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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13、

      连着一周,我没有回“乐春院”,也没有再去吴强公司。

      杜宇终于找到了我,平素优雅的气度荡然无存。

      已近不惑,若成就还要再上一层,已不单纯是能力的问题。

      这个无需杜宇明说,我自是懂。

      但有件事他却是误会了:他以为我对陈风已无兴趣。

      我的表现是这样吗?

      又一个周末,老伯的联系人,一男一女两名中年人客气得出现在我家门口。

      知道逃不过了,我心中苦笑。

      老伯自老爹去后,便搬到了太平洋上他买下的私人岛屿上,铁了心做个世外高人。

      每次去见他都得大动干戈,要么安排快艇,要么抽直升机的空闲。

      这两种交通工具都不是我心头所好。

      到了岛上,两个陪同人员一左一右在身后跟着,怎么都感觉像是押送。

      面对那风格颇具热带风情的白色小别墅,我挺直了背,正了正衣冠。

      老伯没有在客厅,我堪媲美“狮子吼”的叫喊也没把他惊出来,只换来二楼书房里的一声中气十足的答应。

      那两人向我微微鞠了一躬,停在了楼梯口。

      我快步跑入书房,开门见老伯正在写字台前挥毫洒墨。

      凑过去一瞧,那草书草得我连眨了几下眼睛,才算看清,是个“忍”字。

      这是那么多汉字里几乎最不适合老伯个性的一个字。

      老伯摘下老花镜,作势拿毛笔画我,道:“臭小子,回家都要请了?”

      我讪笑不语。

      他将毛笔搁下,示意我坐。

      待在书房的长藤椅中做好后,老伯眯起眼,端详着我:“你们相处得不错。”

      不等我回应,老伯又起身,从写字台的抽屉里找出一沓东西,递给我。

      瞅了一眼我就苦笑。

      那上面却是上周末游乐园的照片。

      当先打头一张便是四人挤“咖啡杯”——就是游乐场中常见做成咖啡杯形状,不停兜兜转转的玩乐设施。

      四人是我、陈风、“塌鼻梁”小羊和那个新来的女孩。

      其实主要是陪新来的女孩玩。

      这个任务会落到我和陈风身上,全因姚丽华那笨丫头胆大包天,竟敢去挑战恐怖的过山车。挑战结束后,她整个人就瘫软如泥。

      我看着这照片,四人的布局还真不赖。

      小羊紧紧靠着新来的女孩小浅,我跟陈风对着坐,两个人在争正中间那个方向盘。

      他的表情很放松。

      而我看着,心头却是一紧。

      为了掩饰不自在,我对老板佯怒:“老伯,你居然派人跟踪我?行了,我不干了!”

      老伯低笑:“什么跟踪,就是每隔段时间看看你们两个还安全不。你们的事我是不会干涉的。小寒,”他看着我,“你是你老爹唯一的孩子,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出意外。”

      这等感性的话我并不习惯,尤其是谈到老爹。

      当年老爹重病之际,曾经瞒着老伯,和我进行了一场私人谈话。

      老爹亲手交给我一个他常年戴在左手无名指的红宝石戒指,他那因为病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我,一字一句:“小寒,你一定要保留好这个。”

      我心知是老爹的遗物,眼眶发热鼻子发酸。

      未料老爹却补上一句:“不要让你老伯知道。”

      为什么?

      老爹却全然没有半句解释,他紧握着我的手,注视着我的眼,嘴唇颤抖,仍然坚持着把意思表达清楚:“哪天,要是你惹他生气,或者做了什么……你把这枚戒指交给他,告诉他,无论如何,看在我的份上,放过年轻人。”

      话音落了,老爹已然上气不接下气,医生护士们冲进来急救。

      一直到老爹过世,我都没再能有任何机会和老爹单独说话。

      但,他的遗物遗嘱却始终沉沉得压在心头。

      我会做什么让老伯愤怒、失望的事情吗?不会的,老爹,我是你和老伯的儿子,你走了,我就只剩下老伯一个亲人了啊。

      只是老爹的郑重,让我遵守着约定,这件事对老伯只字未提。

      现在老伯主动提起老爹,我又回忆了起来。

      老伯的目光已经越过了我,落向书房右侧书架上摆放的相架。

      那张放大到八寸的照片,是老爹自知即将离世前,我们三人一起挑选的,朴素的木相框是老爹的爱好,他亲手把照片放了进去,摆上书架。

      还对我们笑:“活着的时候最喜欢书房,死了,也麻烦你们允许我待在书房吧,别把我挪走了。”

