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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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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没有亮,守夜的太监见他们王爷从寝宫出来。惊道:“王爷,您怎么起来了。”
他淡淡道:“今日升朝,更衣啊。”
“是。”
死寂的宫殿一下子沸反盈天。服侍他更衣去前朝上朝,下人们收拾着屋子道:“王爷昨夜睡了吗?”
“应该没睡吧,没看眼睛都是红的。”
“这日子过到什么时候是头啊。”
“我看过一阵就好了,什么坎还不是照样得活。”
一个丫鬟拿着一只插着蔷薇花的湖绿花瓶进来道:“王爷要把屋子收拾干净,别要看出来他弄乱了。昨天砸了只花瓶,今天非要从库房把另一只一样的找出来,我找了这一早晨。”
说着把花摆进房里。那意思这愁云惨淡且过不去呢。
朝会中途京师来人禀报,太子定于五月初三日大婚,太子妃中书令郝部兴之女。普天同庆,下旨黎王入宫观礼。
赵子锴笑道:“这下,任家千金想不给我们作王妃也不行了。”
“是啊,这德绍和我们宁楚别想分开了。”
“王爷大喜啊。”
大臣们谈笑风生,一派喜气。他们还是替他们一国之主喜气,那一国之主大殿之上,只是淡淡看着他们高兴,同他无关一样。
散朝后留下几个大臣商议过几日进京事宜。
赵子锴道:“王爷,太子婚事一过,也该王爷了。不如先和任家商议婚期。”
芷郁道:“婚事是要商议的,不过太子刚大婚,先透透圣上的意思。”
右相徐潜玩笑道:“国相,王爷的婚事,相国比王爷还急啊。”
赵子锴道:“圣上那里一定要点头才可,不过礼国侯门下也要安抚。王爷总要有个表示才可。”
“相国可向白人瑞、任夫人透露些消息,我想尽快成这门婚事,这次进京刚好求圣上赐婚。”
议事后芷郁向安和道:“去任家传话,今日邀大小姐来宫里赏花,就她自己。”
安和笑嘻嘻应了个“是”。
芷郁从大殿出来,见赵子锴在殿门外。
“相国怎么还没走。”
赵子锴只笑道:“春光无限好啊,满园春色,赏心悦目。”
芷郁笑道:“相国是五十有六吧。”
“王爷抬爱,正是。”
“也是,也是朝六十的人了,眼睛都花了。”
赵子锴一脸不解。
“这殿门外哪里有花,相国赏了半天,花在哪里啊?”
赵子锴道:“王爷,百花齐放方成春色,一支不成景。”
“相国说得好。”
“王爷,老臣小时候家教森严,家父怕玩物丧志,不尽心读书,从不许子弟蓄养鸟兽。一次堂兄得了一对金丝朱雀,分了一只给我,那朱雀羽毛红亮似火,尤其头上一缕金色羽毛,真是美不可言。
我喜爱非常,却不敢养在家里。便悄悄偷养在私塾偏僻处的废弃屋子里。读书时总怕没人看守要它飞了,先生下学晚些怕它饿了,回家也要心心念念,下雨下雪总怕它受寒。又怕家父知道了,要责罚我。
后来啊,养了不到三月余,一早我去书塾看它,王爷您猜如何?”
芷郁微笑不语,等他继续说下去。
“笼子在地下,旁边一摊红毛鲜血。一只猫走过来,嘴上沾着血,血上还粘着一缕金羽毛。”
芷郁听到这里还是微笑着,心里却恐惧的要叫出来。
“我也伤心了好一阵子,不过后来想想,再也不用挂心被我父亲知道,再也不用挂心那雀饿着冻着。倒也省心了,可以安心读书。后来臣跟母亲读佛经,读到: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一句,便想起这事来。果然佛法无边。”
芷郁一笑,自顾离开了。
王宫的花园里,一朵一朵的白芍药,开得云堆雾砌,天上一轮圆圆的大月亮,画廊上女乐们弹着丝竹管弦,乐声幽幽传过来。
“这芍药花真好看。”
“好花才配美人。”
素节一转头,道:“谁知道你说谁。”
“不是说你,说的是别人。”
“你!”
