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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头目在山阳 ...

  •   蒲净在湖边站了一会儿,对晏清嘉道:“三弟动作快些,火要烧过来了。”

      晏清嘉听罢提剑走到湖边,把上面污浊的血迹浸干净,笑道:“怕什么,我带二哥飞过去。”

      蒲净朝他笑笑,转身看那赤奴。只见赤奴的四肢都纷纷段成八块,肚肠竟也被剖开了,缺心少胆的,周边一堆红色的不明物体,好像是……剁好肝脏肉沫。

      蒲净看得毛骨悚然。

      就算是为了防止借尸还魂,也太夸张了!

      晏清嘉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有问题,专心致志地在湖边清洗七雅剑。

      蒲净似乎想劝他一句,但又想,晏清嘉做事也有自己的道理,顺他的意思也罢。

      晏清嘉将剑上的水珠抖了抖,对蒲净道:“上来吧。”

      御剑飞行术。

      用人体内的灵气操控飞剑——这是晏清嘉的解释。

      灵气不同于魔法,没有相辅相克之说。

      灵气和汉人一样,性似酸碱中和物,不亲近或排斥任何法力。正因如此,晏清嘉才戏称之为汉人的魔法。

      晏清嘉带着蒲净御剑越出火海,没有发生刚才蒲净带着小槐时被火舌追出十几丈路的情况,平平安安飞往进城内。

      小巷里人头攒动,男女老少陆陆续续涌进一间私家宅院,从上空看去,宅院里已经有许多人了,可还是有人在往里面挤。

      晏清嘉和蒲净直接落在房檐上,趁人不注意,揭起几片砖瓦,跳进了一间封闭的小屋。

      屋里空无一人,却能听见门外嘈杂的人声。

      有个年轻男子扯着嗓子,盖过乌压压的七嘴八舌:“伤者先进,老弱妇孺次之,不要拥挤,一个个来!你,人高马大,又不缺胳膊少腿,抢什么?赤奴来了,不去扛枪抗戟,躲在这里当缩头乌龟,还是不是男人?”

      一个粗犷的男声道:“你才不是男人!那赤奴是人能打过的吗?你这么英雄,怎么自己不去杀?”

      两个人对骂起来,话语越来越粗俗不堪入耳。晏清嘉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蒲净平静地听了一会,对他道:“咱们下去。”

      晏清嘉徒手揭起一块井盖样的东西,从洞中爬下去。蒲净紧随其后,顺便把井盖盖好。

      这里是一座高大宽阔的地窖,赤奴入侵时往往不会找到的地方。点了若干盏灯,幽暗地照亮许多张面孔。

      受伤的男女老少毫无规律地聚在一起,有些人在吃东西,有些人闭着眼睛休息,有的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天。看见蒲净和晏清嘉下来,连忙招呼:“山公子,你的两位兄弟回来了!”

      有人见蒲净和晏清嘉,急忙问二人:“怎么样,赤奴呢?”

      晏清嘉轻描淡写地扣下剑:“杀了。”

      众人大声喝彩叫好,连连夸两位公子勇武。又有人问:“二位公子是将尸体如何处置的?官府不是正在收购赤奴躯体以供研究吗,听说活的赏银二十两,死的赏十两!”

      晏清嘉皱眉:“恐怕不行,我把他剁成……”

      蒲净堵住他的嘴:“烧了,尸体被火烧了。”

      大家在吃东西,坚决不能让晏清嘉还原血腥画面……

      一位公子在锅旁给大伙分粥,一边分一边朝蒲净和晏清嘉招手:“哎!二弟三弟没受伤吧?快来吃点东西。”

      两个人见他脱不开身,便走上前。蒲净要了一碗粥,晏清嘉因为修仙辟谷什么也不吃,坐在一旁看着那公子。

      那公子面相宽和,身着玄衣白里,一边给伤员分粥一边热络地聊天,仿佛有一辈子都说不完的话。好多人领了粥,依旧团团围着他站在旁边,倒像一群观众围着说书先生,在昏暗的地窖里显得格外热闹。

      山鉴,号三文贤士,蒲净和晏清嘉的结拜兄长。

      山鉴家是山阳本地的富贾,靠经商发家。即便家财万贯,经商的总是被瞧不起,士农工商,商排在最末。因此家里从小就送山鉴读书,指望他日后拜个大官,光宗耀祖。

      山鉴此人,仗义疏财,喜好救困扶危。因为家中阔绰又号施舍,每次上街,背后都跟满了乞丐。钱袋鼓囊囊地来,空荡荡地去,自己却什么也没买,只是跟乞丐说:“钱你们分,给我留三文买饼钱就行。”

      三文贤士,由此得名。

      晏清嘉和蒲净自幼相识,山鉴和二人相熟不过一年有余,而提出结拜的人,却是山鉴。

      一群人围成一圈吃粥,谈论的无非是眼下的事。

      “这些年赤奴太猖獗,竟然连咱们山阳都被殃及,下一步岂不是要去偃京作祟了?”

