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262、对立

　　呆若木鸡，杨骏当然看到杨芷馨的脸了，这哪里是自己的女儿，完全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杨芷馨嚎哭着不能停，心里觉得不能让杨骏反应过来，马上告知是怎么回事吧，希望他是个明白人。

　　“父亲，孩儿入宫路上遭到杀手袭击，差点丧命，好在义阳王的护卫保住了妾，然而义阳王派来陪同的爱妾却遭了毒手！”

　　司马炎赶紧过来缓解气氛，“一个郡王的侧室而已，不值得如此伤心。”

　　杨骏终于明白了，路上遭到了袭击，还死了人，既然现在面前出现的不是自己的女儿，恐怕杨芷已经死了。

　　“陛下，臣许久未见皇后殿下，可否容臣去皇后宫殿叙叙父女之情？”

　　司马炎当然不阻拦，杨芷馨于是带着杨骏朝着明光殿去了。

　　殿中，杨芷馨很自觉地让所有人都退下，和杨骏单独在内殿。

　　杨骏虽然面对着皇后，但现在他有的是底气不下跪行礼。

　　“你究竟是谁？义阳王派来的人？”

　　杨芷馨点头，杨骏刚要大吼，但忽然想到不能外传，马上又一口气憋成小声，“你们杀了杨芷？”

　　杨芷馨摇头。

　　“给我说清楚！别只顾着点头摇头，我这个车骑将军还没坐稳，不能让你坏了我的大事！”

　　声音虽小，语气倒是很强硬，杨芷馨感觉这个父亲恐怕不是个会权衡取舍的人，倒像一个守财奴一样，恨不得一切都牢牢在他手上抓着。

　　虽然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杨芷馨也放心了许多，杨骏看待自己的权位比他的女儿性命重要多了，这就好办了，大家不至于非要撕破脸。

　　“吾名为杨芷馨，本是陪着令爱来宫中，谁知半路遭袭，杨芷身亡，吾怕此罪难以承受，便冒充杨芷进宫，虽然中间困难重重，但好在皇后之位还是到手了。”

　　果然和杨骏想得一样，已经气得粗气直喘。

　　杨芷馨满心的不屑，这老男人这样无非也就是不满杨芷不在了，害怕我不像她女儿那么听话罢了，我如果答应协助他，应该就没问题了。

　　“丧女之痛的确难忍，不过如今吾既然已经代替了杨芷，车骑将军把吾当做女儿也未曾不可，只要···”

　　说明白就没意思了，杨骏也心领神会，只要不把这个秘密戳穿。

　　掂量了一下，戳穿了杨芷馨也不过是让她领个死罪，但自己女儿当皇后这个事实就不存在了，反而损失更大。

　　“臣可以不戳穿，但皇后殿下要为臣谋取权力啊。”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了，谁都可以威胁对方，谁又都威胁不了谁，互相为难只为玉石俱焚未免太蠢，杨芷馨点头了。

　　但看着杨骏大笑离去的背影，杨芷馨觉得这个天平并不平衡，还是稍稍向杨骏那倾斜了一点，心中隐隐怒气让拳头都握紧了。

　　虽然这个真正的新婚之夜迟了几天，但司马炎终于还是想到亲自来明光殿了，和一般嫔妃相处不同，司马炎还特意在殿中陪杨芷馨吃了晚饭，夫妻两个其乐融融。

　　很想时间就停在现在，没有其他嫔妃，也没有什么其他宫外的事情，就是丈夫和妻子相守在一起，聊些琐碎家常，但杨芷馨也知道，平常这些一般人看来甚至觉得无聊的东西，此时已如痴心妄想。

　　“今日和你父亲相处可好？”

　　杨芷馨点头，“许久不见，自然思念深刻，如今家父能靠近这里，妾自然开心。”

　　司马炎嗯了一声，继续吃菜，杨芷馨有点失落，因为重用杨骏的话希望是他主动提起，换成自己来说，总觉得有点忌讳。

　　但命脉被掐着，再不愿也必须做，杨芷馨扮出欣慰的样子，继续说：“父亲说他从一介小官到了今天，多亏了夫君提拔，以后必然穷心剧力为夫君效劳。”

　　“自然是最好。”司马炎似乎很喜欢正在吃的菜，回答都像是敷衍一样。

　　杨芷馨等不及了，直接开口问：“夫君不打算重用一下吗？”

　　司马炎停下了吃东西，看着杨芷馨，杨芷馨一下就紧张了，又觉得自己口快了，是不是触碰了司马炎的忌讳，女人不应该多议论前朝的事情。

　　多想了，司马炎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反而很好奇，“怎么？你有什么看法？”

　　放心了，自己是皇后啊，自己是正妻啊，怎么能和之前一样，得更有信心才是，这样才能让皇帝觉得我并不是因为私心。

　　“父亲其实并不是个贤能的人，这样的人野心不会太大，而且最重要的是父亲并没有儿子，更不可能有谋权篡位的奢望。”