芷郁忍俊不禁道:“太子要大婚,怕你心里不自在。”
“我有什么不自在的。”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她含情脉脉的望着他,说得恳切认真,深怕他以为她还念着太子。
“后天我就要起程去京师,再晚就赶不上太子大婚了。七夕的时候我还在京师,先把东西送你。”
丫鬟呈上一件珍珠手链,上面挂着一只玛瑙大雁坠子。
“谢王爷赏赐。”
芷郁笑道:“这是收下了。”
“不舍得给我算了,你还是留给……”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了,妻子理应怕夫君,自从和太子的婚事告吹后 ,她觉得自己应该怕他。
他笑着把手链给他戴上。
“送给你的。”
“我收下了。”
“这是你说的。”
素节点点头。
他笑起来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答应什么?”
“雁奠都受了,你收了聘礼,不是答应了?”
“你坏死了。我怎么知道你是这个意思。”说着假意要褪下来。
“戴上了,再摘也不算数了。”
素节低着头,两颊绯红微微笑着。
“你不是说,珍珠是佛教七宝,又干净又圆润,做念珠最好。既是在佛祖面前表我的心意,也是献雁为礼的意思。”
“王爷,您是真心话吗?”
“素节,黎王祁理的王妃永远只有一个。你不要顾及别人如何说。你生性单纯,不懂政途人心的复杂险恶。你不必顾及别人。我和她不过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你这样倾国倾城,出身高贵,若不是父皇不许,这天大的福分如何轮得到我。我怎么敢不珍惜。”
“那你为什么对她那样痴狂,当我是瞎子。”
芷郁笑道:“自从她来了,替我做了不少事,光是军用这一块就省下几十万。我若不好好应付她,她如何对我死心塌地。你母亲和弟弟收的借路钱又要涨上一倍,白人瑞又算计着我的边城。我要的不是她,是银子钱。”又道:“更何况,她也不难看,虽说比不得有些人,但还算有趣。”
素节一甩手,负气不理她。
“你呀,我有多少女人,主位还不是那一个。我对你之心天日可鉴,你是什么出身,她是什么出身,大家小姐反倒和寒门敝户计较起来了。那丫头不仅容貌心性不及你分毫,就是通情达理也难匹及一二。她要是知道安分守己些,也不至于我动怒至此了。我怎么会想着一个心心念念要杀我的人。”
“那你还放她走,自从没了她,你也瘦了不少。”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我说了不是我放的便不是我放的,你若不信就算了。”他望着她,道:“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蒙昧短浅,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女人费心劳神,积虑成疾。”
素节忙道:“你当然不会。”
“这就好了。我恨不得你马上嫁给我。圣上是因为任家和皇后交往过密才不许你和太子的婚事。我不想重蹈覆辙。这次进京,我就上请表,要圣上赐婚。”
素节眼睛闪光,道:“王爷说的是真的?”
“我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素节几乎要哭出来。
“以后天长日久,你若总是疑心我,如何过一生。”
“我自然信你。”
素节破涕而笑。两个人都觉得该说的都说完了,再多说都显得多余。虽然是当天才定下要和任家联姻,前朝后宫已经不胫而走,乌云一扫而光,一切都是重新开始的面貌。
安和也喜形于色,一曲演奏玩,道:“王爷最喜听《杏魂》,此情此景,也奏一曲。”
芷郁道:“我喜欢不行,要素节喜欢才好。”想她道:“奏你最喜欢的《凤求鸾》”
素节微微一笑,手里欢快的绞着帕子。
芷郁送走素节,回到清徽宫里,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一扫往日阴云,春天到了尽头宫里才有春天的气息。
他微微笑着进寝宫去。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离于爱者,无忧无怖。”他轻轻说了一句,要人打水来梳洗就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