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209、周旋

　　杨芷馨从董葵进屋子就能料到会是这么情况，马上冷笑哼着，“方才不是已经认罪求饶了么，怎么董淑媛一来马上改口，好像董淑媛是来故意包庇你们的一样。”

　　我先把话说死，我看你还有脸包庇。

　　董葵马上就感觉到被动了，不过大老远跑过来也不能什么都不做，一不能和赵粲交差，二也对不起自己这双腿，还是抬手示意杨芷馨不要说话。

　　“我也不过是与叶修容一同评断是非，为的是叶修容少犯错罢了，虽然不怀疑叶修容的处理，但至少也要知道出了什么事吧。”

　　叶紫苏也不避讳，把刚才的事情全部说给了董葵听，董葵马上就笑了，而叶紫苏也感觉到她发现自己蹩脚的地方。

　　“杨才人误判了，昨夜一片漆黑，杨才人不但没有抓住行凶的人，甚至可能都没看清，只是因为一时与两位才人拌嘴便认定是她们是凶手，是不是有点轻率了？”

　　还没等杨芷馨反驳，董葵继续说：“虽然叶修仪的推论有道理，但还是有可能是外人进入，不能因为哪种更有可能便认定了啊，冤案往往不都是如此产生的吗？”

　　柴瑚等人见到董葵如此轻易地颠倒是非，心中大喜，连忙哭泣说：“妾等不过与杨才人认识片刻，怎会如此下狠手，还望董淑媛明鉴！”

　　眼见这些人就在自己面前演双簧，杨芷馨可不打算当冤大头，马上也说：“妾虽与两位才人不认识，但初次见面便遭二人语言攻击，妾自然反驳几句，二人如何不怀恨在心？”

　　董葵本来就是要过来闹事的，哪会在意杨芷馨的说辞，马上也摇头说：“杨才人也是当过三夫人的人，这互相之间斗嘴的事难道杨才人还觉得奇怪？莫不是每次都去和其他三夫人动武？”

　　杨芷馨一时被怼地不能反驳，董葵马上回顾连子心等人，“你们难道真的记恨在心？”

　　连子心赶紧回答：“杨才人是元皇后遗妹，即便也是才人，妾等仍然心存敬畏，又怎敢记恨？”

　　董葵点头，“想来也是如此，毕竟我也与杨才人有过不快，但又哪有过记恨，即便现在都不觉得是杨才人的错误。”

　　立刻调转身体对着叶紫苏，“我倒觉得是因为主持公道的人有所欠缺，如果只是因为关系亲近就多有袒护，反倒是害了杨才人。”

　　叶紫苏明白了，这不但是冲着杨芷馨来的，也是冲着自己来的，让人觉得自己管理这个地方只是滥用私权包庇杨芷馨。

　　然后呢，和司马炎打小报告，让他对自己失望，以后自己的日子自然没那么好过了。

　　但会是谁呢？

　　按照芷姐姐的说法，这个董淑媛是赵贵嫔的人，那应当是赵贵嫔了，可她不是在拉拢我吗？紫婕妤虽然被赵贵嫔疏远了，但她还是奉命监视并拉拢我，每次去和赵贵嫔汇报，赵贵嫔都说要维护好和我的关系。

　　莫非是因为陛下询问我们九嫔支持谁，我推荐的芷姐姐所以惹怒了赵贵嫔？

　　也不对，陛下绝不会把这些东西公开的，因为宫中必然会大乱，给我们的信中明确说了泄漏者死，大家不至于敢冒这个险。

　　太可疑了，但芷姐姐掌控宫中这些时候已经把嫔妃的归属调查清楚了，董淑媛听从赵贵嫔必然是真的。

　　以赵贵嫔的狂妄自大，看到芷姐姐落寞至此应当也不会再理会了，她还有那么多人要竞争，反倒应该支持我来照顾芷姐姐，赢得我的好感。

　　能让她改变想法，一定是有人怂恿的。

　　叶紫苏还不能确定是谁，但现在不是仔细考虑这个的时候，这个锅必须丢回去。

　　看了连子心那些人一眼，叶紫苏觉得她们和白矾看上去差不多的蠢，于是开口说：“董淑媛此言差矣，自然是有证据她们为难杨才人才敢如此判断。”

　　董葵没想到叶紫苏还有这么一出，眉头微皱，叶紫苏继续说：“董淑媛想必也奇怪杨才人为何穿着竹棽殿侍女的衣服。”

　　即便是赵粲也不知道这些所谓低贱的人会有什么手段，董葵自然也是不能预料，于是不答话而已。

　　叶紫苏见到董葵不知，也反应过来荷香殿的人并不是受赵粲指使才这样做的，更觉得赵粲不是那个最终幕后的人了。

　　“杨才人一夜未能换衣沐浴，今日到了竹棽殿妾才能稍有帮助，董淑媛不觉得奇怪吗？所有的东西都是诸葛夫人亲自安排送来的，早在杨才人到达之前就布置好了。”