　　如同说中了司马炎的心事，现在才恢复了太子的位置，而太子都要有自己的孩子了，东吴前线的战况顺风顺水，注意力是不是又该回到皇权的安全上了？

　　“很有道理，朕便让他录尚书事吧。”

　　这算是完美了，杨芷馨也舒了一口气，殷勤地陪着司马炎吃完了饭。

　　夜晚，夫妻之事一如从前，虽然杨芷馨以前总希望司马炎多多陪着自己，但现在真的如胶似漆时，却又觉得自己反而不那么真心了。

　　到最后终究还是像这样，满脑子都是为了守住自己的地位吧，即便不如以前那么愚蠢的去做事，但这想法从不会改变。

　　没过几天，杨骏进入了朝政核心，与汝南王司马亮一同辅政，一时间名气大涨，然而东宫却不安分了。

　　侍女们知道秦才人是杨芷馨指派，又怀着司马衷的孩子，如今见到杨家登峰造极，纷纷献殷勤想要间接献媚杨芷馨，贾南风见到自己家里都快窝里反了，怒气冲冲到了秦才人的居住地。

　　果然好多个侍女围在身边服侍着，虽然这是杨芷馨司马炎的特别嘱咐，但贾南风哪里顾得上，直接当做秦才人已经在东宫耀武扬威了。

　　冲上前去，对着旁边几个侍女一人一巴掌，被打的和剩下的立刻全部跑走了，秦才人哪见过这个场面，马上吓得站了起来直往后退。

　　“你这贱人，以为怀了太子的种就能立威了？”

　　长得真的太丑了，凶恶的脸更是尤其可怕，秦才人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含泪摇头，贾南风盯着秦才人微微凸起的小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抢过守卫的短戟，贾南风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捅进秦才人的肚子里，接着一用力，把秦才人的肚子都划开了，胎儿都掉了出来，而秦才人也立刻死了。

　　周围偷看的侍女全部发了疯一样地大叫，连钩吻都吓得跌在地上，侍卫赶紧跪地拜伏，贾南风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手足无措，但贾南风才不会感到害怕，反而觉得这一切都是秦才人害了自己，气得又用手里的凶器继续砍了尸体几下。

　　回过身，贾南风见到所有人都吓破了胆，对着钩吻说：“花园里埋了，任何人不可把这件事传出去！”

　　哪有可能瞒得住，虽然司马薇随着徐京墨离开宫中了，但安插在东宫的耳目又没有归顺贾南风，很快就把消息传出去了，还没等尸体收拾干净，司马炎已经到了。

　　杨芷馨站在司马炎的身边，眼前残忍的一切让自己甚至看不下去，只能闭着眼仍由司马炎处理。

　　司马炎早已经抓狂了，上去就是一巴掌，“你这毒妇！朕一定要杀了你！”

　　贾南风自然再一次求情，但哪还有一点用，司马炎马上让侍卫把她押入大牢。

　　回到明光殿，杨芷馨心有余悸，自从死了孩子之后，似乎已经见不得这样的事了，忍不住一阵反胃要呕吐。

　　侍女们自然上前来照顾，杨芷馨手一抬阻止了，现在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藏在心里，已经无暇痛惜什么孩子无辜了。

　　贾南风被带走时，对着自己凶恶的脸难以忘却，赵粲说得话是真的。

　　夜晚，大牢内，杨芷馨走了进来，赵粲已经睡了，杨芷馨仔细看了看赵粲，憔悴了不少，甚至有点可怜的感觉，仿佛以前那些罪恶从来没有过一样。

　　杨芷馨还在犹豫，这时候是不是就可以相信她了？她毕竟是一只狼，虽然能帮着对付其他的野兽，但会不会某天忽然就反咬我一口？

　　不管了，眼前都解决不好还想什么以后，杨芷馨命令狱卒打开门。

　　听到声音了，赵粲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见到是杨芷馨，见到门已经打开，赵粲大喜过望，赶紧到了门口跪拜。

　　“妾拜见皇后殿下，殿下万安！”

　　“你说得没错。”

　　赵粲一愣，接着苦笑，“殿下不要不高兴，一个死掉的嫔妃和胎儿罢了，能让殿下发现真正的敌人，不亏。”

　　杨芷馨也暗暗无奈，这个人还是这副样子，但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这样的帮手，贾南风的手段如此骇人，又牵扯到宫外大臣了，和以前的嫔妃完全不是一回事。

　　“今日起，你为充华，宫殿和随从吾自会让叶贵人为你安排好，但你也要知道你的使命是什么。”

　　杨芷馨已经得知杨珧被劝退的事，不同于他，杨芷馨立刻明白这就是东宫势力操作的结果，目的也很明显，削弱皇后一党的势力。

　　皇后一党？皇后是谁？是我，我已经躲不开了，终归不是一家人，并不是给个太子地位就能对我感恩戴德了，真蠢，那时候我还一心想着什么太子被废的影响。

　　赵粲站起身，阴阴冷笑，“妾知道殿下心里在想什么，必然会让殿下满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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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了两章感觉后面的格局已经不是后宫这么小的天地了，难怪一般当了皇后就大结局了，不过还是继续写吧，毕竟离结束感觉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