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子掠影》江信恩

8、荷尔蒙冲动

　　“当初是他出轨对不起我好不好！”苏汐回到家，向沈青云报告今天的奇遇。
　　“你没有看见他的表情，那么冷漠，那么，那么没有表情，一句话都没说，好像是我当初对不起他似的！我怎么偏偏，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碰见他呢？你说他会不会真以为我和江城在一起了？”
　　“你现在还有心情担心这个？我要是你，就赶紧上微博看看自己有没有被拍到，上热搜，你不知道，人民群众对小三可是群情激奋，人人喊打，恨不得处之而后快的。“
　　“可我不是小三啊！“
　　“你以为键盘侠会相信你吗？网络上，从来听风就是雨，谁在乎真相是什么呢。”
　　“我以为，我以为他起码会对我说一声对不起的。”
　　苏汐曾经梦到过很多次和叶成康重逢的情景，成康对她说“对不起”，然后他们又和好如初，幸福的在一起。
　　成康，我想要的，仅仅是一个交代而已。

　　“你还纠结叶成康呢？”
　　苏汐背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
　　“你说我要是一辈子忘不了他怎么办？“
　　“有什么忘不了的？你就当他死了！“

　　沈青云一句话让苏汐一激灵，她从来没从这个角度看待过这个问题。
　　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反复想着沈青云那句“你就当他死了“，她想了很久，终于还是发现，她不能够。她宁愿叶成康好好活着，哪怕和别人在一起，也不想他死了。
　　可是一想到，他这一生，会和别人谈恋爱，结婚，生孩子，白头到老，苏汐就如同被人摘去心肝一般，痛不欲生。

　　那边，秦心被江城拉到街道一个小角落里，秦心声音哽咽，痛哭不已，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
　　江城几次想打断她都放弃了。他两只手插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一只脚蹭着地面，低着头，听着秦心哭。
　　半响，听的不耐烦了，江城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了一口。秦心看见江城吸烟，忽然停了下来。她愣愣的看着江城，一口烟接一口烟，熟练的吞吐，她忽然觉得不认识他。
　　“分手费我再加十万，成吗？”江城吐一口烟，问。
　　他真的以为她是来要钱的。
　　秦心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这是她当年青春年少之时托付真心的那个人吗？这是她隔着浩瀚太平洋日日思念的那个人吗？
　　他在她面前吸着烟，满眼的不耐烦，不在乎。我在他眼里算什么？我这些年的感情，这些年的等待，付出，在他心里算什么？
　　天啊，我竟然为了这样一个男人，把自己弄到这幅田地。
　　“不用了。”
　　秦心转身离去，这一次，没有半分留恋。
　　因为心，已经死了。

　　处理完秦心的事，江城跑回餐馆，一看，苏汐早走了。他又跑去苏汐家道歉，苏汐一听是他，根本不开门，一句一句叫他滚，认识他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以后再也不见他了！江城只得不住打躬作揖赔不是。
　　晚上，沈青云出去打水，一开门，江城还坐在苏汐家门口等着。
　　“哟，还在呢？”
　　“嗨”，江城赔笑。
　　沈青云又把门关上，回屋对苏汐说，
　　“你还是让江城进屋吧，他这样在外面蹲着，传出去，你不是小三也成小三了。”
　　“他还在呢？”
　　“恩那。”
　　一整天过去，苏汐气已经消了大半，打开门，对江城说，
　　“进来吧！”

　　沈青云见江城进了屋，便拎着水桶去小区水站打水。
　　一边走，一边想，人与人之间，真是奇妙。比如她认识苏汐这么久以来，从来没见过苏汐对江城有过好脸色，一把大小姐脾气全撒在江城身上，她对别人也不这样啊。江城呢，也只在苏汐面前做小伏低，由着她发脾气。
　　真是，谁欠了谁呢。

　　那边，苏汐家的客厅里。
　　苏汐坐在沙发上，两手交叉抱在胸前，江城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样站在她旁边。
　　苏汐开口说，
　　“真的？你保证？”
　　“真的！我向毛主席保证，以后绝对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那个秦心。。。真的不会了？”
　　“绝对不会！我已经都处理好了。”
　　苏汐歪着脑袋一回想，
　　“其实她也挺可怜的。”
　　“是是是是是是。”
　　“都怪你！你这个渣男！”
　　“是是是，都怪我，都怪我，全是我的错。”
　　“哼！”
　　人有的时候是很护短的，比如同样一件事，要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定早拿唾沫星子淹死他了，可是发生自己的朋友身上，又是完全不同的态度。朋友是渣男，不代表他是坏人。感情的事是很难讲对错的。所以苏汐骂完江城以后，还是会继续和他做朋友。因为对苏汐来说，他真的是个很好的朋友。

