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我的纤纤玉手》背影杀手

17、算账

　　直到用早膳的时候，祝倾心还有些尴尬，埋头吃着南瓜小米粥，容氏倒是十分淡定了，就像没事人一样，还给她夹了一个红糖软馒头。
　　早膳过后，祝倾心才自然了一些，问起容氏“报仇”的事来。
　　容氏慢条斯理道：“等夏竹回来就可以了。”
　　“夏竹回来？”祝倾心这才意识到，今日起来后不见夏竹，一直是夏茶伺候的她。

　　没等多久，夏竹便被秋月带回来了，却是被两个婆子押着，双眼哭得红肿，头发和衣裳都有些凌乱。
　　容氏睨了她一眼，慢悠悠起身，“走吧。”

　　正院里，祝老夫人正在后花园里的八角重檐石亭中乘凉赏荷，长房的四姑娘祝之遥也在，陪她说着话。
　　忽而婆子来报，道是四夫人带着七姑娘过来了。
　　“哦？倒是稀奇。”祝老夫人微讶，“让她们过来吧。”祝老夫人今年五十有四，虽然极力保养，但她长了一张马脸，面相上比较显老，看起来就跟实际年纪差不多。年轻的时候看起来还有几分凶相，老了之后却反倒多了几分慈善的模样，加上她打扮贵气，如今乍一看，倒也像是一个颇为和善的老贵妇人。

　　很快，容氏便和祝倾心带着四个丫环、四个婆子入了后花园，一行人远远行来，声势倒是不小。
　　母女二人给祝老夫人行了礼，祝老夫人瞄了一眼身后被两个婆子押着的夏竹，也不问，只笑着对容氏道：“今日倒是难得，可是想起我这老婆子了，要来陪陪我？”
　　容氏浅浅一笑，道：“母亲膝下多福，有这么多子孙陪着，个个都嘴甜着哄您开心，儿媳却是个不会说话的，不敢常常来母亲面前叨扰。”不待祝老夫人回应，她又道，“此番儿媳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七夕那日七姐儿不是落水了么？昨夜竟让我意外得知，原来七姐儿竟是被人推下画舫的。倘若当时七姐儿若没能被及时救起，只怕要就此丧命，此事重大，还希望母亲能为七姐儿作主。”

　　祝老夫人一听，脸色适时地都变了，“哦？竟有这等事？可是，”祝老夫人话音一转，“七姐儿不是醒来几日了，怎地一直不说？”
　　“母亲也知道七姐儿胆子小，受了此番惊吓，昏迷了足足三日才醒，醒来后还迷迷糊糊的，连被人推下画舫也不敢告诉我和四爷。不巧，昨夜此事，却是被她的丫环发现了，您且听听夏茶是如何发现的。”容氏说完，示意夏茶上前来。
　　夏茶连忙跪下道：“老夫人，奴婢夏茶，和夏竹同为七姑娘的贴身丫环。奴婢昨夜起夜时，看见夏竹偷偷摸摸地从后院溜了出去，奴婢发现夏竹这阵子出手十分阔绰，有些怀疑夏竹是偷了七姑娘的首饰出去卖，便偷偷跟着她。谁知道她出了院子后，却是和六姑娘身边的丫环翠圆说话。翠圆跟夏竹打听了不少我们四房的事，然后我又听到夏竹问翠圆‘那日在画舫，你推七姑娘下水做什么，胆子可真大’，翠圆一听连忙捂住了夏竹的嘴巴，然后拉着她跑到假山后面说悄悄话去了，奴婢怕被她们发现，不敢过去，也不知道两人后面说了什么。”
　　夏茶说完，容氏便接着道：“夏茶回去后，刚好碰到了秋桂，秋桂见她神色不对，便多问了两句，结果才将这事给问了出来。”

　　容氏说完，祝老夫人看向了夏竹，夏竹“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道：“老夫人，奴婢知错了，求您饶过奴婢吧！”
　　“那我问你，”祝老夫人不急不慢道，“夏茶所言，可是真的？”
　　“是真的，奴婢知错了，可是奴婢没有要害七姑娘啊！奴婢哪里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是翠圆姐姐推七姑娘落的水！奴婢平日里也就是……也就是和翠圆姐姐说说四房里的情况，收些好处，奴婢真的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夏竹连连磕头。
　　“母亲，”容氏道，“儿媳觉得，不如让人去将翠圆带来，让她与夏竹当面对质。”
　　祝老夫人点了点头，派了自己的贴身嬷嬷颜嬷嬷去三房带人。
　　容氏见状，对自己身后的两个嬷嬷道：“你们两个跟着颜嬷嬷一起去吧，帮颜嬷嬷打打下手。”
　　祝老夫人看了容氏一眼，心中嗤道：这个儿媳心眼还不少，这是还担心她护短不成？她是护短，不过只护老大和老二，三房和四房这两个都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随他们在府里怎么争来斗去，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翠圆很快便被带了过来，跟翠圆一起来的，还有三房的沈氏和她的两个女儿，六姑娘祝筱雯和八姑娘祝筱雅。
　　沈氏一入亭子，见到跪在地上的夏竹，心中便猜想到了七八，只当是收买夏竹打听四房消息的事被发现了，可是这深宅内院里谁人不安插些耳目、收买下人心打听打听消息？就这点鸡皮蒜毛的小事还能闹到婆婆跟前来，四弟妹也未免小题大做些了。
　　想到这，沈氏的脸色有些难看，对座上的祝老夫人行了个万福道：“母亲，不知翠圆这丫头是犯了什么大错？值得四房这么劳师动众的？”

