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守护梦魇》萍水相喵

155、崩溃的恐惧

　　“你的情况似乎更加糟糕了。”墨菲斯托冷淡的看着安斯艾尔猩红可怕的眼瞳淡淡的说道。此刻，安斯艾尔浑身狼狈，蝠翼一般的巨翅七零八落，像是被人生生折断一般，对恶魔还是翅膀如同自己手臂重要，可是安斯艾尔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淡然，丝毫没有露出痛苦之色，脸色也只有微微的苍白，嘴角留着一丝鲜血。
　　安斯艾尔伸出手直接将自己的巨翅活生生拔除，翅膀的根部沾着模糊血肉，墨菲斯托只是在一旁看着都觉得疼，直面痛苦的安斯艾尔本人也只是面上一抖，便再无变化。很快，空气中的魔气涌动，冲入安斯艾尔的背部，浓郁的黑色重新组成了一双新的黑色的羽翼。
　　“看上去真神奇。”墨菲斯托吹了声口哨，笑着说道。
　　“也许。”安斯艾尔擦拭嘴角的血迹，朝着他一挑眉。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恶魔的翅膀可以随意变化形状。”墨菲斯托围着他打转，好奇的观察说道。
　　恶魔的翅膀各式各样，大部分都是像蝙蝠或者巨龙一样的肉翅，而乌鸦一般的羽翼是堕天使的标志。或许加百列嫉妒人类并不是没有依据的，上帝似乎的确格外宠爱人类。
　　“很有趣不是吗？”安斯艾尔轻轻的笑道。
　　“的确有趣。”墨菲斯托不再打量他的翅膀了，而是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差一点你就被堕落成一个没有人性的恶魔了，到那个时候你就再也没有机会到天堂和加百列好好聊聊你们家族的事情了。你不是已经期待了很久吗？”墨菲斯托狞笑着反问，恶魔猩红的瞳孔闪闪发光，带着恶趣味的兴致和愉悦，他当然希望安斯艾尔永远留在地狱，所以他不惜一切的蛊惑他，诱引他堕落，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一点小小的实验而已。”安斯艾尔平淡的说道。
　　安斯艾尔有预言的天赋，他曾经看到未来另一个自己，一个堕落成为恶魔丧失了全部人形只残留着本能的自己，他不想成为那个样子，可他却能勾动那个形态的自己看到未来，他想知道自己离开后伏地魔会怎么样。他唯一放不下就只有他了。
　　然而他失败了。
　　他再也看不到未来，那些画面全是模糊一片，让人无法分辨。
　　他不知道梅林在古塔等着亚瑟王归来是怎样的寂寞和孤独，他不希望他和伏地魔之间任何一个人品尝那样的滋味。
　　“是吗？”墨菲斯托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原来安斯艾尔最害怕的是这个啊。无论是多么坚强的人，心一旦动摇，一旦犹豫，就会变得软弱，那个时候才是最适合恶魔出场的时间。
　　伏地魔最近将自己手里的事情交给了金斯莱，自己开始寻找安斯艾尔的过去，可是越是寻找，越是发现现实的残酷。伏地魔渐渐变得麻木，他没有和安斯艾尔提起过这段时间他经历过的一切，安斯艾尔也没有发现他的失落和茫然，以及他隐藏在深处的脆弱和绝望，若是以前的安斯艾尔一定会发现的，可是他都要离开了，怎么会发现，他们现在每天见面的机会有寥寥无几，更别说交谈。
　　伏地魔站在书房，望着远处的黑色玫瑰花，他发现的自己的爱情也被蒙上了一层黑色，原来一切早有预示吗。
　　“纳吉尼。”伏地魔轻轻的叫着他最信任的名字。
　　【汤姆，你不开心吗？】纳吉尼遵循他的呼唤游了过来，在他脚边蜿蜒。
　　“……”伏地魔沉默着，过儿许久，就连粗神经的纳吉尼都感觉到恐慌起来的时候，他才缓缓的说道，“我出去一趟，你好好听话。”
　　【汤姆，我一直很听话的。】
　　“维迪，你要出去吗？”正好此时安斯艾尔回来了。他站在书房门外，似乎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嗯。”伏地魔朝着他走过去。他的骄傲让他无法像女人一样质问安斯艾尔，他的神情从始至终都是冷淡的，如果是之前的安斯艾尔早就上来哄他了，可是现在的安斯艾尔自己也有心事竟然没有丝毫的发觉。
　　伏地魔走近他的身旁，等两人快要接触的时候，安斯艾尔居然不自觉的往后推了一步。伏地魔心中一阵冰凉，脸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的说道：“我去魔法部一趟。”
