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52、毒

　　众人你指望我，我捅捅你，都摇着头。

　　林无赦开口：“我有。”

　　听到这话，商雨辰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盯着她。

　　只见她将手伸到发间，解下了束发的锦缎，原本打理得如男子般的发髻松散开，几缕青丝垂落，遮住了略显刚硬的脸廓。

　　她不是那种倾国倾城的容貌，五官甚至有些刚强硬朗的感觉，平日里发髻束得端正，衣冠庄重，站在人群里，只像名生得秀气的男子。可此时此刻，长发垂下，倒衬得几分女子的妩媚。

　　将士们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执官，登时看呆了。想想看，在粗糙汉子霸占的军营里，就这么一名水做的女子，平日不显峰峦不送秋波，突然有了几分女人味，色眯眯，啊不，善于发现美丽的眼睛，还不立即被吸住了？

　　林无赦注意到了旁人的眼光，一言不发地把锦缎递给蒲净，将垂落的头发往后捋了捋，简单束成个垂髫。

　　锦缎质地光滑柔顺，海蓝色的缎面上印着鱼纹，做工很精细，在玄冥国，只有上流社会的人士才用得起这等的布料。

　　蒲净将锦缎绑在藤蔓一端，忽然施咒，藤蔓迅速生长，生生不息地朝对面洞口窜去，最终缠在了洞旁的石柱上。

　　蓝色锦缎看起来小的像一粒米，众人从未见过能让藤条长到这么长的木系法师，登时目瞪口呆。

　　蒲净将另一端切断，缠在这边的一块岩石上，对其他人道：“洞口在蓝色绸缎那端，进去的时候注意，不要走反。”

　　将士们点点头。祝奕带着组队的法师出发，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所有人都渡过了洞窟。

　　蒲净检查了藤蔓上面的蓝绸——的确是在他们所在洞窟的方向没错。

　　他将藤蔓收回，跟着队伍继续前行。

　　走着走着，他们再次经过了落火球的那段通道。

　　众人不由却步，祝奕迟疑了一阵，道：“继续走，看看这次通向哪里。”

　　主帅下令，其他人便是不甘愿也没用。将士们冒着火焰前进片刻，前面的法师中有人发出了泄气的声音。

　　“怎么回事？”

　　“为什么还是进来那条路！”

　　“确定刚才没走错？”

　　蒲净此时也在前面，看到两旁壁上再次出现了凹陷的青面獠牙石雕，沉默片刻，劝道：“再往前走走看，这里可能只是和进来的路修得像。”

　　再往前走，寒风渐渐灌进来，又遇见了出洞口。

　　蒲净不禁皱起了眉头。

　　同样的栈道，稍微偏移了一点的日影，外面依旧能见到看守的赤奴——他们又回到了原点。

　　公冶昧忽然回头，盯着蒲净道：“刚才是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方向的，为什么我们又回来了？”

　　蒲净眉心微蹙，“方才只是猜测，可惜……是我自作聪明了。”

　　公冶昧一路上看蒲净都不顺眼，有血统因素，也有嫉妒心在作怪。蒲净身为他的属下，机敏沉着，将士们对他恭恭敬敬，什么计策都指望他，让公冶昧这个上级很不是滋味。这回他终于抓到了蒲净的把柄，不由暗自得意，面上却表现的严肃苛刻：“既然不确定，就不要瞎说话，妨碍主帅的谈话定计。你这一插嘴，害得大伙白白受伤牺牲，这后果你如何负担？”

　　蒲净隐隐感觉到公冶昧在针对自己，可他没有辩驳，也没有戳破，只是轻声道：“末将有罪。”

　　祝融不冷不热地道：“不让他出主意，你倒是出主意啊。”

　　公冶昧瞪着祝融：“若他不捣乱，主帅就能静下来好好商议对策。”

　　祝融还要说话，忽然感觉蒲净轻轻拉住了他，侧过头一看，蒲净微微摇头。祝融直朝他翻白眼，把到嘴边的话收了回去。

　　祝奕道：“太尉，头领参议计策是我们允许的。再者，最终决策也是主帅落实，不可因为这样便怪罪属下，打击他们出谋划策。”

　　公冶昧转向他，板起脸道：“眼下咱们损兵折将，却无法潜入贼人内部，我看咱们应该出去，找地方修整部将，再做计议。”

　　祝奕摇头，“不可莽撞。赤奴肯定料到咱们走不出去，把精锐都留在这边的洞口。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公冶昧道：“送死？刚才太师执意回去，让将士们白走一遭，你瞧瞧他们病恹恹的模样，是谁带他们送死？现在不出去，难道还要让他们回里面？”

