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记》机智伟大的牙齿

13、桐花疏影

　　第十三章：桐花疏影
　　初夏时节，许衡晏带着锦年去京郊游船。锦年特意穿了身桃花色的杭稠罗裙，和满目的绿意映衬，倒显得十分鲜亮。此时荷塘里才刚生出几片荷叶，远处岸上的柳树还清翠的很。人们倒是都趁着这时节出来游玩，是以岸堤上游人如织，热闹非凡。京城里，想要找这样一处湖光山色之景，确实不易。锦年也很欢喜，手伸到湖面上轻轻的撩着湖水，恣意的吹着有些清凉的风，闭着眼睛很是享受。
　　许衡晏偷偷折来一枝柳条，挑一点湖水偷偷向锦年脸上甩去。
　　锦年的脸感受到丝丝凉意，睁开眼睛，就看到许衡晏一脸得逞的表情，当下就生气了，也用手捧起一捧湖水想许衡晏脸上浇去。二人这么打着水仗，一旁游船上的人看着也十分有意思，纷纷效仿。最后湖面上直接成了大型泼水现场。
　　锦年和许衡晏玩了一会后赶紧撤离。刚一上岸，就见南阳王远远冲自己走来。许衡晏不悦，默默给锦年披上了件外衣，将她拢到自己身侧，没好气的问道：“王爷有何贵干那？”
　　南阳王将左手背到身后，开口说道：“许侍读，本王有要事要与令尊商讨，不知可否同行回府？”
　　许衡晏撇撇嘴：“不行。你自己骑马去吧。我和锦年一会回去。”
　　“可是令尊告诉本王说许侍读在此，让本王来寻一起回府的，这本王自己过去恐怕不合适吧？”南阳王就是要跟许衡晏一起走。
　　许衡晏气结，自己老爹那个人自己再了解不过的了，今天自己下了南阳王的面子老爹定会不悦，给自己脸子看。
　　锦年也劝到：“那就回去吧，你们骑马，我乘马车。”
　　之后街上就出现了这样的景观，一黑衣男子与白衣男子骑着马，却都把后脑勺对着对方，装作在欣赏街边的风景。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缓慢的向户部尚书的府邸走去。
　　锦年轻轻挑开帘子一角，看着许衡晏的背影，忽而想到了一句诗：“妾坐油壁车，郎骑青骢马。”她和许衡晏不正是这样吗？只是，许衡晏旁边的黑衣男子实在有些碍事。
　　回了府，许衡晏当着南阳王的面毫不顾忌的跟锦年亲亲抱抱的告别。南阳王在一旁默不作声，手却不自觉的紧握着，指甲狠狠的掐着掌心，努力在隐忍。
　　“我走了。”锦年嘴上说着，可手还是紧握着许衡晏的手不舍得松开。她憋了这么久，可算是找着个秀恩爱的场合了。许衡晏一袭白衣在阳光下更加耀眼。好看的让锦年移不开眼。以前锦年就特别喜欢他穿白T恤，可是他更爱穿藏蓝和粉色，到了这里锦年终于重新更新了他的审美。为了讨锦年开心，每天不重样的穿白衣。
　　此时许衡晏也紧握着锦年的手，不过嘴上却说着：“先回灵犀阁休息吧，晚上再一块吃饭。”
　　旁边的下人都快看不下去自己主子在王爷这条单身狗面前秀恩爱了。但是不敢啃声。
　　这时南阳王看着这对甜到腻的新婚小夫妻真的是忍受不了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和别的男人恩爱，哪个男人能忍受的了啊？心里窝火却又发不得，南阳王只好催促许衡晏：“许侍读，尚书大人可在书房等着咱们呢！您和夫人还是先别聊了。”
　　许衡晏内心狂笑：你嫉妒我吧！嫉妒死你！不过还是知道自己老爹得罪不得，无奈的放下了锦年的手，跟南阳王并肩去了书房。
　　锦年望着许衡晏的背影，满脸幸福的笑了。心里默默的念叨：好帅！
　　书房里，三人的脸色却都有些沉重。
　　“杜登恐怕会有所行动了。”南阳王带来的这么一个消息让众人都有些担忧。杜登虽然官复原职，但想必皇帝对他的猜忌不会少到哪去。这次他的行动究竟是想因此重获皇帝的信任呢？还是想对皇帝不利？
　　南阳王之所以会找到许家跟他一起合作，也是因为许家和杜登的这仇结的不小。毕竟锦年差点在杜登手里丢了性命。当然，这也是南阳王要至杜登于死地的唯一原因。虽然南阳王与许衡晏因为女人有点不对付，不过现在他们还是选择了合作，给锦年报仇。
　　书房里，他们三人正在秘密商议着什么，而花园里则是另一番光景了。
　　“再高点姐姐，再往上点！”树下一个小男孩在兴致勃勃的喊着，树上，锦年奋力的向最高的枝子上爬。
　　锦年刚刚经过花园，就看到一个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在桐花树下哭，哭得还挺伤心。锦年有点不忍心，过去安慰了一下。就发现原因其实就是风筝不小心挂到了树上。小男孩的这几句嗲嗲的姐姐成功激起了锦年的善心。于是锦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帮小家伙去取风筝的请求。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了树。