　　在祝老夫人的示意下，颜嬷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翠圆一听连忙跪下磕头大喊冤枉。
　　沈氏也急道：“这等杀人害命的事可不能胡说！”她指着夏竹怒道，“你这丫头是受了何人指使，居然要这般陷害人！”
　　“就是！”祝筱雯也怒气冲冲道，“翠圆怎么可能会无端端推七妹下水！”翠圆是她身边的丫环，弄得好像是她指使的一样。
　　“三嫂，六姐儿，你们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在威胁夏竹不许说实话呢。”容氏慢条斯理道：“冤不冤枉咱们稍后再说，母亲自有判断，我们现在先听夏竹说说看，后面翠圆跟她说了些什么。”
　　夏竹看了座上的祝老夫人一眼，见她首肯，紧忙磕了个头，道：“翠圆姐姐拉着我躲到假山后，我问她‘六姑娘怎么这么狠心？七姑娘不会水，她是想七姑娘死不成？’，翠圆姐姐说‘六姑娘没脑子是没脑子，你真当她傻呀’……”

　　夏竹话未说完，祝筱雯便跳脚了，怒骂道：“你这贱婢！”居然敢在背地里这么说她。不过，旁人也不知她是在骂夏竹还是骂翠圆，抑或是两个都骂。
　　翠圆也急了，哭诉道：“奴婢从没说过这样的话！”她看着夏竹声泪俱下道，“夏竹妹妹，我见你年纪小，一直对你多有照顾，你为什么要这么污蔑我！”
　　夏竹也同样委屈地哭诉道：“奴婢所言句句真实，那日在画舫上，奴婢真的看见你推七姑娘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了？不带你这么污蔑人的……”翠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跟她吵了起来。
　　“都住口！”颜嬷嬷喝了一声，“老夫人面前还敢这般失礼，给我掌嘴！”
　　颜嬷嬷话一落音，便有两个粗使婆子上前来，对夏竹和翠圆左右开弓打了两下耳光，一下子，两人白皙的脸立现五道红肿的指印。
　　二人跪在地上，不敢哭，也不敢吵嘴了。

　　见两人老实了下来，祝老夫人才道：“夏竹，你把话说完。”
　　夏竹受了惊吓，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继续道：“然后奴婢问翠圆姐姐‘难道不是六姑娘让你推的吗？’，翠圆姐姐就只笑了笑，不肯再往下说了，后面奴婢心中好奇，又缠着她，她才说‘当时画舫上那么多人，让七姑娘落水当然是为了让她在悠然少爷面前出糗了’，然后又问奴婢‘你觉得府上除了六姑娘以外，还有谁喜欢悠然少爷’，奴婢想不出来，再追问，翠圆姐姐就一个字都不肯说了，后面我们就各自回去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祝筱雯急道，她是喜欢悠然表哥，可是这样被一个下人指出来，叫她脸面往哪搁？而且，翠圆身为她的贴身丫环知道就算了，难不成连四房的丫环都知道了吗？
　　“住口。”祝老夫人开口道，“大呼小叫的，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她不满地看了祝筱雯一眼。
　　祝筱雯连忙闭了嘴，却是恨恨地盯了翠圆一眼。
　　翠圆捧着火辣辣的脸，低着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可是，她是真的冤枉啊！昨晚她只是听从三夫人的吩咐，去找夏竹打探四爷和四夫人的事，她问完就走了，夏竹也根本没有提起过她推七姑娘落水的事，更别说后面说的这些话了！

　　祝老夫人颔看下翠圆，“翠圆，夏竹说的这些，可是事实？”
　　“奴婢冤枉啊！”翠圆重重地磕头，额头磕得青紫一片，“奴婢绝对没有说过这些话，更没有推七姑娘下水，这种坏事，就算借奴婢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那你昨晚可与夏竹偷偷见面了？”祝老夫人问道。
　　“这个……”翠圆稍一犹豫，咬牙承认了，“奴婢确实去和夏竹打探了下四房的消息，但打听完奴婢就回去了，后面夏竹说的什么落水的事，奴婢根本都不知道，都是夏竹她瞎编的！”
　　“这么说，”容氏插口道，“你只承认昨晚和夏竹相见，却不肯承认是受人指使推七姐儿下水了？”
　　“四夫人，奴婢确实见了夏竹，可是只打听了几句话，奴婢发誓，真的没有推七姑娘下水，更没有受什么人的指使！”翠圆坚定道。

　　容氏冷笑，“你做的坏事，真当没人瞧见么？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容氏话音一转，“母亲，儿媳有人证，可以证明倾倾是被人推下水的，还请母亲容他入府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