白叙阳搭手诊脉,皱起眉:“可否掀被看一下。”
“这…”玉瑶有些犹豫,看了罗月影一眼,“绛唇未着一物…”
“不用全掀开。”白叙阳说着也有点脸红,“一半即可。”
玉瑶又看了罗月影一眼,罗月影点头允许:“你掀开吧。”
玉瑶慢慢从下掀开被子,自己顿时也一惊,其余四人都看到绛唇姑娘身下有一摊的红色血迹。
血迹已经干透,只是面积实在大,已然超过了正常范围,白叙阳转身欲开口,然后他看了看身边的两位女子,再看了看清谈。
他朝顾月流招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
他拉着顾月流到了门外。
清谈疑惑不解地看着两人离去,站在房中,一时无话。罗月影把目光落到他的脸上:“清谈公子同顾公子是好友?”
清谈淡淡地嗯了声,问:“是玉瑶姑娘先发现了不寻常?”
玉瑶点头:“绛唇一直未在院中出现,罗门主以为她睡过了头,便吩咐我来喊一声,我入院时敲门,发现门并未锁住,于是便推门而入,谁知看到地上一片狼藉,绛唇在床上昏迷不醒。”她说着有些心悸,“我心知不对,便去汇报给罗门主,门主要我勿声张。”
罗月影点头:“眼下庄内出了两起采花贼的事件,我担忧引起恐慌,便想着隐瞒下来。”
清谈的眼神落到绛唇身上,平心而论,绛唇姿色平平,脸颊上飞扬着雀斑,身材比苏兰香要壮硕许多,带着北方女子的结实。比起昨日.苏兰香的水嫩,绛唇就像一把辣椒。
清谈皱着眉想,采花贼的口味竟如此猎奇,一天一变。
他杂七杂八思考了一些,顾月流同白叙阳推门而入。白叙阳手上拿着几盒药膏和两服中药,他将中药递到玉瑶手上,吩咐她煎食后喂与绛唇。
“这药是抹在淤青处,”白叙阳道,“女子的隐私.处也需涂抹。”
玉瑶的脸飞快地红了起来。她年纪已近二十五,听着面前的弱冠男子讲述这些,难免有些害臊。
白叙阳原本心无旁骛,看着玉瑶脸红,讲话便也有些磕磕巴巴。好不容易说完,他呼出口气。
罗月影忧心忡忡地看着顾月流:“顾公子。”
顾月流摆摆手:“在下自当尽力抓出贼子。若绛唇姑娘醒了,劳烦玉瑶姑娘喊我一声,我有问题需要问她。”
“好。”
顾月流负手走出,在院中转悠了一圈,清谈跟在后面:“你在找什么?”
“香灰,”顾月流道,“我先查一下院中有无迷香的灰烬。”
白叙阳走在顾月流身边:“真是丧心病狂。”
“叙阳同你说了什么?”清谈问,“为何不在院中说?”
顾月流看他一眼,拉着他走出院落,在小径上漫步:“绛唇姑娘身下血迹如此重,是因为采花贼玩弄了她的后面。”
清谈讶异地睁眼:“贼子竟如此不择手段?”
“大约是好玩,”顾月流道,“白叙阳对着罗月影和玉瑶说不出口,所以拉我出门。”
“那他为何不同我说。”清谈纳闷。
“怕给你留下阴影,”顾月流站定,把手覆到他脑后,“毕竟日.后我们需要…”
清谈反应过来,恼怒地摘下一朵桃花,拍到顾月流嘴上:“不许说了。”
顾月流叹了声:“我就知道你要恼羞成怒。”
清谈的眼底被他一番话逼得泛起水光,身子一阵战栗,不知道是兴奋还是羞恼,顾月流上前抱住他,安慰:“你放心,我很温柔的。”
清谈一下从脖子红到耳根:“都叫你别说了。”
他的语气颇有些气急败坏,引得顾月流笑了一阵,拉他回了院中。
白叙阳早就甩掉两人,正在院内坐着,同胡行一道研磨辣椒。
“在做什么?”顾月流走过去。
“对付采花大盗的辣椒水,”白叙阳一边回答,一边往药臼里洒进一把花椒,“这是胡行从膳房里拿来的花椒和朝天椒,我把它们研成粉末,一人一瓶。”
胡行在一旁替白叙阳擦瓷瓶:“听说院中又出事了?”
“嗯。”
胡行担忧不已地抬眼瞅了瞅清谈:“下一个会不会是清谈师叔啊,毕竟他长这么好看。”
顾月流一巴掌打下来:“胡说。”
“我也有些担心,”白叙阳直言,“采花贼连那儿都不放过,没准真的是男女通吃。”
胡行追问:“哪儿?”
“没哪儿。”
白叙阳极快地回答,翻了个白眼,问顾月流:“你有什么想法?”
“守株待兔。”顾月流坐下来,“采花贼似乎偏爱处子。”
苏兰香和绛唇虽一南一北,身形上完全不一,但都是处子。
白叙阳停下捣辣椒的手:“你怎么知道院中谁是处子,谁不是?”
“我也在苦恼这个,”顾月流道,“眼下只能赌一把了,晚上我同清谈去监视罗月影。”
“这么些年她对你痴心不改,确实有可能为你守身如玉,”白叙阳赞同,“那你小心些,我哥晚上看不见。”
及至中午,罗月影来邀请诸位一同用膳,在前院大厅内摆开宴席,畅聊一番。涂山明早就在梦庚山庄内混熟了,美其名曰为顾月流拉拢人士,开疆拓土。
他一个上午都待在院外,同袁云物他们闲聊,试图交换逍遥的线索。
顾月流到了宴席上才见到他:“山明大哥。”
涂山明摆摆手,坐下来:“贤弟,我才知道,原来我们是来得最晚的一波江湖人士,其余人早我们半个月。”
“所以?”
“我们失去良机了啊,”涂山明懊悔不已,“其余人早就在半月内结成了该有的同盟,共享了逍遥的消息,我们只能孤身奋战。”
清谈在一旁,忍不住插嘴:“这么说,山明大哥没问出任何线索?”
“线索倒是有,”涂山明低声道,“我赠给高蓬子一坛上好的女儿红,他喝得高兴,神神秘秘地告诉我,逍遥是一幅画。”
顾月流直起身,偏到清谈身边:“看来是假的了,逍遥怎么可能是一幅画,你家那儿东西都被烧光了。”
“我听摩空老人说,我娘确实精通绘画,可是并未留下什么传世之作。”清谈也十分不解,“眼下先走一步算一步。”
顾月流夹了块盘中的烧肉,用筷子分离开肥肉,将瘦肉夹进清谈碗中:“你先吃一块,等会儿他们抢起来跟难民似的,吃不到好东西。”
桌边一圈人都没动筷,唯有顾月流坦坦荡荡,在众目睽睽之下夹了块肉给清谈,令一桌人的眼神都落到了他身上。
顾月流恍若未见,催促道:“快吃。”
清谈哭笑不得:“别人尚未动筷,我们怎么好先动筷。”
“又是这该死的礼节,”顾月流不屑,“吃块肉怎么了,又不是吃了他们的。”
张卿然在一旁咳了一声,朝顾月流使使眼色。
顾月流顺着他的提醒朝主桌望去,只见罗月影正用捉摸不透的眼神看向这里,眼中有一抹疑惑。
作者有话要说: 先打个预防针:本月可能要断更了。我原以为60章写得完,现在看来是写不光了…我越到后面写得越慢,最近还喜欢上了打游戏【噗通】【你们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