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148、突然

　　茹湘殿，赵粲见到紫荷澈回来了，而且喜色满满，心里也觉得事情是成了。

　　赵粲毕竟是个极其爱财的人，自然也会迷信财物的力量，觉得自己这么珍贵的饰品都送出去了，就算之前有什么误会敌意也不可能还是和原来一样。

　　“她低头了是吧？”

　　紫荷澈的样子极其谄媚，说：“赵贵嫔能下赐这么贵重的东西，叶修仪哪还能拒绝，自然是受宠若惊，也明白了赵贵嫔的心意，以后定然不敢再违抗赵贵嫔，指望赵贵嫔多多照顾呢。”

　　这是赵粲预料到也必须要听到的话，放心了不少，但转而又开始纠结了，希望这疫病能弄死杨芷馨，但司马炎却可以痊愈。

　　赵俊的工作毫无成果，司马炎虽说被太医稳定住了病情，但却不能痊愈，赵粲的心里还是揪得紧。

　　然而即使司马炎驾崩，邓合欢和叶紫苏的能量还是巨大的，新皇继位的时候，这先皇后也就是太后的位置，自己还是能抢到。

　　这是蝉衣告诉赵粲的话，虽然被赵粲认为不吉利而掌了嘴，但冷静下来之后赵粲还是觉得有道理，不然哪还有心思继续这些事。

　　“赵贵嫔？”紫荷澈见到赵粲失神了，不禁提醒了一下。

　　回过神，赵粲随意敷衍了一句，然后让紫荷澈退下回殿。

　　紫荷澈还没有完成叶紫苏的计划，自然没有走，又摆出怯懦的样子，对着赵粲说：“赵贵嫔，妾还有一事要和赵贵嫔说。”

　　得到了应诺之后，紫荷澈继续说：“叶修仪虽然感恩，但似乎并没有知足，还托妾向赵贵嫔请求，让赵贵嫔把竹棽殿派出去的侍从还给她，弘训太后的衣服她愿意继续做，但请求能亲自交到弘训太后手上。”

　　赵粲不屑一哼，“恬不知耻，我都已经答应把她那些仆从的俸禄免了，还蹬鼻子上脸了。”

　　紫荷澈见到赵粲态度轻蔑，觉得能成功，继续劝说：“赵贵嫔，妾觉得这如同小儿的心思，答应也无妨，这叶修仪没了负担，自然觉得赵贵嫔让她做的事可以在弘训太后面前表表功，反而怕被赵贵嫔抢走了功劳。”

　　赵粲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转头又问蝉衣如何，蝉衣也没有料到紫荷澈能耍什么花招，于是说：“婢女觉得此举幼稚，也足显叶修仪平日的单纯，赵贵嫔如果这样就能让叶修仪抱有感恩，那已经是极其便宜了。”

　　赵粲觉得有理，也更觉得叶紫苏没什么水平能和自己竞争，于是应诺。

　　时间一天天过着，司马炎以及杨芷馨阴香的病情都加重了，但三夫人们也都有着分寸，谁都没有把消息透露出去，宫外的大臣们久不见上朝，纷纷求见或上书到宫中，但全被羊徽瑜压了下来。

　　下午，羊徽瑜午间小憩刚醒来，琉璃进来通报，叶紫苏求见。

　　之前赵粲也的确在拜见的时候提了一嘴，羊徽瑜知道叶紫苏是把自己的衣服做好了，心中的烦恼如同找到了寄托，赶紧让琉璃把叶紫苏喊入。

　　叶紫苏诚心跪拜，“妾拜见弘训太后，太后万安。”

　　羊徽瑜当然受到了这真情实意的感染，叶紫苏又是她亲自提议喊入宫中来的，更加觉得亲切，赶紧让叶紫苏坐到身边来。

　　叶紫苏毕恭毕敬，“妾身份低微，承蒙弘训太后好意，但妾不敢僭越。”

　　除了立妃的那天，这算是自己第一次和羊徽瑜正面接触，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很好的印象。

　　羊徽瑜一下就想起叶紫苏刚被立的时候，当时就给自己留下了温文尔雅的好印象，现在的叶紫苏看上去完全就是当时的延续，羊徽瑜更加喜欢了，仍旧让叶紫苏坐到身边。

　　毕竟这可是平常皇帝坐的位置，叶紫苏还是有些胆怯，但看到连琉璃都露出应当去坐的姿态，叶紫苏还是过去了。

　　“妾不过小小修仪，能晤弘训太后天颜已是几世荣幸，太后这样抬举，妾心中不安。”

　　羊徽瑜抓着叶紫苏的手轻轻拍了拍，叹气说：“哪有你说得这么谦卑，要不是你的外祖母汉献穆皇后为景皇帝做媒，予这太后又是哪来的，最近烦心事太多，你能为予做这身衣服已经是让予宽慰许多了。”

　　叶紫苏在皇宫孤单久了，说起来羊徽瑜和自己还真是最有关系的人，如果能多有见面的机会，关系很容易就能拉近吧。

　　这是个机会，叶紫苏面露感激，“妾也想要见到弘训太后，奈何身份限制，今日也是特殊情况才能进这弘训宫，若是太后以后特许，妾愿意时常过来问候。”