　　“好。”安斯艾尔朝外侧过身，让出一个位置来。
　　伏地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幻影移形离开这里。
　　安斯艾尔在他消失后，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他捂着嘴，痛苦的咳嗽着，似乎将自己的内脏都咳了出来。他痛的快跪倒下去，可是他笑笑对着纳吉尼说道：“嘿，小姑娘，过来，我带你去一个有趣的地方。”他一挥手将纳吉尼收到自己的安全屋。
　　没有任何人的窥探，他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上，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滴打在地上，鲜红的刺眼。
　　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啊！啊啊啊！”安斯艾尔痛苦的趴到在地上，因为剧痛凄洌的惨叫起来。灵魂撕裂折磨着他几乎崩溃，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模糊的影子，分不清现在和未来，他似乎又看到自己的母亲从熟悉的白色小楼屋顶一跃而下，将他最喜欢的白色蔷薇染成红色，而他的父亲平淡和布鲁斯安排着自己的后事，将那杀人的毒药交给了布鲁斯，他伸出手想要阻止这一切，却什么也住不住。最后所有的影子变成了一处恶魔丛生战场，被人们保护的女子用自己的灵魂作为交换将所有的恶魔送回地狱，而自己却魂飞魄散，恍然间，那个女子的脸变成了伏地魔……
　　“撕拉——”巨大的肉翅展开，摧毁了房屋，黑暗的魔气从安斯艾尔的身体里溢散出来，带着强大的毁灭力量，庭院里美丽的蔷薇花瞬间枯萎化作尘埃消失。
　　不能在这里……安斯艾尔咬着牙收拢自己的翅膀，遵循着本能消失在庄园。庄园里的一切都化为了灰烬，不复当初美丽华贵。
　　好疼啊，好疼！怎么会这么疼呢？安斯艾尔躲在梦魇之地咬着牙忍着痛。
　　“杀了他你就不会这么痛了不是吗？”墨菲斯托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杀了谁？安斯艾尔猩红的眸子里一片茫然。
　　墨菲斯托察觉到梦魇之地的秘密赶了过来，刚好看到几乎堕化的安斯艾尔，只要他再推一把，他便会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恶魔。
　　“你知道是谁，不是吗？杀了他你的灵魂都会被补充完整，不再受灵魂破碎的痛苦。况且，你不是不舍得离开他的吗？杀了他，他就是你一个人，再也不会和别人在一起，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那样。”墨菲斯托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人类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欲望。安斯艾尔能够不受他的蛊惑，是因为他本身的克制，而不是因为他没有欲望，相反安斯艾尔的占有欲称得上变态，只不过他一直压抑着自己变态的欲望。越压抑着自己的感情就越激烈，他便越想独占那个人。
　　安斯艾尔是一个疯子，一直都是。他小时候为了杀死梦魔在明知道后果的情况下召唤了魔神，强大的执念吸引了但他林。为了留住布鲁斯烧毁了他能离开那里的所有工具。只不过年纪见长的他学会了压制自己的疯狂，变得和平常人一样。
　　“墨菲斯托。”安斯艾尔的手一下子扼住了墨菲斯托的脖子，他的声音古怪而又压抑，像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闭上你的嘴巴，否则我会撕裂它。”
　　“安斯艾尔，我说的都是你想要做的，不是吗？”墨菲斯托更加兴奋了。看看，人类就是这个样子，有趣极了。“我不会杀了他的。”古怪的声音坚定的说道。
　　“你会的。”墨菲斯托收敛了笑意，直直的看着他说道：“安斯艾尔你在害怕，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来，你是不是忘了梦魇之主应该是没有恐惧的。”
