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庶女为后》狐端端

31、省亲

　　果然十日后，圣上朱批：次年正月十五上元之日，恩准贾妃省亲。

　　贾府领了此恩旨，各行匠役齐集，金银铜锡以及土木砖瓦之物，搬运移送不歇。又有堆山凿池，起楼竖阁，种竹栽花之事，益发昼夜不闲，连探春十五岁的生日也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好在这些都与女儿家无关，探春只日日写字读书，怀揣着四十万两银票，探春对自己的未来充满着期待，至于省亲，只是身外之事罢了。

　　展眼又是一年，元宵在迩，至十四日，俱已停妥。

　　这一夜，宁荣两府上下通不曾睡。倒是探春睡得很香，而且还做了一个梦。

　　梦中那个省亲的，穿着大红色的朝服，头戴凤冠的女子居然是自己，而对面那个眉眼中带有英气的男子，不是南安王宗恒又是谁？

　　吹吹打打拜过圣旨对拜夫妻，一番热闹之后，宗恒和探春同处一室，宗恒挑起盖头，脸色严峻道：“你可知道，我先头有两个王妃，都是皇帝赐予的，可她们不曾圆房不说，而且过不多久都死了。你可知道她们是为何而死？”

　　梦中的探春惊愕过后，方平和道：“请夫君告知探春。”

　　宗恒见探春不惧，多了一份赞赏，眼中仍旧是刀光剑影道：“我每次揭开盖头，都会与她们说一句话，若是我要造反，王妃更待如何？”

　　宗恒顿了一顿，淡淡道：“前头两位王妃胆子小，听了很是惊惧不已，加之水土不服，故而卧床不起芳魂早逝。今日本王问你，若是我要造反，王妃更待如何？”

　　探春站起身，与宗恒肩并肩道：“夫君若是造反，我便谋逆，夫君若是上阵冲锋，我便在后方鼓舞士气。”

　　宗恒眼中有丝丝惊喜，他直视着探春的眼睛问道：“若我身死呢？”

　　探春笑道：“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十余年，唯独今日最心怀畅快。”宗恒如知己般拥住探春，低声许诺道，“夫妻同心，若是我当上皇上，你就是皇后，我们共享天下繁华。”

　　两人无比柔情蜜意间，只见元春拿着匕首闯进来，恨恨刺下来道：“贱人生的贱婢，居然敢造反。”

　　探春大叫一声醒来，眼看天边发白，方觉是梦一场。梦中的人历历在目，探春怅然若失，什么时候才能再次遇到宗恒呢？

　　自己当年得了宗恒的宠爱，是因上头的对答。数了数日子，还要两年，自己出嫁之日才能见到宗恒。

　　恍恍惚惚到了第二日五鼓。

　　贾母吩咐鸳鸯盯着姑娘们着大妆，再看园内各处，帐舞蟠龙，帘飞彩凤，金银焕彩，珠宝争辉，鼎焚百合之香，瓶插长春之蕊，静悄无人咳嗽。

　　贾母等有品级的迎了出去，而宝玉并姑娘们都在园子外头等着。

　　精神不济的探春看了一眼宝钗，今日她打扮得异常大方，一身湘妃色十二幅罗裙极衬她的皮肤，头上戴的如意玲珑金簪朴素且不失奢华，衬托得她整个人贵气且端庄，旁边的林黛玉一身绿衣金簪，便有些小家碧玉了。

　　半日静悄悄的，时闻马蹄声和拍手声，最后方闻得隐隐细乐之声，探春等在园子里头虽然看不到外头的肃穆，但远远的能看到一把曲柄七凤黄金伞过来，一顶金顶金黄绣凤版舆缓缓行来。

　　众人都跪了下去，等着元春入室更衣，上舆进园。

　　园中香烟缭绕，花彩缤纷，处处灯光相映，时时细乐声喧，说不尽这太平气象，富贵风流。

　　宝玉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小声问道：“大姐姐还未来呢？”

