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228、重归于好

　　邓合欢仔细看着杨芷馨，觉得却是有道理，但邓合欢也明白，自己即便能提前离开，但一辈子也不能和司马炎接近了，要重获司马炎的宠爱，重新获得地位如同不可能，因为自己和杨芷馨的罪过不一样，触碰到了杨艳原来是如此的严重。

　　这地方虽不是冷宫宁清殿，但却比那还要死的彻底。

　　“不必了，你们照顾好自己即可，我若能出去，自然会有人帮我出去。”

　　杨芷馨急了，大声说：“姐姐还指望赵贵嫔？听胡贵嫔说她根本没有为你说一句话，姐姐还指望她能像我们这样冒险去为姐姐求情？”

　　邓合欢早已经万念俱灰，“不必多说了，赵贵嫔害我也好利用我也好，从不似你这般隐藏，我反倒心中轻松自在。”

　　走到了门口，邓合欢一副送客的模样，“我心意已决，念在姐妹一场，我只有一个忠告，不到万不得已，元皇后不要轻易拿出来使用，用得好如同一剑穿喉，用不好则如挥剑自戕，二位早点回去休息吧，以后不必再来，免得惹人口舌。”

　　杨芷馨羞愤难当，本以为自己一片诚心过来认错，邓合欢会回心转意，即便不愿再与自己为伍，也不会那么满心仇恨，以后不会设计来谋害自己。

　　现在完全不是这么回事，甚至觉得过来这一趟反而更加激起了邓合欢的仇恨。

　　到了屋外，两人走了几步，叶紫苏回头，仔细看着邓合欢居住的地方，慢慢停下了脚步。

　　杨芷馨发觉了，就在旁边等着，叶紫苏这样应当也是觉得惋惜吧，毕竟这地方是她很不容易才找到的。

　　叶紫苏倒没在发呆，很快就转头对着杨芷馨，苦笑说：“姐姐，她对姐姐恨意甚浓，姐姐在场恐怕什么事情都办不成，现在她心中憋闷的事情也说出来了，不如我再单独过去和她聊聊，或许能消除一点对姐姐的敌意。”

　　杨芷馨没有办法不同意，要扭转一个恨自己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虽然不抱有希望，但是叶紫苏这么做杨芷馨没有任何理由阻拦，于是道谢离开。

　　叶紫苏回到了殿内，邓合欢这次却没有听到开门声，叶紫苏小心走到了内殿门口，原来邓合欢坐在床上发着呆。

　　不过下一秒邓合欢就看到叶紫苏了，马上回过神，立刻欠身，“叶修容还回来做什么？终究还是要为难妾吗？”

　　叶紫苏摇头，“虽然我不似杨美人那样与你特别交好，也无端受过你陷害，但终究不至于让我报复你。”

　　邓合欢苦笑，“叶修容是在说妾和陛下谗言说叶修容虚伪吧？那时候也是为了替杨美人出气罢了。”

　　提到这些旧事，叶紫苏立刻想起司马炎那天过来责备的样子，想到自己完全是中了赵粲计策，心里马上又愤怒又委屈。

　　“的确，芷姐姐隐瞒我升贵人的事的确让我伤心并起了疑虑，但后来我才知道这不过是身边近侍青黛在作祟，后来被合欢姐姐教训一番，也算是遭了报应而已。”

　　邓合欢不说话了，自己怎么没反思这些日子遇到的事情呢，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甚至杨芷馨会这样对不起自己恐怕都是吃了套路。

　　可是事到如今，失去得如此彻底，而且再没有翻身的可能，以后即便活着也不过行尸走肉，在某个殿内受几个美人才人日夜欺负，就像杨芷馨刚入荷香殿那时一样。

　　失去了希望失去了信心，过去的事谁对谁错，谁真心谁假意，还有什么意义？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究其对错已经毫无意义，至多妾对叶修容说句对不起罢了，若是无他事，叶修容还是早点回去吧。”

　　叶紫苏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和邓合欢说个对错，立刻让桃枝守在门口，不允许任何人有偷听的可能。

　　摆出了极其认真的样子，叶紫苏开口了，“虽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并无半点证据，但我还是想要和你问清楚，希望你不要隐瞒。”

　　“你说吧。”

　　闭眼沉默了两秒，叶紫苏重新睁开眼，“你投靠的并非赵贵嫔，而是诸葛夫人吧？”

　　邓合欢没有回答一个字，但那惊讶的眼神让叶紫苏如同听到了答案，这答案就是肯定的。

　　“原来如此，和我怀疑的一样，这么看来，鹿茸一直都是诸葛夫人的人，而我那里的青黛也是她的人。”

　　邓合欢收起惊讶的表情，冷淡地说：“没有证据的事还是不要乱猜，有害无益。”

