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女子掠影》江信恩

39、party

　　中标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叶成康的精神还是为之一震。虽然此前早已有预感，赢的几率很大，可是，真的一锤定音，还是叫人忍不住的兴奋。
　　叶成康心里高兴的恨不得飞起来，表面上还要维持宠辱不惊的大将风度。可是眉梢眼角的笑意，哪里藏得住呢？
　　公司里的伙伴们高兴的不得了，一定要开个Party庆祝一番。
　　叶成康当然乐见其成。

　　当晚，他们包场了伦敦最热闹的一间酒吧。
　　何宝莹和银河集团的高层人士也应邀参加。
　　音乐，美酒，跳舞，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叶成康坐在吧台前，手捧一杯鸡尾酒，看着欢闹嘻戏的人群，耳边音乐声，叫喊声轰轰作响，想着自己总算不负众望，不虚此行，卡在胸前几个月的大石头总算落下。又想着拿到这笔项目的佣金，应该可以买下苏汐看中的钻石戒指，不禁嘴巴微微笑。
　　叶成康想不明白一颗小小的石头怎么可以卖出这样的天价，100万的戒指，对他和苏汐来说，也有一些超越阶层了。但是一想到女人一生中只有那么一次郑重的婚礼，自己也不是实在付不出，只要苏汐喜欢，便不想薄待了她。

　　“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叶成康一抬头，何宝莹不知道什么时候晃到了自己跟前。
　　“没有，没什么。”
　　“不请我，跳只舞吗？”
　　叶成康有片刻犹疑，可是立马意识到何宝莹是代表甲方，乙方怎么有资格对甲方说不？

　　他当即手一伸，作出一个邀请何宝莹跳舞的姿势，何宝莹顺手将纤纤细手搭在了叶成康的手上。
　　两人步入舞池，随着音乐跳起一支华尔兹。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一见他俩，自动往边上游走，叶成康和何宝莹很快成了舞池的中心人物。
　　何宝莹穿一袭抹胸大蓬裙，叶成康一只手轻轻托起何宝莹的腰，像托起一只轻盈的蝴蝶一样，偕着何宝莹翩翩起舞。大蓬裙随着他们的旋转绽开，像一朵流动的花，煞是好看。

　　何宝莹喝多了一些香槟，脸上有些微醺的神态，加上舞步一直不停的旋转，头有些晕晕的。她扬起面痴痴的望着叶成康，沉浸在自己的浓情蜜意里。

　　酒吧的一角，丁柔坐在吧台边，随意的拿手机拍着照片，有些自拍，有些与人合拍，镜头不经意的扫过叶成康和何宝莹。

　　跳了一会儿，音乐变为慢音乐，何宝莹顺势用两只胳膊环住叶成康的脖子，头轻轻的搁在他的肩头，叶成康本有些抗拒，但周围全是同事，总不能叫何宝莹下不了台，便也将手轻轻放在何宝莹的腰间，两人的身子贴的很近，随着音乐慢慢的踱步。

　　“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何宝莹娇嗔的语气喷在叶成康的左耳，弄的他耳朵麻麻的。
　　“嗯？”
　　“银河酒店的项目啊，你打算怎么谢我呢？”
　　“我们公司全体上下，必定全力以赴，肝脑涂地。”
　　“谁要这个！你就这样谢我吧！”
　　何宝莹忽然抬起头，一翘脚，嘴巴亲上了叶成康。

　　周围立刻响起了一阵阵的起哄声和拍掌声。
　　不知有谁带头喊了一句，“在一起，在一起！”
　　接着所有的人都一边拍手，一边高喊，“在一起，在一起。”
　　何宝莹害羞喜悦的低着头，眼睛又向上瞟着叶成康。
　　叶成康站在人群中央下不来台，又窘迫又愠怒。
　　老李看出了叶成康的窘迫，挥一挥手，大声喊，“好啦好啦，咱们继续跳舞吧！”
　　然后换了一曲劲爆的音乐，现场的人转而又随着音乐舞动了起来。

　　叶成康携着何宝莹慢慢踱到人群边缘，确认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以后，退出了舞池。
　　叶成康坐在吧台前，叫了一杯伏特加加冰，一口气喝了下去。
　　何宝莹怯怯的做在他身边，“你生气了？”
　　叶成康闷声道，“没有。”
　　“哎呀，原来你是这么一个害羞的人啊，嘻嘻。”何宝莹掩着嘴笑。
　　叶成康转头看着她。
　　“哎呀，其实这个算不了什么的，早知道你是这么一个闷葫芦，我就不跟你开玩笑啦。我在法国的时候，这样亲一下就像打招呼一样平常。”
　　何宝莹凑近叶成康，一只手立在嘴边，像说悄悄话一样对叶成康说，“放心，你女朋友不会知道哒。”
　　叶成康想，何宝莹从小在国外长大，可能作风确实比较大胆吧。
　　他无奈的笑了笑，停了两秒钟，说，“我要结婚了。”
　　何宝莹耳边嗡一声，脸上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然后立马转为一个笑脸，“那要恭喜你啦，结婚一定要请我哦！我去跳舞啦！”
　　何宝莹转身又步入舞池，嘻嘻闹闹的跳起舞来。