　　宝钗连忙悄声笑道：“宝兄弟，还早着呢，按照规矩先要礼仪太监跪请升座受礼，要待茶献三巡，再接见了姨夫等臣工，然后方能来老祖宗的正室。”

　　刚进府的史湘云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梨涡，她道：“宝姐姐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真是非我们姐妹可比的。”

　　林黛玉冷哼了一声，低声道：“可不是见多识广，自己经历过选秀，对这一套可不是烂熟于胸。”

　　宝钗假作没听见，笑对宝玉道：“这大姐姐的称呼也是不妥，平日再如何亲姐弟，如今到底是君臣之别，宝兄弟得叫娘娘才是。”

　　湘云笑道：“此话大有道理。”

　　林黛玉哼了一声道：“圣上都下旨，说世上至大莫如孝，想来父母儿女之性，皆是一理，不是贵贱上分别的，在宝姐姐这里，倒是分了君臣了。”

　　湘云辩驳道：“圣上如此说，是圣上体恤，我们若是尊卑不分，便是不分好歹了。”

　　宝钗拉着湘云，大度地摇了摇头。

　　探春咳了一声道：“莫要说了，娘娘来了。”

　　太监引着宝玉、湘云、宝钗、黛玉、薛姨妈等外眷离开后，众姐妹方彼此上前厮见。

　　探春见元春绯红色大衫上用金线密密绣着百花图，深青霞帔上织金云霞凤纹，旁边还有一圈细细的珍珠，头上的九翟冠更是华贵至极，端的是富贵已及。

　　想起不过三五年，元春会香消玉殒，探春不由得眼中露出了怜悯之意来。

　　正巧此时，元春看了过来，笑问道：“本宫入宫十年有余，当时众姐妹还小，如今都长大了许多，还要劳烦二嫂子为本宫引荐一番。”

　　王熙凤忙说不敢，一边介绍道：“这是迎春、这是探春、这是惜春。”

　　众姐妹连忙上前见礼，元春一一看了，不禁笑道：“果然进益了，姐妹们个个娇花软玉一般，本宫竟是不敢相认。”

　　毕竟不是亲骨肉，元春说话间不免有些疏离，说来也是，当年不过是一群满地跑的娃娃，十余年未见，哪里有什么太多姐妹之情。

　　王夫人笑道：“她们再如何好，哪里有娘娘十之一二的资质。”

　　贾妃赞了一回迎春、惜春后，将目光投向探春道：“这是赵姨娘所出的三妹妹吧，如今也出落得这么水灵了。”

　　比起木讷的迎春、年纪尚小的惜春，探春在姐妹里头顾盼生辉，令人望之忘俗。元春心中暗暗道，怪道母亲常托了口信来，对赵姨娘母子三人如临大敌，自己往日还当是个笑话，如今看来，可不是有几分对峙的本钱吗？

　　探春再次跪下行礼道：“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元春只虚虚抬了抬手，并未认真扶探春，只等探春跪下去才淡淡笑道：“都是自家姐妹，行此大礼岂不是见外了，三妹妹在家还要多替本宫向母亲尽孝才是。”

　　探春跪着应了。

　　王熙凤见元春并不叫探春起身，探春颇为困窘，连忙笑着岔开话题道：“说起姐妹，府上如今还有湘云、黛玉、宝钗三位妹妹，除了湘云，娘娘俱是不曾见过的，都是极好的。”

　　“快请了进来。”元春笑道，“还有宝玉，一并请了进来说话。”

　　小宫女和小太监忙出去引了进来，这中间的间隙，元春方才免了探春的礼。

　　宝玉先上前行礼，元春忙携手拦于怀内，又抚其头颈笑道：“比先竟长了好些……”

　　采女忙上前道：“娘娘，这不合礼。”

　　元春蛾眉一耸，威严道：“本宫的家事也需得你们多管吗？这是本宫的亲弟弟，本宫从小儿手把手带大的，本宫回宫后自会禀告圣上。”

