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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图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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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蒲净和祝融又去水晶宫寻商雨辰,这回没吃闭门羹,等了片时,商雨辰从水晶宫走出,用银徽轻而易举地划开结界,阴沉着脸:“昨天晚上,你们为何没有来?”
祝融没好气:“我们没来?我们等了你整一个时辰!你去哪儿了?”
“本将军临时外出查案。”商雨辰道,“属下等长官天经地义,难道在贵国不是如此?”
祝融当惯了纨绔,平日都是下人等他,极度不服。
蒲净答道:“没能等商将军回来,是我们失职。不知商将军办的,可是狐妖杀人之案?”
商雨辰点头道:“看来你们也听闻了。”瞧着蒲净,心想这小子心细,或许有几分办案头脑,顺势道:“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随我进来。”说罢潇洒地转身。
祝融和蒲净进去后被拆散了。祝融被派去当巡城侍卫,蒲净被领到商雨辰办公处,商雨辰对他倒客气,看着椅子,“坐。”
蒲净让了一回,等商雨辰坐了才坐下,小厮给两个人斟了清茶。
商雨辰把蒲净叫来,希望他能协助查案。
一同查案的还有一位小青年,二十多岁的年纪,细长斯文,像根刚拔出头的青苗,是此案的侦查官,由刑署安排,名叫霍卿。所有的卷宗记录,都是由霍卿调来的。商雨辰的官职乃十将军,隶属军署,顶头上司林无赦忙着大选,正在天南海北拉选票。
商雨辰原本职责是维护治安,并非此案主审。只是凶案需要人手盘查和武力干涉,多由军署协助配合,因此刑署才安排商雨辰,同霍卿一同调查。
商雨辰和霍卿正在就昨日的案子交谈,蒲净细细翻阅卷宗,丝毫没有被他们的讲话声干扰。
狐妖夺命一案,受害者共有五人,死亡四人,昨日那起的受害者并非像市井传闻中那样死了,而是吊着半口气,被刑署收着,已然不省人事。
受害者皆为年轻男性,看卷宗中附的男子画像,个个模样都挺俊。从事职业不一,尸体抛置地点不一,死状不一,凶手办事很随意,看不出目的性,只是挑年轻好看的,显然不是仇杀,多数是个耽于男色的杀人变态。
第一位死者,蔡耕耘,年十八,渔户,常带家人出海捕水产。被害时间有一年之久,尸体在金陵城外以南两里的渠安村找到,浮在湖泊上,像是溺亡。尸体腹部鼓动,割开爬出一只闸蟹,还腹中有块绣帕,上面绣着狐狸头。同样浮在水面上的还有一只血淋淋的狐狸。据蔡的家人称,蔡当日上山狩猎,估计狐狸是那日猎的。
第二位,萧恪,年十八,靠写对联字画谋生的街头书生。被害于半年前,尸体发现在金陵城郊,用红绫自脖颈吊在树上,红绫之上也绣了狐狸。
第三位,谷凡,年十七,金陵城康宁学府的弟子,水系神徒,好学上进。被害于十个月前,尸体发现在学府边缘——被学府设下的结界割成两段。
第四位,朱明叡,年十六,同为康宁学府的弟子,水系神徒,家庭殷实,父母常自西湖茶田进购干茶叶,卖给金陵茶商。被害于两个月前,死时全身赤|裸,身上有数处刀伤,有被侵害的痕迹。
第五位,也就是昨日那位,杨瑜,年十八,无业,父母为鄱阳豪商,在沁灵开有两家大丝织厂。杨瑜生得一副好皮囊,与友人闲居金陵,常留迹风月场。被发现时,杨瑜在雨花街勾栏场所外偏僻的死巷,被一根玉簪捅穿肾脏,正躺在军署由医官救治。
“死者身份迥异,死状不一,除了年轻美貌之外,并无许多共同特征。”蒲净看完受害人档案,简单总结,“想来凶手与这些人并非仇家,只为从杀人中汲取乐趣。”
商雨辰和霍卿安静下来,霍卿看着蒲净道:“确实如此,就是因为没法从仇家分析,这个案子才不好破。”
他让蒲净往后翻卷宗,只见其中一页贴着一张纸条,叠成块,旁边画了一只镖,镖尾系着蓬松绒毛,像是狐狸的尾巴。
“每次凶手作案,都会在水晶宫对面广场的公榜上,用狐尾镖插一张无署名的字条。”
蒲净将纸展开,纸上密密麻麻写着一长串鬼画符,说是文字,不如说像各种动物的简笔形状,他一个都不认识。
“我们管这文字叫‘狐文’,执笔者用狐文,插在榜上的镖用狐尾。就在今日清晨,榜上也插了同样的字条。我们问遍了所有研究文字的夫子,没一人解得出这些文字的含义。”霍卿道。
“许是凶手装神弄鬼,闭着眼胡写,用来唬人罢了。”蒲净笑笑,“霍长官能否拿只狐尾镖与在下看看?”