　　要到凌晨3点，众人都疲惫不堪，才宣告party结束。
　　何宝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酒店。
　　扭开手龙头，捧两把冰水敷在脸上。抬起头看镜子里满是冰水泪水的脸。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第一次发现，笑比哭难看。

　　“我要结婚了。”
　　叶成康轻轻的一句话，打的何宝莹溃不成军。
　　她的胸口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心肝脾肺全都扑扑的往外掉，叫她痛不欲生。
　　成康，我原以为，我只有一点点，只有一点点喜欢你的。
　　怎么，怎么会这样。

　　大洋彼岸的另一头，苏汐正在咖啡馆里看公务员的辅导书。
　　百无聊赖。
　　拿出手机，刷回朋友圈。
　　一条条的看过去，哎，别人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忽然，丁柔发的9宫格跳入苏汐的眼睛。
　　点开照片，好像是酒吧里，气氛很热闹。
　　一张张的翻，苏汐的眼睛定格在一张照片上。
　　照片里，一对男女，在贴身跳舞。虽然灯光昏暗，可是苏汐还是一眼就认出，男的是叶成康！
　　苏汐的呼吸有些停滞，她用发抖的手指再屏幕上划过，下一张照片映入眼帘。
　　苏汐霍的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咖啡馆里的人全被苏汐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
　　苏汐觉得浑身的气血往上涌，她气得浑身发抖。

　　照片里，是江城和一个女子在接吻。

　　一直站在前台的江城看出了苏汐的反常。
　　他走过去，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苏汐一把推开江城，走路像风一样走出了咖啡馆，站在马路旁，额头青筋毕露，大口的喘气。
　　不会的，不会的。
　　半晌，她心情平复一点，哆哆嗦嗦掏出手机，又去翻那张照片。
　　咦？怎么不见了？
　　苏汐急呼呼的点到丁柔的微信页面里，从头到尾的翻，怎么找不到了？
　　难道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不会吧？

　　江城悄无声息的站在了苏汐背后，拍拍她的肩膀，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哎呀！”
　　苏汐被江城吓了一跳。
　　江城继续问，“你怎么了嘛？”
　　“见鬼了呀！”
　　苏汐说完，回咖啡馆了。
　　留下江城一个人在她后面念叨，“见鬼？见鬼。。。”

　　苏汐回到咖啡馆，心绪难宁，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匆匆收拾了东西回家了。

　　回到家，走进卧室，没有开灯。坐在自己床边，点上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镇静，镇静，苏汐，你要镇静。
　　你已经不是当年19岁的小姑娘了，你可以处理的更好，你要相信。
　　苏汐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

　　过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可以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便拿出手机，给叶成康打电话。
　　彼时叶成康劳累了一天一夜，正躺在酒店的床上睡的人事不知。
　　电话响了几遍，没有人接。
　　苏汐默默放下电话。

　　她忽然觉得眼明心亮，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澄明过。
　　这一次，我要等成康回来，我要听他亲口和我说。

　　沈婉晴派了一个律师团到繁星点点。
　　一箱子一箱子的资料交出去，不是不像抄家的。
　　沈青云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冷眼看着律师团在她的地盘翻箱倒柜。
　　实在看不下去了，两手一甩，下楼开车走人。

　　北京城一天24小时就没有不堵车的时候。
　　此刻沈青云真想一脚把油门踩到底，开一通快车把心中的愤懑发泄一下。
　　可是没办法，只能忍着性子跟着前面浩浩荡荡的车队，在马路上像蜗牛一样捱。

　　沈青云漫无目的的开着车，一开2个多小时。等到意识到的时候，咦，这里不是欧阳星天排练话剧的地方吗？
　　正好，这件事情，早晚，也是要跟他说的。

　　沈青云停好车，走了进去。

　　欧阳星天正在台上排练，沈青云默默的坐在观众席上。
　　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历练的更加出色了。一举手，一投足，一个眼神，变化在细微末节处，看来，他来演话剧是演对了。