　　舒娅的父母从老家赶来北京处理舒娅的后事，沈青云作为老乡前去帮忙照顾。舒娅的父亲一夜白头，母亲哭晕过去好几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悲剧。沈青云看着，实在不落忍。
　　最可恶的是赫君豪，他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事情发生到现在，没有出现过一次。沈青云气不过，去他租的房子，还有他的朋友，同学那里打听，都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
　　一天晚上，沈青云和苏汐都在家里，忽然沈青云接到电话，
　　“喂？你是哪位？”
　　“沈青云吗？我是赫君豪。”
　　沈青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赫君豪？！”
　　苏汐一听也瞪大了眼睛。
　　“青云，我，我现在在你们小区，你们住哪个单元？能让我上去吗？”
　　“你说什么？”沈青云听着这话觉得不可思议。
　　苏汐问，“怎么了？他说什么了？”
　　沈青云捂着手机出声孔，小声跟苏汐说，
　　“他，他说要上咱们家来！”
　　“啊？”

　　沈青云对着手机说，
　　“上我们家不方便，小区门口有间咖啡馆，咱们上那见吧。”

　　沈青云和苏汐赶到咖啡馆，看见赫君豪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弓着腰，一脸憔悴，胡子拉碴。
　　“咱们，咱们能换个餐馆吗？我，我肚子饿了。”赫君豪说。
　　“这有泡面，你要吗？”
　　“也行。”
　　苏汐是这家咖啡馆的常客，她一挥手，叫服务员拿一碗泡面过来。

　　泡面一端上来，赫君豪就不顾形象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沈青云和苏汐对视了一眼。
　　赫君豪吃碗面，一抹嘴，说，
　　“青云，我求求你，你能不能跟舒娅的父母说说，叫他们放过我吧。他们天天去学校、我住的地方堵我，还去我的教授，同学，朋友那里打听我，说我的坏话，告发我，还扬言要我给她们女儿陪葬！我，我已经被他们弄的没有办法正常生活了！”
　　沈青云一听火冒三丈，这个烂人居然还倒打一耙。
　　“难道舒娅学姐的死你不用负责人吗？你就毫无愧疚之心吗？！“
　　“我有啊，我愧疚啊，可我也没想到她会这么极端啊！我只是想分手而已，结婚还能离婚呢，谁规定谈恋爱不能分手的呢？为什么偏偏我这么倒霉？”
　　“你还倒霉了？你你你！”苏汐气的说不出话来。
　　“你为什么要分手？”沈青云问出了她一直以来的疑惑。在她眼里，舒娅和赫君豪是模范情侣，两人一起研究生毕业，博士毕业，博士后毕业，多少艰难的岁月都一起熬过来了。怎么到现在，又要分手了呢？

　　“我。。。因为。。。萧婷回来了。”
　　一听萧婷，沈青云和苏汐都倒吸一口凉气。

　　萧婷当年在大学是风云人物，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活泼，恋爱史更是全校闻名，专门和富二代、官二代交往。到了大四的时候，忽然转了性，和家境一般的书呆子赫君豪交往了起来，叫全校学生大跌眼镜。
　　两人如胶似漆的好了一年，大四毕业，萧婷申请到了加州理工的研究生，去了美国。大家都纳闷，依她的成绩不应该啊，原来赫君豪在做一个国家级研究项目，在项目名单里加了萧婷的名字。至此，豁然开朗，人家是放长线钓大鱼啊。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赫君豪的时候，赫君豪还像傻子一样天天在自习室里准备托福。直到萧婷的一封分手邮件如核弹一样，“轰”一声炸的他粉身碎骨。
　　他不相信，不甘心，要找萧婷问个明白，可惜天高皇帝远，隔着遥遥一个太平洋，什么都无计可施，于事无补。
　　一个男人的自尊自信被榨取的渣都不剩，那一年赫君豪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颓废，失眠，抑郁，不得已休学了一年。
　　直到他再遇到舒娅，旁人都说“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谁料，竟成了舒娅的一个劫。

　　“你为了萧婷那个贱人，一个利用你，抛弃你的人去跟舒娅分手？你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你被她毁的还不够啊？”沈青云大骂。
　　“我。。。我不知道。。。可是我再见到萧婷，我才知道，我跟萧婷才是真爱，我跟舒娅就是一个误会。当初实验室里爆炸，我只是本能的扑过去，谁在那我都会扑的，不是为了她，舒娅她，她误会了，我。。。”
　　“妈的你丫这话为什么不早说？萧婷回来之前怎么不是误会？她一回来就成误会了？”沈青云指着赫君豪的鼻子开骂，“你丫和萧婷就是婊子配狗，天长地久，你们这回千万别分手，别TM再祸害别人了！”
　　沈青云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踢开椅子，拉着苏汐就要走，
　　赫君豪还在后面喊，“青云，你别走啊，舒娅父母说要我给她陪葬啊！”
　　“我TM也要杀了你！”
　　沈青云两眼喷火的冲赫君豪喊。

　　那一天晚上，沈青云和苏汐都一夜未眠。苏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一个问题，爱情对男人来说到底是什么，是荷尔蒙的冲动？荷尔蒙来了就是爱，没有了就分手吗？完全没有道义可言？为什么女人的荷尔蒙作用比男人持续的长？为什么对爱情念念不忘的永远是女人？
　　成康呢？他对苏汐的荷尔蒙，是不是也早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