　　采女连忙跪下，又有太监带了这采女下去掌嘴。

　　薛宝钗见到元春的赫赫排场，见元春如此在意宝玉，本来还有三分犹豫的心，不由得又有一番打算。

　　而元春见宝，林二人亦发比别姊妹不同，府上的女孩子一个比一个的出色，心中不由得盘算起来，若是将姐妹们联姻到心腹大臣府上，岂不是自己莫大的助力？

　　筵宴齐备之前，还有些许空闲，元春下谕道：祖母年纪大了，恐精神不济，赐八宝粥一盅，着去正室用了再请过来，复又留了王夫人偏殿说话。

　　王夫人是元春的生母，十余年未见亲生女，两人单独说些私话也是正常，贾母带着王熙凤、李纨并众姐妹去歇息。

　　偏殿内，母女两人执手相看泪眼。

　　半日，元春方忍悲强笑，安慰王夫人道：“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好容易今日回家，不说说笑笑，反倒哭起来。一会子我去了，又不知多早晚才来！\"

　　王夫人哽咽道：“我的儿，这些年辛苦你了，我日日悬心你在宫中的安危，又不敢与人说，唯有灯知道罢了。”

　　元春握着王夫人的手垂泪道：“有劳母亲挂记，女儿心中清楚得很，若不是母亲这些年往宫里头送银钱，找人多方打点，女儿哪里能有出头之日？”

　　王夫人擦了擦眼泪道：“我的儿，你终于熬出来了，我也算是熬出来了。”

　　元春听王夫人话中有话，不由得惊问道：“母亲这话是何意？难不成有人给母亲气受？母亲说出来，本宫与母亲出气。”

　　“还能有谁？还不是赵姨娘那狐媚子。”王夫人恨恨道，“娘娘是瞧不见的，她一个妾室，也到不了娘娘的眼前。”

　　听闻只是一个侍妾，元春笑道：“我当什么了不得的人，原来是当年祖母身边的丫鬟，母亲怕她做甚么？母亲出身高门，她不过一个丫鬟出身，云泥之别，母亲只当她是一个物件便是了。”

　　王夫人恨恨道：“娘娘今日也见到了，狐媚子的女儿如今出落得水灵，来日若是嫁得如意郎君，便添了一份助力，另有那狐媚子生了一个儿子，读书也颇为用功，年前还侥幸考了一个秀才。如今深得你父亲的欢心。”

　　想到贾珠早死，贾宝玉只在内帷厮混，贾元春虽好但日日见不到，王夫人悲从中来。

　　元春显然也想到了哥哥，不由得垂泪道：“母亲还有我和宝玉。”

　　王夫人握着元春的手，点头道：“我的儿，有了你，我今日是彻底不畏惧了，只不过我心中还有一事放不下心。”

　　“母亲但说无妨。”自己就要回宫，若是连母亲的心愿都不能完成，真是白白担了妃子的虚名了。

　　王夫人低声道：“你祖母唯有你姑母一个女儿，宠得如眼珠子一般。你姑母是个短命没福气的，自己前脚死了后你姑父后脚也死了，唯独留了一个女儿林黛玉，方才你也见到的，病病怏怏的，也是个没福气的。”

　　元春点了点头道：“林表妹确实有些不足之症。”

　　“可是你祖母，却一门心思想将这病秧子许配给宝玉。”王夫人颇多怨言，“林丫头这孩子，诗书才气没得说，家世家财也没得说，只是多病多灾的不利子嗣，再有便是心眼儿太小，主意太大，实在不适合玉儿。”

　　元春问道：“母亲可有中意的人选？”

　　“你薛姨妈的女儿宝钗，是个多子多福的模样，家世也好，人品也好。”王夫人补了一句道：“若是你湘云表妹父母双全，原本也是极好的人选。”

　　元春点了点头道：“母亲放心，我心中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