　　那天安息香和鹿茸带邓合欢去的地方的确不是茹湘殿，而是梦心殿，邓合欢所以才会那么惊讶。

　　后来去见赵粲，不过是受了诸葛婉的示意罢了。

　　叶紫苏依旧冷静，“的确是这样，而且杨美人极其信任诸葛夫人，我便一直把这疑惑埋在心里，这么看来，陛下询问我们支持哪位三夫人，你回应的其实是诸葛夫人了。”

　　邓合欢略微吃惊，转而冷笑，“以前以为叶修容不过单纯无知的人，如今看来是深藏不露。”

　　叶紫苏满脸无奈苦涩，“本来的确不爱多想，但都是被逼出来的，姐姐曾经不是也指望在宫中简单度日即可吗？”

　　邓合欢一时语塞，在这个皇宫太难了，自己刚进宫中想得就是日子会比以前在西域朝不保夕要好得多，但白矾和紫荷澈的为难很快碾碎了自己的幻想，于是每日活在应对当中，考虑周全也好提前预料也罢，的确都是逼出来的。

　　叶紫苏继续说：“合欢姐姐为何如此固执，这一切都是诸葛夫人的计策难道看不出来吗？她装作一副好人模样，实则暗中离间我们三人，如今不去想着报仇，反而指望她能继续利用你，这是什么道理？！”

　　叶紫苏说这话都快要哭出来了，邓合欢马上心软了，知道叶紫苏在恨铁不成钢，忽然就没了底气。

　　之前的确觉得是杨芷馨太不厚道了，可是经过刚才那么一坦白，邓合欢联系起诸葛婉安息香鹿茸那些人，马上就明白这是一个准备了许久，历时很长的谋划。

　　邓合欢知道，陛下那次的暗中调查就是在选预备皇后了，赵贵嫔也好诸葛夫人也好，那么拉拢我，就是知道这九嫔之中陛下最重视的人也无非就是我和叶紫苏了，叶紫苏支持杨芷，陛下肯定不管，我的意见则显得尤为重要。

　　我那天回信的时候，甚至带着怒气，因为觉得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会支持杨芷，想到这里我就很不甘心，为什么我的一切都不是她带来的，我却必须要支持她？

　　现在看来，这个心态也是那个人早已经想到的了。

　　的确有些悔恨，但这些日子最多的感觉就是悔恨，邓合欢已经悔恨够了，觉得悔恨也带来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那何必要去悔去恨？

　　“我、我已经没什么用了，不过一介才人身份，从这里出来之后又还算是个什么东西，想帮也帮不了你们了。”

　　叶紫苏摇头，“方才不是说了么，我们会尽早救出姐姐，当初约好三人互助，怎可同甘不共苦，刚才芷姐姐那模样，并非装出来的，合欢姐姐不相信吗？”

　　“我知道她是真心，不然怎会与她说那么许多。”

　　叶紫苏见到邓合欢竟然微笑了，心里如同看到了曙光，马上也是信心满满，“姐姐放心，以后我们三人一条心，那些人不会轻易能打倒我们的，她们就是怕我们站在一起威力巨大，这才绞尽脑汁离间我们，我们偏要抱紧一起，姐姐不必对未来失去信心，芷姐姐贬为才人的时候不比姐姐现在好，她能翻身，姐姐一样能！”

　　邓合欢呆若木鸡，听了叶紫苏的话，信心都仿佛重新累积了，自暴自弃的确不是自己一贯的作风，那时候受尽欺压都觉得会有好转的一天，现在怎么就不行了？

　　终于，邓合欢叹息了一口，苦笑过后一把和叶紫苏抱在一起，“我年岁最大，姐姐却不能指引二位妹妹，却让最小的妹妹如此教育，真是不该啊。”

　　叶紫苏脱离怀抱，“姐姐这便是答应了？”

　　邓合欢点头，“你话都说到如此份上，于情于理都不该拒绝，我又怎会甘愿继续受骗。”

　　叶紫苏点头，“我这就去告诉芷姐姐，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邓合欢点头，但马上又皱眉，“且慢。”

　　看着叶紫苏疑惑的眼睛，邓合欢认真说：“你便只告诉她我已不记恨即可，诸葛夫人的事暂且不要告诉她，她极其相信诸葛夫人，此时告诉她她恐怕难以相信，而且若是冲动做出傻事，我们恐怕又要吃亏，得找个机会让诸葛夫人露出马脚，顺带收拾了赵贵嫔。”

　　太可靠了，这种想得滴水不漏的感觉让叶紫苏觉得心安无比，仿佛自己一直紧绷的神经都可以休息了，连忙点头答应。

　　送别了叶紫苏，邓合欢仿佛觉得解脱了一样，心里一直的愤怒怨恨都不在了，对未来的担心也小了很多，在房间里慢慢走着想着。

　　“诸葛夫人···赵贵嫔···哼，虽然的确隐藏的很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现在就是想想具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