　　欧阳星天看见沈青云坐在台下，吃了一惊。但他马上又进入角色状态。
　　一场排练结束，欧阳星天一步跳下舞台，径直走到沈青云身边坐下，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问，
　　“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声。呦，你今天，这是怎么了？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沈青云低头不语。
　　半响，转过头对欧阳星天说，“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可能需要重新找个经纪人了。”
　　欧阳星天一听，哈哈大笑，“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你得重新找个经纪人了，繁星点点，要关门了。”
　　“我是和你签的合约，不是繁星点点。”
　　“都一样，没有繁星点点，我什么也不是。”
　　“嗨，不就是霍先生要撤资吗？你至于嘛！”
　　“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能知道？这一行，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欧阳星天又凑近看了一下沈青云的脸，
　　“我说，你就是为了这个哭丧着一张脸？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做我的经纪人饿不死，有我一口肉吃，就有你一口汤喝，怎么样？”
　　沈青云看着欧阳星天一脸天真的样，苦笑一声，
　　“你不明白。”
　　欧阳星天那毛巾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我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入行5年多了，你入行才多久，细算起来，你才是菜鸟，应该喊我一声前辈呢！”
　　沈青云叹一口气，两手拖着腮说，“霍先生拆股，影响的不是只有资金一个问题的，背后的资源，人脉，也会一并消失。你也说我一个刚入行的新人，怎么制作的第一部戏就能在最火的卫视平台播出？怎么能接到那么多广告，拉来那么多赞助？这后面，有多少利害关系盘根错节？如今他一走，树倒猕猴散，繁星点点，势必开不下去了。你也早做准备吧，找到了新的经纪人，通知我一声，我把合约转给他。”
　　欧阳星天还要说什么，沈青云已经起身往大门外走了。

　　一连数日，沈青云找不到tom，也找不到林点点。正在拍摄的几个项目，天天都在烧钱，沈青云心里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表面上还要装的镇定自若，做众人的主心骨。
　　巨大的压力，压的她人都快崩溃了。

　　这天早晨，她刚到公司楼下。听见“滴滴滴”一阵汽车鸣笛的声音，她抬头一看，一脸黑色的加长林肯停在路边。
　　林肯的车门被拉开，
　　“Tom！”沈青云惊呼。
　　Tom招招手，示意沈青云上车。
　　沈青云上车坐在他旁边。
　　多日不见，tom脸色憔悴灰败，完全没有往日雄姿英发的神气。
　　他低声说，“青云，对不起。”
　　“Tom，到底发生了什么？是霍氏集团出事了吗？”
　　“不，不是。霍氏集团很好。”
　　“哦，那就好，那就好。一直联系不上你，我还以为。。。知道不是，我就放心了。”
　　“是我的私事。。。哎。”
　　“沈婉晴小姐？”
　　Tom点点头。
　　“结束繁星点点，也是沈小姐的意思吧？”
　　Tom又点点头，半晌，叹一口气，“我真是不明白，她，她竟然自杀。。。”
　　“自杀？！”这两个字完全惊呆了沈青云，她真是想象不到，那样文雅娟秀的沈婉晴，会做出自杀这么激烈的行为。
　　“是，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我们结婚前明明都说好了。。。”
　　沈青云可怜的看着她眼前这个糊涂迷茫的男人，说，“因为她爱你呀。”
　　“什么？！”tom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瞪圆眼睛，瞳孔放大的看着沈青云。
　　“因为她爱你。”沈青云又重复一遍。
　　Tom坐着发呆，大脑好像在整合所有的线索和思路。拼图里原本少了最重要的一块，一下子被沈青云点醒，所有的迷雾都云散雾开，一切的行为终于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释。
　　因为爱他，所以霍氏兄弟相争最关键的时刻以婚姻为诱饵，了解他的脾性，知道他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会娶她；因为爱他，婚后才会性情大变，对他管头管脚，对林点点的存在歇斯底里，不惜以死相逼。
　　竟然是因为爱啊。
　　Tom像是一下子打通了所有的关卡，他依在椅背上，长叹一口气。

　　沈青云说，“Tom，我只有一事相求。”
　　Tom被沈青云打断思绪，马上回到现实中，“但说无妨，只要我做的到。”
　　“我孤家寡人，走到哪都成。但是张谦导演和他的团队。。。他们是在这一行吃饭的。。。”
　　“我明白，你放心。我会尽力给他们最好的安排。”
　　“谢谢。”
　　“青云，对不起。”
　　Tom又一次道歉，沈青云被他的郑重真诚感动了。
　　“哪里哪里，这段时间，我获益良多。“
　　两人谈的差不多了，沈青云预备下车，可见Tom欲言又止。
　　沈青云反应过来，说“点点，她还好吗？”
　　Tom眼神转为苦涩，“她，我不知道。青云，她一直很喜欢你，将来如果有机会，请代为照顾她。“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