　　祝奕一时也想不出主意，下意识看了看蒲净，刚好跟蒲净的目光撞到一起。

　　蒲净心里是有想法的，他思索片刻，全然不顾公冶昧讨厌自己参与决策，道：“往外走，便是一场血战，得不偿失。赤奴头领必然藏在山中，擒贼先擒王，我们应当把气力留在对付贼首。但太尉说的并无道理，找地方修整自然必要。只是不必到外面，咱们就去洞窟壁画外的那段通道，一来方便歇脚，二来……我想进去研究一下其中的机关。”

　　公冶昧睁大眼睛：“你还想拖着将士们回去？”

　　蒲净点头，“那里是最安全的，咱们在洞窟外修整，只要不触发洞窟里的机关，不但可以御寒，还可以修整。赤奴知道我们在那里会触发毒气机关，深入进去交战，于他们也不利，因此不会进去找我们。”

　　公冶昧恨道：“一派胡言，真是不把将士们害死不甘心！再进去一趟，还得冒着火球，耗费些许体力。”

　　蒲净道：“若是冲出去，折损只会更严重。恳请二位主帅给蒲净些时间，我保证将其中的蹊跷探明。”

　　其实他并不能保证，若这真是鬼打墙，饶是他再聪明也没法看破。

　　然而此时，他只能赌自己能看破，说服两位主帅，才能有一线可能反转局势。

　　哪怕他可能要承担赌输的责任。

　　公冶昧道：“保证？你拿什么保证？”

　　蒲净道：“待会大家在外面修整，我自己入洞窟研究，绝不连累任何人。”

　　祝融立即抗议：“不行！洞窟里是修罗炼狱，一个人进去，不被毒死也得煮熟！”

　　公冶昧对蒲净道：“既然是你的主意，自己进洞是应该的。可大家还得陪你冒着火球走一遭，若是你研究不出来，照样是连累大家，那时怎么办？”

　　祝奕听不下去了，“走一趟火球倒无所谓，过去也是为了修整，这个不能算到他头上。”

　　公冶昧冷哼一声道：“祝太师和蒲头领真是一条心。”

　　听到祝奕的支持，蒲净吃了颗定心丸。他朝祝奕行了一礼：“既然如此，太师是答应了？”

　　祝奕点点头。

　　祝融道：“要进洞窟也行，我陪你。”

　　蒲净道：“确定么？”

　　祝融注视着他，眼里似燃着火光，“我说过，你不会一个人。”

　　林无赦道：“两个人不安全，再派一名水系法师陪你们吧。”

　　蒲净摇摇头道：“不必了，既然是我的主意，连累大家不好。”

　　林无赦道：“不连累。蒲头领，大家都是为剿灭赤奴而战，怎能让你一人出力？若是没有法师毛遂自荐，我自愿陪你二人进去。”

　　蒲净有些感激地看着她，没想到身为别国来助阵的头领，林无赦竟然对此事这般用心，甘愿以身涉险，也难怪身为女子竟能当上十军之首，果然雅量宏迈，气度超群。

　　公冶昧不屑地看着聚在一起的三人，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太师，带将士们出发吧。”

　　众人重振军旅，朝洞深处进发。祝融走在蒲净旁边，走着走着，忽然对他道：“妈的，越想越气。”

　　蒲净问：“怎么了？”

　　祝融道：“公冶昧刚刚什么意思，明明你是想帮将士们破阵，被他一说，好像在害他一样。凭什么帮他们还得给他们当孙子？”

　　蒲净道：“是谁做决定，就由谁承担责任。做头领的，帮手下负担后果也是应该的，否则凭什么做头领。”

　　祝融道：“反正我觉得不公平。”

　　蒲净笑了笑：“别想这么多，消消气。”

　　说着说着，他忽然感到右臂有些麻痛，忍不住用另一只胳膊揉了揉。

　　谁知，才往前走了几步，他突然感到整个身体都被密集的麻痛感包围了，从大脑到双腿，毫无征兆地跌倒在地上。

　　祝融吃了一惊，赶紧去扶他。

　　蒲净揉了揉撞到的骨头，想抓着祝融站起来，忽然看见他的右手在不住地颤栗。

　　他愣了愣，试图稳住那只手，可颤栗反而越来越激烈，完全不听使唤。

　　祝融眉头一紧：“你怎么了？”

　　蒲净想摇头，可脖颈竟然也不听他使唤了。他试着用左手稳住右手，“不知道，好像……嗯……好像……”

　　祝融握住他的右手，仿佛感觉到他浑身都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祝融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唤道：“蒲净？”

　　蒲净没说话，紧紧握着自己右手腕部，却依旧停不住颤栗。

　　过了好久，他轻轻推开祝融，站起来：“好了。”话音未落，再一次倒了下去。

　　祝融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扶住，见他闭着眼睛，陷入了昏迷，显然是中毒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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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坑一下蒲净【b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