霍卿道:“除了文字记录,其他的物证需签字批准才能带出刑署。待我回去禀告一声,若他们让你进,便在里面看一看。”
蒲净点头表示理解,“这些档案还要读几日才能看通透,不知刑署是否急用?”
霍卿笑呵呵道:“这份是特地誊抄的,专门给商将军查案用。只要商将军同意,你可随意看,出了问题他扛着。”
商雨辰的脸阴云密布,但依旧道:“你现在是本将的部下,本将允许你便可以,只是不能向外人透露案情。”
“这个自然。”蒲净答应,沉思片刻,缓缓道,“我有个方法,或许能找出凶犯的蛛丝马迹,只是……”
“只是?”
“只是,不太道德。”蒲净说出后半句话。
“你且说来。”商雨辰道。
“商将军可知心有灵犀之术?”蒲净道。
使用心有灵犀之术,施法者可与被施法者建立通感,彼此之间的记忆也会进行交换。
商雨辰目光亮起来。这些遇害的凶犯,往往被发现时已经死透,尸体不会说话,无法直接从他们口中汲取证据。昨日遇害的杨瑜,虽然还活着,但也九死一生,多半不会再开口了。
他问蒲净:“你会心有灵犀?”
蒲净道:“一般建立心有灵犀,需要被施法者同意建立契约。可杨瑜在昏迷之中,神智衰弱,以我的法术,若想强攻入他的脑中,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杨瑜现在身体虚弱,强攻会削弱他的体力,可能会伤及他性命。”
商雨辰寻思,那杨瑜在床上半死不活,只剩半口气,即便不使心有灵犀,也难保住性命。于是对霍卿道:“不如让他试,反正那杨瑜八成保不住,与其让他白死,不如从中捞点线索。”
霍卿皱了皱眉,心中赞成这点子,但仍旧碍着道义,“此事需要向刑署请示,你们随我一道回去请示吧。”
事不宜迟,晚半步杨瑜的气就少半口。三人一同出了水晶宫,到达刑署。蒲净提出要看案件相关物证,霍卿便向有关部门通报,将他和商雨辰送到了物证阁。
物证阁在一个地窖内,幽深昏暗。为了让物证不受潮损坏,法师抽走了地窖中的水汽,只将部分怕干的用冰块锁起,空气很干燥。
放眼望去,地窖内排列十几只高大的柜橱,皆由木材筑成,每一格都落了封印,让蒲净想起早年学医时,老郎中储存草药的药柜。看守物证阁的老官拿着一本登记簿,慢吞吞地数编号,来到一格前,取出怀中的贝壳银徽,银光一照,咔嚓一声,抽屉缓缓滑出。那枚银徽看似寻常,却是能解开此处封印的唯一法器。
蒲净将抽屉拆下,只见里面放着许多只狐尾镖,镖身锋利,茸毛白如雪。除了狐尾,镖上还用细线绑着每个受害者的名字,用来将每只镖与字条对应。
老吏又用银徽照另一个橱子,取下来,是一打字条。
蒲净将每张字条展开,忽而挑挑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五张字条皆是用看不懂的狐文的写的,每封上文字皆不同,但看笔记,多少有相似之处。唯独其中一封,虽然也是用类似的符号,但仔细看,字迹与其他几封略有不同,似乎……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蒲净看了一下,那封信上被标记的名字是“谷凡”。
谷凡……便是那个被结界割成两段的学子吧。蒲净想象其死状,果断止住念头。
蒲净又请示老吏解开数道封印,看了捅伤杨瑜的玉簪,吊死萧恪的红绫……其中属蔡耕耘腹中的手绢最恶心,商雨辰率先接过来看了看,赶紧丢给蒲净。
看完物证,蒲净谢过老吏。离开物证阁,霍卿已经通报完毕回来,带回了好消息——蒲净被允许在杨瑜身上使用心有灵犀之术。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