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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护国 ...

  •   大街上虽人来人往,可她不曾让人接近过,除了……那个撞她的人,那人撞到了她,然后起身,离开,不过数秒时间,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身手,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入她的腰间呢?

      他怎么敢将这么重要的东西随意的放入她的腰间?

      不!

      萧七忽地想起,那人将她撞到在地的时候,她的衣裳被旁边的锄头勾住,衣襟有些被扯开……

      他看了她脖子两眼……他看的是她的玉佩!

      他不是随意放的,他是故意的!

      他认识这个玉佩!

      这个玉佩无龙无凤,只是比寻常玉佩的材质好上一些,是年少的她在宫外买的,那时小八尚未出生,所以她一共买了七枚,玉佩的纹理一模一样,兄妹每人一个。

      他们兄妹几人中,除了五哥哥,其他人都与江湖中人没有关系,而五哥哥为了掩藏身份,从不带皇家之物,故而每次外出佩戴的就是她送的这块玉。

      所以,他应该认识五哥哥!

      萧七手指头动了动,打了跟上去的手势。

      两刻钟后,她坐在茶楼的包房,暗五进来,身上带着血腥味,他跪地:“主子恕罪!”

      “没跟上?”

      “跟上了,可——那人死了。”

      “死了?”

      “我们赶到的时候,他已然没了呼吸,下手之人干净利落,暗八正在追踪踪迹。”

      一个人,身受重伤的出现在大街上,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了她一张地图,然后那人被人杀了?

      “在哪儿?带我去!”

      .

      那是个城墙角,许是平日里几无人走动的缘故,荒草凄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

      那人就躺在荒草中,胸口一抹腥红,血迹已经凝固。

      暗九指着被踩踏得杂乱、血迹四溅的荒草道:“追杀他的起码有四人,他在此处与人缠斗,最后一剑毙命。”

      暗八踏着杂草而回,到她面前,恭敬的低头:“那帮人谨慎得很,出了这路就进了大街,痕迹实在太多,无法跟踪。”

      在四周勘察的十一忽地停住了脚步,伸手推开了凌乱的杂草和碎石,开口:“主子,这儿有字。”

      萧七走了过去,那杂草下,胡乱的写着几个字——色唐点冰水万海翅子。

      字迹潦草,像是匆匆忙忙写下,然后用杂草掩住。

      色唐点、冰水万、海翅子。

      这是江湖切口!

      她有一个皇奶奶便是来自江湖,曾与她说过一些只有江湖中人才知晓的话语,五哥哥行走江湖之后,常常与她说江湖的轶事,所以她知晓一些,这几个字的意思是——外国人,梁,大官。

      可当今几大国中并无梁姓的大官……

      暗三指着那死者的胸口痕迹说:“这刀痕,像是凉国的弯刀。”

      凉军善用弯刀,适合劈砍,伤处呈割锯状,不似平剑,入肉三分,出肉三分。

      萧七灵光一闪,与暗三的眼眸对上,映入眼里的是彼此凝重的眸光。

      是不是这个梁……可以同凉字,这几个字就是——凉国大官。

      杀他的人是凉国大官?

      还是说他是凉国大官?

      不!她在瞬间就确定下来,杀他的人是凉国大官!

      若他是凉人,必不可能将青迹给她,所以,他是被凉国大官追杀到此。

      凉人潜入了青国,凉人想取青迹……

      凉人想要入侵青国!!!

      这个念头一入脑海,如晴天霹雳而下。

      萧七神色大变。

      .

      当夜。

      萧七站在窗前,窗棂紧闭,透过薄薄的窗纸,隐约可见窗外灯火,可闻妇人唤着芽儿回家吃饭的声音,一切平静祥和。

      她不能、也不允许有人破坏这种宁静和祥和!

      萧七开口:“兹事体大,为防万一,暗三、暗八你们两人分别从这两地回京城,暗五你去找二哥哥,暗七你去找三哥哥,暗九你去找四哥哥,十一你去找五哥哥,十三,你去找六哥哥,你们几个人,再不济,也必有一人能将此图和信送出。”

      屋外夜幕一片,未曾点蜡的室内一片,只有走廊上的灯烛有一缕缕的照射进房间,照在暗卫们跪得挺直的脊梁上。

      跪在最前面的暗一开口:“先太上皇在世时,我等曾发过誓,决不让任何人欺了主子,亦不会让主子陷于险地,请主子先我们离开!”