      “可不是!今年是第二回了吧?还好山家慷慨,在城里建这接济站,要不多少人连住得地方都没有。”

      山鉴道:“只可惜鄙方小宅,容不下许多灾民。外面还有好多人,列位受伤了,才放大家先下来。等火势被控制下来,大家切记回家开地窖,最近赤奴作乱愈发频繁,还是防患于未然为妙。”

      有个稚嫩的声音问:“阿娘,赤奴为什么放火呀?”

      阿娘拍拍怀里的孩子:“阿元乖,赤奴在外面做烤肉呢,等他们做完我们就回家。”

      一个男人瞪眼:“什么烤肉,分明就是烧杀劫虐!”

      阿娘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嘘,别吓唬孩子。”

      男人愤愤不平:“这哪是吓唬,这是教他!难道你要告诉他赤奴来咱们这里过家家吗?小子,你听着,赤奴烧了你们家房子,见人就杀,巴不得咱们都死光!他们十恶不赦,见到他们,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孩子很害怕,眨巴着圆眼睛还想问什么,却哇一声哭了。那孩子的母亲赶紧哄他:“叔叔逗你玩的,咱们很快就能回家,阿元不哭了啊。”说罢恶狠狠瞪了男人一记。

      男人冷哼一声:“这么骗他对他也没好处。”

      赤奴不厌其烦地寇侵汉人,这一年格外猖獗,甚至从遥远的东北蔓延到了深居中部的山阳城。人群中有人愤愤不平:“要我说,咱们就该联合起来,想当年四族联盟合剿赤奴一样,把这群狗奴才的余孽杀干净!”

      一个脸上带刀疤的人立即讥讽:“快别提四族联盟了。当年剿灭赤奴,咱们汉人出力最多,最后呢?就说那沛龙人吧,一个赛一个势利。他们会喷水,对付赤奴多容易,偏偏让咱们打头阵,打完了分果实倒冲在前头,坐收渔翁利,真不要脸!”

      人群中立即有人应和:“还有舜华人,当年他们屠戮偃师城,杀了多少汉人?我恨不得多杀几个舜华蛮子,谁要和他们联盟!”

      刀疤脸道:“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什么沛龙族舜华族,都一个腌臜德行,能比赤奴强多少!”

      这时晏清嘉突然不冷不热道:“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难道汉人里就没出过败类?”

      对方嚷道:“那是!咱们汉人多有情有义,一方有难八方支援,那单骑救主的赵子龙,不都是咱们汉人?他们舜华……”

      抱孩子的妇人重重咳嗽一声,打断了他:“好好吃粥没人拿你当哑巴。”

      刀疤脸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哪里说的不对了,赶紧笑笑,强行打个圆场:“当然啦,咱们净公子和那些舜华人不一样,毕竟是汉人带大的嘛……”

      蒲净没有避讳这个话题:“我母亲是舜华人,严格来说,我是舜华人带大的。”

      刀疤脸有些尴尬:“那……至少是在汉人周围长大的嘛。你父亲确实干过一些事,但也不能怪到你头上不是……哈哈哈哈哈……”

      众人的目光都焦距在那刀疤脸上,心道这人怕是没有脑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还哈哈哈,哈你个姥姥。蒲净的父亲是当年带着舜华人屠戮偃师城的叛臣,这么大的新闻,全乡几人不晓得?刀疤脸刚才说话的时候显然忘了蒲净和这件事的关系,现在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晏清嘉冷不丁道:“这和在汉人周围长大有何关系?”

      蒲净沉默了一会儿,竟然朝刀疤脸笑了笑:“大家都有不会说话的时候,我知道这位兄弟不是有意的。”

      晏清嘉怒其不争,不好当面发作,所以一句话也没说,离开地窖一个人窝火去了。蒲净余光瞥见他离开,面带歉意地道了句“失陪”,追了出去。

      地窖与地面连通的出口有若干,晏清嘉从其中一个爬上去,发现自己在灶房,眼前雾气缭绕,弥漫着谷物的清香。

      蒲净紧跟着钻了出来,问道:“三弟不会生气了吧?”

      晏清嘉头也不回:“没有。”

      蒲净慢慢走上前,“那为什么突然离席?”

      晏清嘉沉默片刻,“这帮人着实忘恩负义。”

      蒲净摇头,“没那么严重。”

      晏清嘉只顾说自己的:“这些日子,二哥是如何和赤奴作战,如何接济他们的,他们心里不清楚吗?非但无一句感谢之辞,竟然还反复揭人伤疤——这还不算忘恩负义?”

      蒲净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也无妨,实事求是嘛,我父亲……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晏清嘉面色微僵,“……我并非说他不实事求是……可你听他都说了些什么?什么‘恨不得杀光舜华人’,什么‘你好歹也是汉人周围长的大’——这是种族歧视!”