　　许衡晏和南阳王到花园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下人们紧张的看着一棵桐树。此时正是时节，满树淡紫色的桐花开得荼蘼。树间一个桃花衫子的少女在树间穿梭着，正向最高枝子上的风筝爬去。
　　“锦年！”
　　“黎儿！”
　　两个不同的声音同时响起，吓得树上的锦年一哆嗦。转身向树下望去，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同样担忧的看着自己。锦年赶紧解释：“我够风筝呢，马上就下去。”
　　话刚说完，她就真的马上下来了。树枝太细，承受不了锦年的重量，咔嚓一下断裂了。锦年都来不及完整的惊呼一声就向下坠去。
　　此时树下两个身影同时向前冲去。许衡晏自上次锦年遇刺之后，便请了人来学习武艺。其实许衡晏本身是武艺很高强的，李唯凯附到许衡晏身上，虽然自身不会武，但有许衡晏的底子在，学习了一段也成功唤醒了这个身体里本身的武力值。现在使用个轻功不在话下。见南阳王要去接自己媳妇，许衡晏扣下来自己腰间坠的玉一个弹指就弹到了南阳王的左腿上。南阳王应声单膝跪到了地上。这时许衡晏一个飞身，稳当的接住了掉下来的锦年。
　　此时，漫天飞花散作雨，白衣的少年怀中抱着受惊的桃花色的少女。画面安静，就好似只是一幅画。
　　许衡晏此时定定的看着怀中的锦年。被吓得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睫毛不住的乱颤。掉到许衡晏怀里似有些不好意思，脸颊迅速的扬起绯红。低着头躲在许衡晏怀里不敢吭声。
　　许衡晏看着这样的锦年，心止不住的狂跳。人面桃花相映红，实在是比三月的春桃还要明媚几分。不过想起来她刚刚那么危险的举动，也是十分生气。抱着锦年颠一颠她，恐吓道：“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爬这么高了！”但却不舍得放锦年下来。就这么抱在怀里，好似一放下来人就会跑了似的。
　　锦年指一指树梢上的风筝：“我帮这个小弟弟捡风筝来着。”
　　许衡晏一看风筝还好好的挂在树梢上，毫不客气的对身后的南阳王说道：“这事就麻烦王爷了！”
　　南阳王气结：为什么你抱美人我就只能捡风筝！不过看锦年的目光也跟着看过来，孟卿阳只好默默的垫脚运轻功飞上了树梢。将风筝递给树下眼巴巴的小男孩。
　　锦年安稳的窝在许衡晏怀里问男孩：“你是谁家的孩子呀？”
　　男孩糯糯的回答：“我祖母是刘妈妈。”
　　原来是刘妈妈的孙子啊。锦年笑了：“今天是第一次来吧。想去找祖母就去灵犀阁吧。”
　　男孩跟锦年道了谢拿着风筝就跑了。
　　许衡晏此时还是把锦年抱在怀里，对着南阳王说道：“臣先把内子送回去休息，请王爷先去餐厅吧。”许老爹“热情”的留下了南阳王在府吃饭。
　　孟卿阳不死心的问：“贵夫人不一起去吗？”
　　许衡晏白了他一眼：“内子身体不适，还是先回去休息吧。”说罢转头抱着锦年就走，给南阳王留下了一个无情的背影。
　　南阳王看着锦年远去的身影，恨恨的踩着脚下的一瓣桐花，踩成了花泥。
　　灵犀阁内。许衡晏在离床一寸远的地方就松手，把锦年抛到了床上。锦年实打实的摔上去，直抱怨：“你干嘛？”
　　“我干嘛？”许衡晏点着锦年的鼻子开始教训，“你倒说说你干嘛！一个人爬那么高的地方，多危险！今天要不是我正好过去了，你的腿都要被摔断了！”
　　“谁让你们在底下乱喊我的。我一走神才不小心摔下来的。”锦年满嘴跑火车的开始狡辩。
　　许衡晏：“我们？对，还有那个南阳王，没事留在咱们家吃什么饭。还让你陪着吃。他想得美！”
　　锦年趴到许衡晏旁边头枕上许衡晏的腿道：“你吃醋了。”
　　许衡晏一下子就起身，把锦年的头扔回床上：“谁？我没吃醋。”
　　锦年高兴了：“呦呦呦，你刚才眼里都快要喷火了！还说没吃醋！”
　　许衡晏不看她，眼神固执的看着窗台上的净瓶，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似的。
　　锦年高兴的在床上打滚，一直念叨着：“快点说嘛！是不是吃醋了。哎呀，也不知道谁大冬天的给我买了一片梅林跟我表白呐？”
　　许衡晏气笑了：“苏锦年你怎么这么不矜持啊！忘了是谁大二那年在我病房门口哭得那么惨啊。这哭得涕泗横流的我都忍不住给你扔点纸巾出去了。”