      萧七摇头。

      她与那为了青迹而死的义士在大街上相撞,那人不过消失在她眼前片刻,暗卫随即跟上,可找到的却是一具死尸,可见,那追杀他的人那时就在那大街上,必定也见到了他们之间的相撞。

      凉国间者闯入青国,盗取青迹,目的明显,便是垂涎青国国土,这般重要的事容不得半点的差错,她既然有可能被盯上,便不能先走,她得留下来,当个靶子,拖延时间。

      萧七的脸隐在黑暗中,她开口:“父王曾跟我说,百姓给了我们衣食富贵,我们便该护着、记挂着百姓的安危,一国之主,便是享一国之福,也要忧一国之忧。”

      六岁那年,从皇爷爷的皇陵回来,她为了那个村子里的人活命,央求二哥哥不要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后来父王来见了她。

      父王抱着她在膝头,问:“为何不让你二哥哥将事实真相说出来?”

      隐瞒的事被揭穿,她有点慌乱,小小手指抠着衣服,不知该如何说。

      父王抚摸着她的发,道:“你皇爷爷说你有一颗仁爱之心,那时我不信,不过是个娃娃,如何看得出仁爱二字,如今方才发现,你皇爷爷是对的,我的小七儿,天生一颗仁爱之心。小七儿啊,作为皇家的子嗣,就该如此,心中有百姓。”

      那日,父王还说了很多话,很多她都听不懂,她只听懂了一句话——我们身上穿的衣服,嘴里的吃食,都是百姓所给,百姓给了他们衣食富贵,他们便该护着、记挂着百姓的安危。

      这句话一直记到现在,她被娇宠了十几年,不曾有一日受冻,不曾有一日挨饿,这十几年的富贵、身上的衣、口中的食皆是百姓所给。

      如今,该是偿还的时候。

      “我青国人的家,决不允许任何人觊觎!”

      “若我死了——”萧七抬眸,眸光处,刚好一缕烛光映在了眼底,如火灼灼,“也是死得其所,父王必定不会怪责你们。”

      暗卫们都跪地不起,苦苦相劝:“主子要忧一国之忧,去两人即可,为何要遣走所有人?”

      因为若是被那凉国间者知晓她身后有暗卫,许就会查出她的身份,自然也易猜出她已然派人回去,到时,他们许会加快入侵的速度。

      而且,做一个让人以为无依无靠的靶子比做一个身后有整个国家做支撑的靶子要好,容易放松懈怠,人啊,一放松懈怠,就容易出漏洞了。

      她没说原因,只是开口、厉声道:“皇爷爷当初把你们交到我手上之时,可是说了,今后唯我命是从,怎么,我皇爷爷走了,你们就不当我是主子了吗?”

      暗卫们纷纷将头扣在地上:“不敢!”

      是夜,那跪地的暗卫,破空而出,在黑夜中朝着不同的方向离开。

      房内,只留下了那个萧七一个人,她在房间里,连夜描摹了无数张图,一张张缩小了,藏放了起来。

      凉国间者来得很快,第二日,她便发现身后跟着一个尾巴。

      她往河边走,河边杨柳树干涸,本该是宽阔的溪岸因为干涸而变得细水蜿蜒。

      那长长的河岸,她走了足足两刻钟,看着河水倒映着的一个人,她慢他慢,她快他快,她卖东西他卖东西……

      她回房,看见压着纸的簪子还是垂挂在梳妆台上,簪子上的流苏垂挂着,高度还是刚好在奁屉上,她的肚兜一层一层的叠着,红绿黄澄紫的各种颜色也未曾有丝毫变化,好似这中间从不曾有人进出过。