      现在相片里的老爹就朝我们微笑着,温文儒雅,斯文谦和,一如生前。

      老伯见我也看向照片,笑道:“他曾说,不能陪我到老,也要陪我到死。还真做到了。我这辈子,没向谁认过输,就你老爹,遇到他栽得彻底。”

      我轻笑,他们两人的故事,我听了不下十次。

      风华正茂的时候相遇,有过对抗,有过挣扎,最后还是义无反顾得在一起。

      小时候,不是没有好奇过,生下我的女人,我该叫“母亲”的人究竟是哪一位,她会在哪里,总觉得老爹那洁身自好的个性,不会随意摸上别人的床,何况还是让女性怀孕生子。

      只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也释然了。

      我就是老伯跟老爹的孩子,谁敢说我不是爱情的结晶呢?

      在岛上跟老伯待了一天,中午亲自下厨做饭,晚上则吃了烧烤,将最近的事情差不多事无巨细得报告了一遍。

      老伯让我安心,罗爵士他还是能摆平。

      更大的威胁是老伯家族里的人,老伯千叮万嘱,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对老伯的“家人”所知少得可怜,差不多都是连面都没见过的人物,总欠缺一份实在感。

      马姨妈女儿的事,老伯答应,他一定会找人,一有消息就告诉我。

      我自然安心。

      除了对陈风有点变异的情愫,我真如归家的游子,什么都跟自己的老父亲倾倒。

      别墅里也留有我的房间,只是老伯清楚,我并不喜欢住这里。

      九点,我到三楼老爹的房间,默默得倚靠着门框,向老爹告别,便原路原交通工具返回。

      到家的时候九点四十分,不算晚。

      想拨个电话告诉陈风,马姨妈的事已然拜托了后台,却猛然想起,我好像压根不知道他的手机号码。

      14、

      没有刻意找陈风,我打了电话给姚丽华。

      简单得说了上次陈风托我的事已经找到人办了,麻烦她帮忙转告。

      姚丽华在电话里口气极是不快:“水寒哥,你干嘛玩消失?”

      我敷衍着解释了几句,便擅自挂断电话。

      跟老伯说了,陈风人不错,有担当,有能力,个性十足,端的是开国之君中兴之主的气概,全然没有半点蜀国阿斗的气场。

      觉得暂时不见陈风也可以。

      直到我在外逍遥过夜,忽被催命的手机铃声震醒,朦胧中一接却是吴强气急败坏的声音:“萧少,你那陈风要解约。”

      我一下子醒了,从床上弹起的动作让我那一夜床伴目瞪口呆。

      “怎么回事?”

      吴强苦笑:“萧少啊,我还想知道怎么回事。前两天收到你转来的钱,昨天晚上我叫上了陈风跟几个内定,把上戏档期的事跟他们说了,其他几个人都高兴得不得了,陈风却说,他不演,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了。他要解约。”

      我哑然无语,对吴强的头疼感同身受。

      安慰了吴强几句,我吩咐道:“行了,我去做工作。该他的戏还是给他安排,除非我给你准信。”

      吴强答应着,挂了电话。

      床伴模仿埃及艳后克丽奥佩特拉,半躺半坐,媚眼如丝:“萧少,你遇到了不买你帐的人物?”

      谢绝八卦。我回了四个字。

      行程不得不做了调整,我先打电话给姚丽华,她听说我要过去,倒是挺高兴。

      晚餐时分,陈风几乎都在,除非特别要事,雷打不动。

      姚丽华建议道:“水寒哥最好晚餐时候来,这样就算你和风哥有什么龃龉,大家也容易打圆场嘛。”

      我赞扬她想得周到。

      的确,人多的话,应该没那么尴尬。

      不过事实证明我委实太过低估陈风了,想当然的事情根本就不适合发生在他身上。

      当我出现在热热闹闹你争我夺的晚餐上时,陈风脸色果然变了变,他二话不说,放下空碗,就往二楼走去。

      我急忙追上,他的房门在我门前赫然关上。

      好大一个闭门羹。

      恨得牙痒,却不能离去。我暗暗运气,嚷了起来:“你那脑袋上是怎么回事?”