　　锦年一回想，发现不对劲：“当时你知道我在你病房门口？”
　　许衡晏心里一咯噔，想：完了，说露馅了。赶紧跑：“那个，我就先走了。爹还在正堂等我吃饭呢！”
　　“许衡晏你个王八蛋！你当时就想看我出丑是不是！”说着锦年气愤的往许衡晏的方向扔了一个枕头过去，不过被许衡晏轻松的躲开了。
　　“呼。”锦年深吸一口气，深深的摆了。
　　这场情敌间的觥筹交错一直持续到晚上。许老爹和孟卿阳都喝得不少，最后差点抱在一起拜把子了。最后还是秦风费了好大得劲才把孟卿阳安置到马车上回府。秦风看着自家王爷喝的醉醺醺的，不免感叹道。只有在唐黎小姐在的地方王爷才能这样撤下心防。虽然和许衡晏不对付，不过王爷也是相信他的人品的。只是，唐黎一直都是王爷心中难以磨灭的一段幻想。
　　许衡晏跟孟卿阳真的不想喝太多，所以三个人中现在只有他是清醒的。想到下午惹到锦年了，许衡晏一散场就赶紧回了灵犀阁。
　　“什么？你说夫人去哪了？”许衡晏不确定的问了石羽一遍。此时兰眉刚好进来奉茶，故意拖慢了步子听他们的对话。
　　石羽战战兢兢的又说了一遍：“烟雨小姐出嫁的时候把烟雨阁交给夫人打理了，夫人说今天自己去烟雨阁睡了，让少爷也早点休息吧。”
　　许衡晏这下真的认识到了自己干坏事了。虽然他和锦年是分床睡的，可是总归都是一个屋子，每天睡前都互道半天晚安才会入睡的。在外人看少爷和少夫人的感情甚好，如今少夫人生气去了烟雨阁睡，少爷可是要彻夜难眠了。
　　深夜，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悄无声息的潜进了烟雨阁。
　　锦年正在床上睡的安稳，突然一双大手就将自己抱到了半空中。锦年一惊，从梦中悄然醒过来了。迷糊的揉揉眼睛，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
　　许衡晏噘着嘴，不满的看着锦年：“干嘛呀，生气了闹脾气还不跟我同屋睡觉了！”
　　锦年刚醒，起床气也很大：“忘了下午说什么了？把我放下来，你影响我睡觉了！”
　　许衡晏才不听锦年的话呢，抱着锦年就往外走。
　　“干嘛去？”锦年问到。
　　“当然是回灵犀阁啊！你不在灵犀阁睡想在哪睡呀？”许衡晏坦然的抱着锦年。
　　锦年在怀里不停的挣扎着：“我才不跟你一个屋睡觉呢！省的你觉得我倒贴你！”
　　许衡晏赶忙认错：“我错了，老婆大人。下次再也不敢了。是我倒贴你，我非要死皮赖脸跟你在一起。”
　　锦年听着乐呵呵的：“是吗？”
　　“是是是，你说的都是。”许衡晏赶忙应。
　　听完许衡晏认错，锦年满意的在许衡晏怀中睡着了。
　　许衡晏看着怀中人的睡颜，不经意的展露了一个笑颜。又把锦年抱紧了点，一路走回了灵犀阁。初夏的夜还有些凉，许衡晏仔细的给锦年盖好被子，坐在床边静静的看了锦年在床上呼呼大睡。过了一会，许衡晏也悄悄的躺到了床的外侧，轻轻的摸摸锦年的小脸，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锦年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旁边睡着一个熟悉的人，不过这个人好像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看许衡晏还没有要醒的迹象，锦年一脚踹了过去，直接把许衡晏踹到了地上。
　　“哎呦。”摔到地上的许衡晏惊呼一声，可怜巴巴的看着踹他下来的锦年，“为什么踹我？”
　　锦年又摔了个枕头下来：“你说为什么要踹你？昨天趁我睡着了占我便宜是吧？许衡晏你长本事了！”
　　许衡晏委屈极了：“我没有。只是昨天怕你从床上掉下来了，所以才在外面给你挡着的。”
　　锦年一脸的不信：“我每天都睡这张床，怎么没见掉下来啊！你就是想趁机占我便宜！许衡晏你这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许衡晏刚哄好锦年，不敢跟她顶嘴，赶紧找救兵：“燕草，少夫人起了，赶紧进来服侍洗漱。”
　　燕草在门口赶紧应了，端着水盆推门而入。
　　锦年有话不敢说，又狠狠的踹了许衡晏一脚。
　　燕草在一旁：我什么也看不见。看不见啊看不见。
　　两人虽打打闹闹的，不过许衡晏还是把杜登的计划告诉了锦年，也好让她有所防范。不过既然许衡晏也参与了这件事，定会护好锦年的。只不过告诉她，不至于一无所知没有准备。
　　杜登的计划，就定在过两日的太后寿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