      可她知晓,这房子终归还是进了人,有了变化,比如肚兜上的花纹,仙人指的花瓣刚好对准的是下面那个肚兜上蝶戏海棠图案中的蝶腹上,而如今,那花瓣歪了两分,对着的是蝶翅。

      一个衣柜里,这种错误就有三处,一处许是自己记错了,可三处,她知晓自己的记性没那么差。

      那些人搜了她的房。

      她的手指摩挲着肚兜上的蝶戏海棠,她知晓,那些人并没有搜到任何东西。

      暗三曾说,看那城墙角杂草的痕迹,追杀了那义士的起码有四人,可跟在她身后的却至始至终只有一人,她记得,那义士撞了她,之后还跌跌撞撞了数人。

      所以,嫌疑的不止她一个。

      她可以乘此机会逃走,可——其他的人不曾接触过“青迹”,凉国间者自然不可能从他们身上找到藏放“青迹”的嫌疑,若人人都没有嫌疑就表示人人都有嫌疑。

      若她是那间者头目,是宁愿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的。

      所以,她不能走,她能做的就是给几个暗卫拖延时间,然后再暴露自己,这样,才能救那几个无辜子民的性命。

      如此过了数日,算了算时间,觉着凉人再怎么醒悟过来也来不及追赶她的暗卫们,萧七便开始思索如何悄无声息的暴露自己,恰好那时,她一时不慎,藏在身上的银两被小偷偷走。

      她想了想,将强力痒痒药洒在银票上,放在身上的同一个处,故意走同上一日一样的路线,成功让自己再度被偷。

      第三天,她还是走了与上一日同样的路线,行经一个罗绮飘香的胭脂坊前,她刚停住了脚,一个男子跌跌撞撞的冲过人群跑了过去,到她跟前,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

      那跪地的人浑身发颤,鼻涕眼泪横流,全然没有半点男儿的尊严,双手使劲的在身上挠,短打袖衫处露出的肌肤处已经被挠出了一条条的血丝,可谓是惨不忍睹。

      “姑奶奶,我不该偷你的银票,我还给你,全部还给你。”

      那人抖抖索索的从怀里掏出银票,双手合在一起,如宝贝一般的放在掌心,递到她的跟前,身子难耐的蠕动,似乎在企图用身体和布料的摩挲来减轻瘙痒的症状。

      “我全还给你。”

      “姑奶奶,求你给我解药吧,求你了!”

      ……

      她伸手,将指腹的胭脂染在眉梢,三分红晕在眉尾荡开,她笑得眉眼弯弯,“我好看吗?”

      她笑着说:“小心回答咯。”

      .

      那日,装了数日乖巧的她暴露了自己的本性,以热水中加盐炸了那人一百两银子。

      那日,她回客栈,叫了当地好酒,酒醉不醒,第二日醒转之时,腰带的暗袋里,青迹已消失无踪。

      青迹失踪过后不几日,她上街采买东西准备离开晋江,途径一个茶楼,一个男子从天而降,掉落在了她的面前。

      不早不晚,不偏不倚,掉落在了她的文鸳绣履的鞋尖前。

      她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扶那似乎有点起不了身的人一把。

      那跌落的人抬头……

      花巷暖……

      杨花舞……

      春风摇……

      醉人衣……

      抬头的那人,生得一副春色无边、品貌非凡的模样。

      饶是她见惯了几个皇兄高于常人的姿色,还是情不自禁的楞上了一楞。

      萧七打小就是个喜爱美颜容的小姑娘,长大了这点依旧非常执着的不曾更改。

      故而她晃了晃神情。

      只是没等她晃过神来,身后就响起了嘈杂声。

      她回头,只见茶楼里奔跑出来几个身着短打衣裳的壮汉,个个执刀,直指他俩:“他们是一伙的!”

      她下意识的想回:“我不是。”

      话未出口,那摊在半空中的手心却在那人瞬间被握住。

      两只手在光天化日之下紧握在一起,所有未出口的解释在那一握中烟消云散。

      那执刀之人显然是个行动派,不喜在杀人前叽叽歪歪的辩个半天,省得明摆的胜局被墨迹成败局,一见那光天化日之下交叠的双手,啥话都不说,直接一把刀砸来。

      听到刀劈开空气的风声,她回眸,刚被春色晃到的脑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竟是前所未有的空白,她只直愣愣的定在那边,看那略弯的刀头闪着渗人的寒光,由远及近,直冲脸面须臾而至,乖乖做那待宰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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