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后》墨竹棽

146、计中计

　　叶紫苏心痛如碎，想起过往种种，那时候自己侍寝受赵粲的阻碍，遇到那个贵人侍女帮助，杨芷馨都觉得好，青黛却拼命阻拦，现在想想，哪有什么担心，分明是和赵粲里应外合。

　　和杨芷馨的关系破裂，也是青黛各种挑唆，那次主动挑衅陆英而被打或许都是苦肉计，叶紫苏想到自己一片真诚，却被这样精密的算计，心痛逐渐转为了恨意。

　　必须回敬，这已经不能是自己随口说说了，或许杨芷馨还有邓合欢也已经落入了她们的陷阱，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而安于本分，恐怕大家都没有好下场。

　　茹湘殿里，赵粲知道青黛来是有重要的事，所以即便是睡下又被叫起来也没有显得不耐烦，不过脸上隐隐有些怒色。

　　青黛知道是什么原因，自己的到来让赵粲想到了叶紫苏，而她的回应经过蝉衣的再次扭曲估计已经把赵粲气得不轻。

　　“赵贵嫔莫要生气，婢女急忙赶来便是要说这事。”

　　这样毫不含蓄的表达让赵粲听了有些惊讶，怒色也消退不少变成了疑惑的样子，看得出来赵粲对青黛还是很信任的。

　　“起身，自从那晚上你汇报过一次，好像就再没过来联络了，这次又有什么情况了？”

　　原来那天夜里出来透露杨芷馨与叶紫苏状况的人就是青黛，赵粲所谓竹棽殿的奸细也就是她。

　　青黛起身回答说：“那叶修仪和杨贵人的关系一直都如赵贵嫔设计的那样，所以婢女不必来报，邓淑仪如今也和叶修仪关系险恶了，叶修仪去找她也是避而不见，陛下有一次过来专门责骂叶修仪，正是邓淑仪侍寝过后，想必是她谮言的。”

　　赵粲冷笑说：“她们不黏在一起亲近自然不会起风浪，我收服她们的时候她们也不会聚在一起想要另立山头，如今那叶紫苏却不识好歹，但你这样唐突过来，莫非有变？”

　　青黛赶忙点头，把叶紫苏的话和心情都告诉给了赵粲，赵粲听了之后马上就陷入了思考。

　　“会不会是她故意假装？”

　　赵粲听了青黛的话第一时间倒不是恍然大悟，反而起了疑心，这么懦弱的人怎么就忽然这么胆大了？而且如果真是要看自己的真心，司马炎的旨意之后自己免掉她的财务危机还不够诚意满满？

　　青黛并不知道紫荷澈那番表态是自作主张，只是怯懦地说：“婢女觉得不像，是叶修仪被逼上绝路才会一时失了心如此气愤，恕婢女僭越直言，赵夫人之前的赏赐的确改善了和叶修仪的关系，既然如此，为什么只照顾邓淑仪而放弃关照叶修仪，婢女觉得前功尽弃，很是焦急。”

　　赵粲知道青黛在说什么，自己就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但看着青黛只字不提叶紫苏无视自己的恩赐，好像并不知道自己后面的命令一样，赵粲越发觉得奇怪。

　　“我怎么没关照她？免了她侍从的俸禄，但她却故意不买账激怒我，你怎说得好似我的过错一样？难道还要去她那个破地方跪下来求她？”

　　青黛惊呆了，还未回话，赵粲从青黛的表情里马上就反应过来了，紫荷澈没有按照她的说法去做。

　　自己的一条狗罢了，竟然还敢自作主张不听话，而且坏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件事，赵粲立刻大怒，猛地一敲面前案桌，蝉衣和青黛也立刻跪地。

　　“紫荷澈那贱人难道没有告诉她我还额外和陛下求了情，可以不用她去承担那些调走的仆从俸禄？”

　　青黛赶紧摇头，把紫荷澈的话全部复述给赵粲，赵粲怒不可遏，立刻让人把紫荷澈给叫来。

　　虽然这么晚了，但赵粲已经压抑不住心里的愤怒等不到明天，而蝉衣也不敢忤逆，很快就把紫荷澈从她的殿中带来了。

　　连妆都来不及上，紫荷澈还一副困意绵绵的样子，但见到赵粲的表情如同可以把她吃了，紫荷澈心里非常不安，也马上联想到自己的谎言是不是被揭穿了。

　　虽然觉得没有任何破绽，但毕竟做贼心虚，紫荷澈立刻感觉到无比的恐惧，马上脸面贴地。

　　赵粲马上抓起手边的杯子，猛一下砸在紫荷澈的头上，紫荷澈脑袋一嗡，接着就是巨疼无比，跌倒在地失声叫出声。

　　“狗一样的东西！安敢如此！”

　　赵粲还不解气，起身过去就是猛踩，蝉衣和青黛赶紧扶住赵粲。

　　“赵贵嫔不可妄动肝火力气，不值当。”

　　青黛也说：“这里离诸葛夫人的宫殿并不算太远，此时声音过大万一被听见很是不好。”

　　紫荷澈这才注意到青黛，而这张脸伴随在叶紫苏身边，早就看过无数次了，紫荷澈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青黛是赵粲安插在叶紫苏身边的人，自己的那个小伎俩已经被揭穿了。

　　天算地算，就是没算到赵粲在叶紫苏入宫的时候就动了手脚，紫荷澈赶紧磕头不止，哭泣说：“妾一时迷了心智，嫉妒叶修仪才如此做法，妾如今知错了，还望赵贵嫔饶恕！”

