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神的成长手册》裁云剪雨

145、运筹

　　太师薨了，顾兰朔立即病倒，在床上连卧一天一夜也没退烧，据说是受伤加上疲劳悲痛所致。蒲净听说祝魁身亡，本要去祝家看望，山鉴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下。恰巧罗笑君悲伤过度也害了病，这回祝融身边一无顾兰朔二无蒲净，只得顶着压力操持后事。一连两日，家中仆役事无巨细皆来询问祝融，什么丧事支出预计多少，寿衣和棺材要用多好料子，太师无子该由谁来顶孝盆……祝融从未当过家，哪里知道这些。再加上太师的大小友人和下属接连来吊唁，旁敲侧击地探祝融的本事，次日清晨，祝融彻底崩溃了，走后门去看顾兰朔，得知顾兰朔仍旧抱恙，便又派人把山鉴请过来，求他把蒲净弄过来救救他。

　　山鉴苦口婆心：“并非我不想让蒲净来，只是以现在的状况，夫人和小姐看到他得气出个好歹。二爷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吩咐我便是。”

　　没过多久，罗家的亲戚随着山鉴来到祝府，祝融和祝魁的舅舅罗茂在旁边帮衬，山鉴充当临时参谋，这才把丧事大概办起来。

　　正午哭丧时，顾兰朔歪歪斜斜地爬起来，撑着身子走到灵堂，在灵柩前磕了数个响头，随即跪在原地默然不语。他面色通红，浑身发烫，祝融见到了比自己还难过的人，也是小巫见大巫，反倒冷静了些，上前扶他起来，说了一句他这辈子也没想过会说的话：“你先回去歇着吧。日后祝家重振旗鼓，还得……有劳顾领军帮衬”

　　顾兰朔挑起眉梢与他对视，眼神似冰封，似乎还有一股恨意，祝融的背后莫名发寒。随即他凄然冷笑，转身走了。

　　祝融被他的反应惊得浑身鸡皮疙瘩，硬着头皮扶他出去。顾兰朔迈出门槛，突然回过头，却是与方才全然不同的恭顺：“二爷再撑一日，等我明天身子好了，便来将太师府的政事告知二爷。”

　　顾兰朔回到府中，早已有人在那里等候他多时。李公公独自在茶室，有茶不敢碰，见到顾兰朔进来，立即下跪扣头：“奴才扣谢殿下主持大局，为大玄王朝除患！”

　　顾兰朔有些发愣，随即道：“我现在不是什么殿下，你不必如此。”

　　李鸿铭扣在地上跟他说话：“只要是先帝的血脉，便要唤一声殿下。殿下虽非嫡出，却是先帝长子，论起资质，殿下比龙椅上坐的那位，更配得起帝王之位。”

　　“是么？”顾兰朔淡淡应了一句，头中阵痛袭来，他找了个地方坐下，见李鸿铭仍旧扣在地上，便道：“起来说话。”

　　李鸿铭真把他的话当作圣旨，这才敢站起来，见他一手撑着头，赶忙用伺候先帝那一套上去为他按摩。顾兰朔下意识要躲，可李鸿铭按得十分舒服，真为他缓解了头痛，令他有些挪不开了。

　　不知沉默了多久，李鸿铭停下手中的动作，见顾兰朔昏昏沉沉闭着眼，便试探着问：“殿下？”

　　顾兰朔依旧垂着眼帘，舒了口气：“我答应你，夺得帝位，主持朝政，重振大玄。”

　　“殿下不是早就答应了吗？”李鸿铭欠身，眉开眼笑，“眼下您身子抱恙，等过几日缓一缓再想也不迟。”

　　顾兰朔微微愣住。他早就答应了吗？先前不过是口头答应着，还抱着一丝与祝魁重归于好的希望。可现在祝魁没了，他当真一丝牵挂也没有了，唯有铭心刻骨的痛与恨与不甘。

　　父亲……或者说是养父，一直疼爱他的母亲，子以母贵，于是家中父亲和仆人对他百般宠惯。可姨娘毕竟是姨娘，何况入府前还伺候过别的男人的姨娘，即便再得宠，生的儿子依旧是庶子。

　　顾兰朔知道无论自己多么才华横溢，顾家最终还是要交到兄长顾乔的手里。可他天生便是不甘于人下的，父亲和顾乔固守家业他根本看不上。相比之下，另辟蹊径、辅佐祝魁，才能立不世之功。

　　他从不甘于人下，却心甘情愿对祝魁俯首为臣。除了祝魁，谁也别想压住他。如祝融之流，不过酒囊饭袋，有勇无谋之辈。

　　“不必，我现在好得很。”他想到祝融，忽然目光炯炯发亮，“祝魁已死，他的弟弟远不如他精明。想扳倒祝融一个，易如反掌。可祝家手下有不少精明能干的爪牙，这些人才是咱们真正要对付的。”

　　虽然祝融该死，可祝魁的亲人，他还是想尽力保全，甚至要做出一副祝家的恩公的模样。

　　“谁人不知，祝魁手下最精明能干的，当属殿下了。”李鸿铭恭维道，“即便他们人再多，也不是殿下的对手。”

　　“对付祝融的人，只能智取。”顾兰朔道，“眼下我虽然管着护城军，和他的人实力悬殊还差很多。李公公，可否将书柜上那盒竹牌取来？”

　　李鸿铭忙不迭将竹排取下来，顾兰朔将竹片一张张握在手里，分成若干组，摊在桌案上，指着最多的一组道：“祝家所掌的军队有这些，”又指着牌数不及刚才一半的一组：“家父能调动的军队仅有这些，”再拾起孤零零一张牌：“而我所掌管的护城军，只有这么一点。除此之外——”他故意放缓语速，“李公公可曾听说过蒲净这个人？”

　　“听说是当年叛臣蒲梓康的后人，蒙先帝恩泽，曾在北伐赤奴一战统领木系法师。”李鸿铭点头喏道，“算起来，殿下与他倒同在幻塘苑求学。”

　　“当初在幻塘苑时我与他打过交道，此人头脑敏捷，天资聪颖，性情看似温顺，一旦犟起来比驴还倔。偏偏他一心向着祝融那边，对付起来棘手得很。”顾兰朔捏了捏眉心，似乎很头痛的模样，“蒲净有位结义的兄弟，名唤晏清嘉，在偃师城外自立法术教派，自称七雅教，有门徒数百，其所用异术与魔法不同，却能行杀伤如其他法术一般。”说着将另一组竹牌挪到了表示祝氏所控军队的下面，“若蒲净说服其与祝融合力，则彼方武力更盛。”

　　李鸿铭听罢皱起愁眉，顾兰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祝氏武力强盛。可祝融却未必懂得其中的益处。再说祝融此人，强而无决，勇而无谋，长辈朋友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今日我去吊丧，他还指望我帮他重振家业呢。”

　　“殿下如何回答他？”

　　“自然是答应了。”顾兰朔微微扬起唇，“他如此信任我，知遇之恩，当九泉相报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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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赶飞机困成DOG，似乎剧情比较慢，大人们见谅zZ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