      跟陈风打了个照面便发现了,他头顶靠左的位置剃掉了头发,粘着边长五六厘米见方的纱布——这情况姚丽华可没有事先告诉我。

      “不关你事。”里面回答得极是冷淡。

      我推门,门并没有反锁,顺利进去,陈风坐在电脑前,并不看我。

      “那跟吴强解约总关我事吧?你不承我情,没关系,但这样做太没有职业道德了。”换个角度进攻,嗯。

      陈风抬头,嘴角一撇:“你认为我是什么职业,萧少?”

      我双手抱胸,同样不客气:“知道你呼风唤雨的能耐,不过风哥,你即便想要个正当职业掩饰身份,三百六十行,何必偏偏挑了曝光率不低的演员?你就真没一点私心?”

      这话成功得让陈风噎住了。他欲言又止,我不由面露胜利的微笑。

      末了他转开视线,看向黑漆漆的电脑显示器:“不想你卷进来。你不是本就打算抽身?”

      我的微笑迅速凋零。

      只好拿出耍赖的本事,瞪眼:“我现在想知道,你不说,我不走!”

      很好,陈风明显不习惯吃这一套,他又是怔了一怔。

      然后他起身,淡笑对我道:“好,那就走吧。”

      识趣的萧少当然不会问,要去哪里这样无知的问题。

      跟着陈风出了“乐春院”,一路向着这地方的更深处走。

      我鲜少到过这龙蛇混杂的地方,难免要有些微的紧张,见陈风手插在裤带,泰然自若,不由心生一丝羡慕。

      他将我带入一条狭窄的小巷内,走到尽头,却豁然开朗,灯红酒绿,霓虹交错。

      陈风走入一家标着“XX足浴城”的二层建筑内。

      我随后,一进门,便发现不对。

      那里面空空荡荡也就算了,却是不少地方焦黑一片,各款摆设装修混杂在一起,简直就像巫婆那冒着泡泡的大锅般让人不寒而栗。

      这个地方,百分之九十九是被祝融先生造访过吧?

      我对陈风问出这个疑问,他笑了笑,手指着头上的伤口,道:“这就是原因。”

      接下来他算是很耐心得跟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这块我并不熟悉的城市区域,龙争虎斗从未停歇过。随着城市的渐渐成长茁壮,这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也吸引了越来越多各色各样的冒险者。陈风的地盘势力建立得并不晚,中途历经好些次某人轻描淡写的吞并、火拼,在如今圈子里,也算数一数二,旁人小觑不得。

      只是江山永远是不稳的。这些年来,新移民们为了拓求更广的活动空间,必须对已划分好的势力范围下手,以求重新定下规范。

      这本来就是常有的事。无论哪个世界,说到底,优胜劣汰。

      陈风道:“前些天,有人跑来放火烧场闹事,我查到了是什么人做的,当然要报复。萧少,承你好意要把我捧成明星,不过即便我能走得了,身后也有太多人注定要在这里生老病死。黑白两个世界,我兼顾不能,只好解约,临时演员好在临时,希望你能原谅。”

      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看着这店内的满目苍痍,一时竟也无言以对。

      陈风也不催促,默默在我身边,与我一起“欣赏”一楼二楼的惨状。

      重新回到了门口,我终于下定决心,抬头道:“没事,黑白世界,不是你来便是我往。你若真不愿站在霓虹彩灯下,那我……我到你这边来好了。”

      陈风诧异:“什么?”

      “我说得够清楚了,风哥。”我深吸口气,笑道,“你若做不了与我同进同出的明星,就让我来做你冲锋陷阵的小弟好了。”

      对我这般不同寻常的宣言,陈风的反应只是咧咧嘴:“你这是何必?”

      话是这么说,但当我重新站在陈风下属们面前的时候,在众多大惊小怪的呼喊声中,前途既模糊又清楚。我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可笑起来,估计这一生一世我都逃不开陈风,当初的回避,却是为了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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