　　赵粲的怒气无法平息，青黛也劝说：“赵贵嫔，如今还是应该饶恕紫婕妤，不可让人看出变化。”

　　真相既然大白，那么赵粲和叶紫苏的关系也就是可以修复到如赵粲计划的那样，紫荷澈现在和叶紫苏情同姐妹，赵粲也知道把她处理的话，叶紫苏肯定会觉得紫荷澈与她关系好了才会如此，更加会憎恨自己。

　　有点憋屈，但为了大局也只能如此，赵粲深呼吸了好几口，慢慢不那么激动了。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动小心思，我绝对不会让你有好下场，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有资格嫉妒别人！”

　　紫荷澈明白赵粲不是吓唬她，要弄死自己太容易了，即便有青黛的顾虑，但也不过是让赵粲麻烦点费些时间罢了，紫荷澈庆幸自己没事了，赶紧磕头应诺，与青黛各自回殿。

　　竹棽殿依旧是静悄悄，青黛从后门再次进入，虽说近侍不和普通侍从睡在一起，但也依旧在殿后，青黛也和那天晚上一样，小心关好门，蹑手蹑脚朝着自己的房间过去。

　　刚进房间，青黛正要脱衣上床睡觉，虽然没有敢点灯害怕引起别人注意，但依稀感觉到床那里有个人一样的身影，仔细看了一会儿，赫然发现床上真的坐了一个人。

　　惊呼已经是本能地反应了，但下一秒青黛就被一个人挟持住，屋子里的油灯也被床上那人起身点上，青黛仔细一看，是侍女桃枝。

　　“你们这是做什么？！”

　　桃枝并没有回答，反而青黛身后却传来了声音，“是我让她们这样的。”

　　马上被调转了方向，青黛看到那个提着宫灯的人，正是叶紫苏。

　　“去茹湘殿说了什么？”

　　明知故问的话叶紫苏甚至都不愿说，这让青黛连搪塞自己去了哪都没办法了。

　　青黛沉默不语，叶紫苏倒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想起青黛平常的服侍还是尽心尽力的，叶紫苏莫名觉得青黛很可怜，觉得她或许是受了赵粲的威胁，本能就想一番好话过后劝她回头是岸。

　　手刚不经意抬起一半就停住并放下了，微微张开的嘴也再次闭上，叶紫苏忽然再次醒悟到自己已经不是在山阳公国了，侍女犯错也不再是打破什么东西那么儿戏的事了，皇帝不是自己的亲人，并不会天天看到自己就眉开眼笑，不会无条件地偏袒自己。

　　这些人也一样，不是自己以诚相待她们就能对自己真心实意，反而会利用这个感觉来害自己。

　　“不说是吗？那就不要怪我用刑罚了，我一个嫔妃要把你打得半死没什么难度，大约说句你私自盗窃我的东西去卖即可，赵贵嫔不愿意暴露你的身份，自然不会明着袒护你。”

　　青黛仍旧沉默，但表情已经有了些纠结和惊怕，叶紫苏见到青黛还是不说，忽然又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软弱了，什么人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如今已经没有了杨芷馨，没有为自己出头的人，自己必须证明自己不是软柿子随便人捏。

　　“桃枝，笞嘴，打到她说为止。”

　　大家都吓了一跳，叶紫苏竟然会下这样的命令，桃枝更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仍旧站在那不动。

　　“还不去拿竹板？”

　　叶紫苏虽然心都在颤抖，但表面仍旧不动声色，桃枝赶紧拿来了板子，而青黛也意识到叶紫苏是要玩真的了。

　　如同那天白矾被打一样，竹板也一下打在了青黛的脸上，虽说力度小很多，但这疼痛也足够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青黛马上就哭叫起来。

　　“竹棽殿偏远，你便是叫哑了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我这就去睡了，什么时候招了，桃枝再喊我起身。”

　　说完就走，没走几步桃枝又是一下另一侧脸，青黛马上就被打怕了，见到叶紫苏的样子也不敢再抱有希望，立刻呼喊住了叶紫苏。

　　重新走到青黛的面前，只是这么盯着她，青黛也知道赵粲不是个对下人重情的人，失去价值的棋子说弃就弃，不说不行了。

　　然而就这么全招了的话，虽然叶紫苏很可能会饶恕，但赵粲这样高位的人又怎可善罢甘休，青黛虽然左右为难，但还是决定有所保留。

　　“婢女只是把叶修仪想要和好的心思告知赵贵嫔，不然赵贵嫔拉拢叶修仪的计划就真要被破坏了。”

　　想来也是如此，叶紫苏想到青黛之前那副着急的样子，这些日子处处为赵粲说好话的样子，也觉得青黛没有撒谎。

　　“所以说，陛下那命令不是杨贵人的唆使，也是赵贵嫔谋划的了？”

　　青黛点头，叶紫苏终于完全确认了，就是这样一个又一个的误会才让自己和杨芷馨的关系变成当下模样，想起一开始和杨芷馨结识，一起在竹棽殿生活的日子，她帮助自己成功侍寝的时候，不禁恨意难以阻挡，竟然亲自一巴掌打在青黛的脸上，接着就哭泣不停。

　　桃枝见状，立刻让挟持青黛的人把她关起来，接着就扶着叶紫苏回内殿。

　　刚坐下，叶紫苏对着桃枝说：“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近侍，青黛的事任何外人不可告知，我将想办法去见杨贵人，把事情全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