　　“莫、莫非杨才人故意不用？”

　　见到董葵说这话的样子连她自己都不信，叶紫苏一声冷笑，“宫中有女子会这样？”转身又对着夏天舞等人怒目而视，“必然是你们收藏起来，故意不给杨才人用！”

　　夏天舞和连子心大惊，而柴瑚也是纠结万分，叶紫苏见到她们这副样子，心里稍稍有了底，“不如去杨才人的内殿中一看便知。”

　　董葵让柴瑚等人带路，而杨芷馨大惊，赶紧拉住叶紫苏，小声说：“如今肯定物归原处，妹妹这样要惹来麻烦。”

　　叶紫苏也小声说：“姐姐莫怕，赌一次了，我见这些美人才人愚蠢无比，甚至不如已故白婕妤，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杨芷馨没办法，见到叶紫苏也开始走，只能跟上，众人很快到了杨芷馨的内殿，而杨芷馨看到自己内殿的一切，立刻惊呆了。

　　没有，什么都没有，和昨晚看到的一模一样。

　　天呐，竟然有这么蠢的人？杨芷馨忙看向连子心，她的面目表情又纠结又恨，杨芷馨有些无语，难道是为了继续气我才故意不放回原处？难道就没想过现在？

　　这···这和我之前遇到的人也差太远了，三夫人那些人做事滴水不漏，即便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都能做到不留破绽，这些人已经超出我的理解范围了。

　　叶紫苏也暗暗松了口气，看着董葵问：“如何？有哪一殿的妃子进入新殿时是这副景象？”

　　董葵刚才说了那么多如同在打自己的脸，感觉脸面已经丢光了，对着柴瑚等人怒目而视，柴瑚心中慌乱，慌忙说：“杨才人的衣物已经拿去盥洗。”

　　叶紫苏呵呵笑出声，“诸葛夫人送来的东西自然是干净的，何须再洗？即便要洗，也应当是杨才人的近侍操办，即便是诸位美意代劳，何至于所有的都洗了，连一件衣服一套被褥都没？”

　　柴瑚等人再次哑口无言，董葵见到根本没有余地，只能忍着愤怒沉默着。

　　叶紫苏明白已经毫无悬念了，忽然脸色凶狠，“我方才见你们可怜，便让你们停下掌嘴，没想到你们竟然把董淑媛当做昏庸的人，妄图欺骗她来免罪，若不是董淑媛谨慎，亲自过来查看，险些就被你们愚弄，惹上颠倒是非包庇恶人的污名！”

　　对着董葵行礼，叶紫苏认真地说：“三淑岂能受这些九嫔之外的人愚弄？董淑媛既然是来评断是非，可不能纵容这些胆大妄为的人。”

　　已经被叶紫苏逼到了绝境，董葵也是骑虎难下，但赵粲的命令毕竟是要协助这些人，自己来这一趟反而把她们全弄死了，回去估计要给赵粲骂死。

　　咳了一声，董葵露出怒色大声说：“尔等狗一样的人，安敢欺瞒于我？无论是否殴打杨才人，光是这样的举动便可将你们扔进刑司定个死罪，如今我网开一面饶你们一命，再打五十巴掌！”

　　三人大哭求饶，但杨芷馨可不会被这个演技骗了，这哪里是罚，明明就是袒护，死罪变成打耳光，有那么好的事？

　　对着董葵行礼，“多谢董淑媛为妾主持公道，但是妾也是管理过皇宫的，这样的行为必然是要受重罚，董淑媛如此降罚恐怕反而惹人猜疑。”

　　董葵知道，杨芷馨想让这些人死，这些人死了之后杨芷馨就成唯一的人了，而且司马炎得知杨芷馨刚来就遭受迫害，肯定还会念起旧情，说不定就让她单独一殿，甚至因为这殿大而把她升为美人再给她几个才人管着，这反而是为她培养势力了。

　　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允许的，难得这些人自发来为难杨芷馨，赵粲连指使都不需要，这可是求之不得的。

　　微笑点头，“杨才人说得虽然对，但还是没有考虑周全，试想杨才人第一天来到这个地方，第二天同殿的美人才人全部死罪，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即便她们有罪，试问有谁会信？”

　　杨芷馨皱眉了，董葵冷笑一声继续说：“现在宫中太多人敌视杨才人，见到杨才人如今地位还依旧强势，她们会怎么想，对杨才人来说岂不是很危险？”

　　杨芷馨还没回应，叶紫苏反而抢先说：“董淑媛说的是，然而今日杨才人无法在殿中居住，不如还是暂且住在竹棽殿吧，柴美人与两位才人掌嘴过后便为杨才人好好打扫内殿并重新布置。”

　　几个人满脸不愿意，而董葵才不在乎她们委不委屈累不累，随口答应，众人在殿中继续欣赏了一番轮流打脸过后，各自回殿。

　　柴瑚等人望着杨芷馨伴着叶紫苏走远，恨的咬牙切齿，“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