　　本来也有这样的心情，叶紫苏的样子自然真情无比，连琉璃都没觉得有什么伪装的地方。

　　叶紫苏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杨芷馨已经落到那般田地，只觉得如果能和羊徽瑜紧密联系，不但自己如同有了金钟罩，和皇帝以及三夫人都能近了，那时候碰巧遇见杨芷馨根本不是难事。

　　“好、好。”羊徽瑜如同也找到了心灵寄托，喜不自胜。

　　叶紫苏满意了，有了今日的结缘，以后做事会轻松许多，要见杨芷馨也不急于今天，反而会让人觉得刻意，于是起身告辞。

　　还没走，外面有侍女慌忙来通报，琉璃立刻出去打探，没过一会儿就回到了内殿，见到叶紫苏还没走，琉璃似乎难以启齿。

　　羊徽瑜发觉到了，看了一眼叶紫苏，这感觉就如同自家小女儿，对着琉璃说：“无妨，叶修仪并非外人。”

　　琉璃有了羊徽瑜的命令，于是行礼说：“回弘训太后，刚才阴美人那来了消息，阴美人已悬梁自戕。”

　　叶紫苏当然也对阴香这个红人有所耳闻，不过倒也了解的不多，这个消息让她还是很惊讶的，按理来说皇帝身边的宠爱妃子怎么会和自杀这种事联系上？

　　扭头看了一眼羊徽瑜，只是怅怅叹息，叶紫苏怎么也不觉得堂堂弘训太后会在意一个在司马炎身边半路出家的美人，肯定这里面还有什么名堂。

　　“太后不必难过，阴美人虽死，不值得伤了太后的心情。”

　　虽然听了劝说让羊徽瑜点了头，但叶紫苏发现她的心情完全没有转变。

　　阴香会自杀，当然是因为她知道这个病现在是治不好，而且永远不能和司马炎在一起了，但这种做法不免让羊徽瑜联想到司马炎也是难以恢复。

　　叶紫苏毕竟还是局外人，怎么也想不到这些，不过现在的她已经不是那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人了。

　　忽然间就在羊徽瑜的面前跪下了，吓了羊徽瑜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身。”

　　叶紫苏摇摇头，说：“妾来这里本就是想多陪伴弘训太后，最终也是为了让弘训太后能够开心一些，但今日就不能让弘训太后宽慰，妾又不知是什么原因，心中只觉得自责。”

　　羊徽瑜叹气，又一次耐心让叶紫苏起身坐到自己身边，叶紫苏见状，于是起身过去。

　　旁边的琉璃终究还是看穿叶紫苏的心思了，微微惊讶的同时反而觉得对付赵粲更方便了，于是说：“弘训太后，属下觉得不如告知叶修仪，虽然不一定会有什么帮助，但眼下叶修仪至少能与弘训太后分担一些烦恼。”

　　果然是有什么惊天大事，叶紫苏也迫不及待，对着羊徽瑜说：“妾见着弘训太后就会想起献穆皇后，如今已经把弘训太后当做亲人，弘训太后若有苦恼的事大可和妾说起，妾绝不会外传。”

　　歪打正着，这外传就是羊徽瑜最担心的，如今被叶紫苏主动提起，如同给羊徽瑜吃了定心丸，比下令让叶紫苏隐瞒的感觉还好。

　　“美人不过猪狗之命，死不死自然不会让予揪心，只是连带的事情大着呢，弄不好，不但皇帝要崩，你那亲近的杨贵人她的命也保不住。”

　　叶紫苏完全傻住了，自己哪怕算破了天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事，赶紧询问羊徽瑜发生了什么，而羊徽瑜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马上就跪在羊徽瑜面前，叶紫苏哭泣着说：“还请弘训太后救救杨贵人性命！”

　　羊徽瑜伸出手，要让叶紫苏起身，叶紫苏抓住羊徽瑜的手站起，不过看到羊徽瑜的脸上毫无希望，叶紫苏想起宫内宫外死了那么多人，也明白这不是权力就能改变的事。

　　“若是能救，予早就让皇帝痊愈了，而杨贵人自然也不在话下，可现在实难有治愈方法，太医监的朱苓也被关押了，防止消息泄露，如今只能以控制疫病的名义让其他太医们研究药物，希望能有成果吧。”

　　叶紫苏并不觉得那些太医们能研究出什么，既然不知道皇帝患了疫病，那肯定是以为宫中的大人物都没事，才不会对宫外的人上心，慢慢坐等疫病消退而已，如果指望他们，那么杨芷馨就死定了。

　　不行，还是得去宫外寻找，百姓被这病威胁，自然会想尽办法自救，说不定外面的医生会有办法。

　　叶紫苏再次跪拜在羊徽瑜面前，这次没有惊慌失措的动作，神态也没有了激动，反而是极其认真，让羊徽瑜知道这不是一时脑袋发热的行为。

　　脸贴着地面深深拜伏，“弘训太后，妾虽不顾身份不知轻重，但请求弘训太后准许妾秘密出宫寻医问药，治愈陛下与杨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