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来》关雪燕

73、恶心

　　苏棋后悔了。
　　为了摆脱安骏，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哪怕把还没出道什么也不懂的新人扔给他，他也毫无怨言。
　　结果，翟世伟真的，抱复性的把几个新兵dan 子扔给了他，还是属于有点姿色就得意忘形脾气又死犟特难搞定的那种新人。
　　苏棋想着，又不能一棒子打死，全当磨性子吧！
　　这段时间忙得他焦头烂额，也没时间去考虑金世宇的事。
　　秦素蓉来找过他，询问他和安骏的事，苏棋瞒不过去，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一句，“分了。”
　　为什么？
　　不为什么。
　　原因他不想说，也不能编个理由骗秦素蓉，只能表明态度，他不想说。
　　秦素蓉也不勉强，感情的事最是磨人，她太有体会了。苏棋再坚强，一时半会也走不出来。
　　她只是拍拍他的手，让他想通了，需要个垃圾筒来倒倒苦水时，一定联系她。
　　苏棋笑笑，他在尔虞我诈的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还能交到几个知心的朋友，也算本事了。
　　一天跑下来，他累得浑身酸痛，连车都不想开。正幻想着有没有一艘太空飞艇能接着他，“嗖”地一下飞回家，让他倒在床上，睡它个昏天黑地时，一辆黑色豪车停在了他面前。
　　苏棋眼皮一跳，眉头刚皱起来，他这边的车窗便放了下来，冒出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上车。”
　　一个刚消停了，一个便疯狂直上，连喘口气的时间都不给他留。
　　“方总，您能别这么张扬吗？我是个小人物无所谓，您好歹也算半个明星，真不怕狗仔写出点子虚乌有来。”
　　方天奇想了想，“那不正中我下怀。”
　　苏棋敢打赌，他要是现在不上车，方天奇会开着车跟他一路。
　　一个是疯子，另一个也是疯子，他八字肯定奇差，尽招惹这样的。
　　上了贼船后，就由不得他苏棋了。方天奇一路领着他去了家高档日料店。
　　这回倒没有夸张的包场，选了个包间，让苏棋可以放心地吃顿饭。
　　一道道精致同时又价格不菲的美食端上桌，苏棋感叹，他要是真和方天奇在一起，应该会过着每天吃香喝辣、纸醉金迷的生活吧！
　　没来由的，他又想起了那碗廉价朴素的牛肉面。
　　呸！穷鬼。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番自己，拿起筷子大块朵颐。
　　“味道怎么样？吃得惯吗？”
　　“嗯，不错，你吃过人民币吗？”
　　“人民币？”
　　“人民币啥味，这就啥味。”
　　方天奇笑了。
　　日料苏棋自然吃过多次，在日本时童展宣也是豪爽，选的店也不是他这平头百姓消费的。只不过对面的人不一样，心情不一样，味道也就有了不同。
　　方天奇：“苏棋，抛开我们的关系，你真不考虑来景辉？留在天星你能有多大发展？听说你现在带的全是新人，能有几个成大器的？你真打算重头来过？要花几年时间才能把他们领上道？”
　　方天奇抛出了一连串问题，轰得苏棋脑仁又疼了。
　　他已经极力不想去考虑这些问题了，这人，连顿饭也不让他安心吃。
　　苏棋放下筷子，正色道，“方总，首先，我不会去景辉，老翟对我也算有恩，我总不能恩将仇报。第二，天星会发展到什么程度谁也不好说，景辉现在势头正旺，谁能保证一定不会被天星超过。就好像当年独大的豪派，现在不也被你压着。第三，新人虽然路子浅，好在我人脉不错，总有几个愿意帮忙的，成不成大器我不苛求，重头来过也没什么好怕的，一步一个脚印，把他们慢慢领上道，让他们明白这个过程的重要就好。这么多年了，我也学会了享受这个过程，更加证明我的实力，不是吗？”
　　苏棋说得句句在理，方天奇也不傻，每一句在情在理的话都刻意显示着疏离。
　　他在努力拉近和苏棋的关系，而后者则尽力保持和他的疏远。
　　苏棋在告诉他，现在的他们，还不在一条线上。
　　是他操之过急了，苏棋也是人，要从一段感情走出来，需要花上很长很长时间。他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怎么忘了呢？
　　苏棋去了洗手间，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方天奇看了一眼，上面写着助理齐星。
　　前两通他没接，对面的人似乎有什么急事，一直不断打过来。
　　方天奇接通后，还没说话，那边便急急地说：“苏哥，安总出事了，导演一直在发脾气，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安总……安总现在好奇怪，我们----”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待会再打过来。”方天奇打断了她的话。
　　方天奇明白了，这是安骏的助理，看来受这段感情影响的，并不是苏棋一人。
　　苏棋从洗手间回来，方天奇告诉他一个叫齐星的助理打过电话。
　　苏棋并没在意，也没及时回过去，饭毕，方天奇开车把他送回了家。