      蒲净皱了皱眉:“……他可能只是不太会说话。”

      晏清嘉道:“你惯是把人往好的想。”

      蒲净拍拍他:“行啦,我都没多想,你就别替我操心了。”

      晏清嘉被一句话噎了回去。他素来嫉恶如仇,不仅是为蒲净操心才反应强烈,更因为厌恶刀疤脸所说的话。蒲净把他的恼火归结于关心自己,他反而不好意思再追究了。

      蒲净对晏清嘉撒了谎。

      他并非不介意刀疤脸的话,只是从小到大,类似的话他听得太多。如果每听到都要怒一怒,恐怕早被气死了。

      母亲告诉蒲净(以下内容已翻译成汉语),如果有人骂你,你就对他笑,笑着笑着,他就骂不出了。

      是不是很心灵鸡汤?可我们的净公子,非常喜欢心灵鸡汤。

      晏清嘉无奈地转过身看着他,“二哥自己把握,别任人欺负就行。”

      背后传来井盖被掀开的声音,两个人回头一看,山鉴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了。晏清嘉率先开口:“大哥怎么也出来了?”

      山鉴道:“你们离开也没打招呼,我出来看看。没事就好。”

      蒲净笑道:“劳兄长费心。”

      山鉴有些不安地看着他,“刚才那些人口无遮拦,二弟别往心里去。”

      晏清嘉说:“我倒希望他稍微往心里去一些。”

      蒲净没理他,“……兄长说的是。”

      山鉴点点头,脸上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蒲净对旁人的情绪很敏感,一眼便看出他神情有异,“大哥是否有话要讲?”

      山鉴点头:“有件事,我早就想和你们商量,可担心你们听了后责怪大哥,所以迟迟不好开口。”

      晏清嘉道:“只要不伤天害理,有什么话在兄弟面前不能说?”

      山鉴点点头:“我想去幻塘苑学魔法。”

      幻塘苑,坐落于玄冥国京城偃师,乃朝廷钦办的最高魔法学府。

      山鉴继续道:“从前我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知魔法之用途,直到赤奴侵入山阳才恍然大悟,苦读四书五经,无法救苍生于水火。”

      晏清嘉道:“大哥在后方赈济灾民,兴办义舍,这就是救百姓。”

      山鉴摇摇头:“还记得我三人结拜时,立下的两条誓约么?

      晏清嘉和蒲净皆愣了一刻。

      两条誓约,一曰同生共死,二曰为生民立命。

      山鉴有些惭愧地笑道:“我这做兄长的,既不懂魔法,又不通仙术。赤奴来时,赖二位贤弟对敌,自己躲在后方——这两条誓约,一条也做不到……”

      蒲净安慰他:“兄长无须自责。那刘关张三兄弟,不也是二弟三弟驰骋沙场,大哥安抚百姓么?杀敌斩将这种事,弟弟们做也无妨。”

      山鉴笑着摇摇头:“老二别说了,我意已决。只有法术在身,才能可你们一起锄奸惩恶,救黎民于水火。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辜负当初所言。”

      晏清嘉思索片刻,抬起头:“大哥要走,我兄弟二人岂有不随之理?”

      山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只听晏清嘉继续:“若是千里相隔,如何同生死共患难?大哥不愿辜负誓约,我们亦不愿辜负。”

      蒲净沉思片刻,“三个人,也有照应。”

      他早就听说幻塘苑神徒云集,修习魔法时,与对手切磋,好过自己闭门造车。早些年时,他便有去京城修习法术的意图,可母亲因在狱中受刑落下旧疾,素来体弱多病,并立誓此生再也不踏入偃京一步,蒲净不忍心留母亲一人在老家。可今年母亲因病故去,家里亲故寥寥,又多因为当年蒲梓康做下的事不愿与他们这一支来往。晏清嘉和山鉴,已经成了他最重要的亲人。

      山鉴听后大喜,左支右绌地拉着两位兄弟道:“贤弟们家境并不充裕,去京城的吃穿用度,你们都不用担心,一切由大哥担着。”

      蒲净连声回拒:“怎么能让大哥一个人负担,我自己可以想办法在城里谋个生计。”

      山鉴摇头:“二弟,咱们是死生相挈兄弟,怎么还和哥哥见外?你要是自谋生计,如何有时间读书修炼?为兄家中不缺这个钱,你不要再推脱了。”

      这话说得不错,连晏清嘉都不觉得山鉴这么做有何不妥。凡是结拜的义兄弟,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和亲兄弟其实没什么区别。

      蒲净像是跟谁都客气惯了,听了这话,不由失笑:“总是大哥帮我们,不知何时才能为大哥做些事。”

      半个多月后,安顿好山阳这边的百姓,三个人便踏上前往偃师的旅途。

  •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写完文立即回去检查的习惯,如果发现虫直接说就好啦~ 捉个虫不好意思09/10
    ——————
    “同生共死,为苍生立命!”
    没错晏教主是个修仙的!但这部小说的世界里,修仙是非主流,魔法才是王道。
    下一章正式上学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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