　　车子开到苏棋家楼下，远远便看见那里站着一个人，车灯一照，那人回过头，眼神阴鸷，脸色黑沉。
　　苏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今天的安骏，连掩饰都省了，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苏棋忐忑不安地走下车，方天奇也注意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安骏，打开驾驶座的门，下了车。
　　从方天奇下车那一刻，安骏的目光就没离开过他，那种愤恨的视线让人很不舒服。
　　“安骏！”苏棋走上前，拉回他的注意，“你来干什么？”如果他没记错，安骏这段时间都应该待在剧组拍戏。怎么会有空跑来找他？！
　　安骏的视线移到苏棋身上，“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今天的安骏很不对劲，方天奇也在，苏棋不想引起麻烦，“路上碰到了，他顺便送我一程。你不是在拍戏吗？快点回去，别让剧组的人对你有意见！”
　　安骏没有回答，方天奇却出声道，“安骏，好久不见。”
　　安骏重新望向方天奇，一字一句道，“离他远点。”
　　苏棋：“安骏！”
　　方天奇眉头轻皱，“你这是建议还是警告？以什么身份？”
　　安骏眯起眼，眼神中的狠厉和危险让苏棋心惊，这个节骨眼上方天奇还要火上浇油，他真有一股冲动，干脆不管了，让这两人打得你死我活去。
　　“安骏，你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苏棋转过身，向方天奇下达了逐客令，“方总，谢谢你送我回来。很晚了，我就不留你了。”
　　方天奇明白苏棋的意思，他是太冲动了，跟一个“小孩”较什么劲，“好，我先走了，”他看了一眼眼神不善的安骏，“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他的最后一句话再次刺激到安骏，“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他远点，别给自己找麻烦。”
　　苏棋要疯了！
　　方天奇开车门的手停了下来，他再好的脾气也经不起安骏一次次挑衅，尤其他们现在的身份，让他更加不想输给对方。
　　“安骏，我也提醒你一句，你现在不是苏棋的艺人，我不会再对你客气。”
　　安骏脑中飞快闪过无数的片段，全部都是苏棋和方天奇在一起的画面，那点滴的暧昧汇集在一起，定格在深夜大街上那个让他抓狂的吻上。
　　他一步步走上前，在苏棋来不及阻止前，挥出了拳头。
　　他的速度很快，方天奇根本躲避不了，结结实实挨下了这一拳。
　　苏棋跑上前，推开失控的安骏，咬牙切齿道，“你疯了吧！安骏，清醒一点！”
　　苏棋眼角瞟到有一个人影快速掠过，多年的经验让他惊觉，那人极有可能是潜伏的狗仔。
　　苏棋忙转过身，看向方天奇，“有人看到了，我不确定他有没有拍下来，你尽快离开这，剩下的事交给你。”
　　方天奇擦了擦嘴角的血渍，望向苏棋示意的方向。娱乐绯闻他见得太多，知道这种事必须尽快处理，从源头上掐断。
　　“我知道了。”
　　苏棋没时间关心他的伤，抓着安骏胳膊要把他拉走，“你要是还想混下去，就马上给我滚！别再在这惹事生非！”
　　安骏嘴角扯出个怪异的笑，“拍到又怎么样，我不在乎。”
　　安骏轻描淡写的话响在苏棋耳畔，他停下了拉扯安骏的动作。
　　“拍到也没关系，没人敢曝。”
　　“学长，我不会有事的，你也不会。你相信我，我可以解决这件事。”
　　苏棋又想起了金世宇曾经说过的话，朱强的事再一次回到他的脑海中。
　　那些解不开的疑问，安骏的谎言……
　　苏棋抬起眼，良久地注视着他。他忘了，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安骏，而是那个可以把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金世宇。
　　有庞大的金普做后盾，所以，他无所畏惧。
　　他压低声音，“不在乎？为什么不在乎？因为没有人敢动你，是吗？大不了，就让他变成第二个朱强，是吗？”
　　安骏皱起眉头，他伸出手，想拉住苏棋，却被他用力甩开了。
　　“苏棋！”
　　“你别叫我。安骏，我说过了，我和你不可能。从一开始，我们就不在一个世界，我不知道你的道德准则在哪里，我也学不会你的处事方式。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像一只蚂蚁一样，微不足道。”
　　安骏急了，“不是的，学长，你听我说，我在乎你，我只在乎你，我的世界只有你就够了，学长----”
　　又是那句该死的学长，那个把他拉回悲惨人生的称呼，“这辈子我最不想听到的两个字就是‘学长’那个称呼让我恶心，就像你这个人一样，从头到脚都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