　　安斯艾尔猩红可怕的眼睛里闪烁着畏惧的光芒，他愣了愣，墨菲斯托说对了，他在害怕。害怕自己，也害怕伏地魔。杜姆看出了他的犹豫和彷徨。安斯艾尔放不下，他像是一个幼稚的孩子，什么都想抓在手心里，却有眼睁睁的看着他所重视的东西一点点像是沙子一般从他的手心里面溢出，最后只能张开手只能对着手心里残存的一点砂砾抱头痛哭。
　　墨菲斯托看到他的眼神，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所认识的安斯艾尔一直都是不懂畏惧的，就算是害怕的时候也那么有趣，幼嫩的猫爪子什么都敢碰。
　　可现在安斯艾尔却一下子变得懦弱起来。墨菲斯托不得不赞叹一句天堂的本事，比起恶魔，那些人才是真正的杀人不见血，无畏的安斯艾尔也在他们的算计下变得软弱。墨菲斯托心里有些计量，加百列到底还是嫉恨起了安斯艾尔，他这招杀人不见血的功夫叫真狠。
　　安斯艾尔根本无法拒绝天堂的招揽，有乔纳森的先例在前，他心中有太多顾忌，家人，朋友，爱人，他哪一个都舍不得放下，自然而然会落进加百列的陷阱，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若是拒绝，安斯艾尔就没有机会改变家族的命运，加诸于他身上的诅咒也无法改变，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但是若是答应，他将离开人间，到那个时候留在人间的亲人将是他最为挂念的事情，甚至会影响到他本身。
　　加百列做的真绝。
　　“我的确在害怕。”安斯艾尔的眼眸里恢复了冷静，让墨菲斯托诧异的是，他的声音也变成了原本的清贵，“怕他发现我的真面目，怕他发现我在欺骗他，怕他在我离开后和别人在一起，也怕再也见不到他。你说的很对，所以我决定，我不去了！”他随手将墨菲斯托扔下。
　　墨菲斯托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什么情况，他不是在蛊惑他吗？为什么他没有受到恶魔的蛊惑，反而清醒了。墨菲斯托第一次感到了强烈的挫败感。为了抵消这份挫败感，他恶狠狠的说道：“你以为加百列会给你拒绝的权利。”
　　“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已经做好决定了。”安斯艾尔背对着他挥挥手，朝着地狱深处走去，“我还是决定留下来，和我最爱的人在一起。”
　　“你会死的。”墨菲斯托冷冷的说道。安斯艾尔的灵魂本来就是破碎的，为了支撑生命之树他还撕裂了一部分灵魂以供生命之树成长，加上为了修复灵魂使用了大量的魂晶让他的情况雪上加霜。魂晶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修补他的灵魂，安斯艾尔却不能很好的融合魂晶，他需要消化的时间，为了维持梦境世界的稳定，他吸收了大量的魂晶，现在那些后遗症一下子爆发出来。安斯艾尔现在就像是走在悬崖边缘，一旦崩溃，等待他会是完全的堕化，他会变得和地狱边缘的清道夫一样没有理智，只有本能，最严重的情况便是魂飞魄散。
　　“梦境之主不会死。”安斯艾尔淡淡的说道。
　　“你并没有融合睡魔的宝物不是吗？”墨菲斯托有些不明白安斯艾尔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安斯艾尔转过身来，淡淡的看着他：“是的，因为不需要，我以为我能下得了手的。”他身上的确有活不到成年的诅咒，身为梦境之主他当面不会担心诅咒的力量，但是给他带来崩溃的不是诅咒而是来源于他自身的灵魂。
　　在接管梦境之地后，他的行事太过急躁了，或许是因为梦魔的死亡让他狂妄自大了，他迫不及待的重建了梦境之地，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恢复了往日的荣耀，这是这样急促的修复让他舍弃了睡魔的宝石，也让他的灵魂受到了损伤。
　　之前的安斯艾尔当然不在乎这些，他有修复灵魂的方法不是吗。可他舍不得了，舍不得使用那样的方法。
　　更何况身为梦境之主，只要待在梦境之地，总有一天他的灵魂会修复完整的不是吗？
　　但是他忘了他有时间，而别人从来不给他时间。
　　“现在杀了他也不迟。”墨菲斯托轻轻的说道。这句话不是为了蛊惑他堕落，而是真正的劝诫。
　　“没有必要。没有必要的，墨菲斯托。我啊，喜欢他不是因为他的灵魂可以修复我的伤势，而是因为他这个人。我不想变成一个让我自己都感觉到可怕的人。”安斯艾尔发自内心的朝着他笑了笑对他说道。
　　其实他纠结过茫然过，最后他还是决定留下来。不过有些家伙可能会比较暴躁了。
　　“安斯艾尔，你是一个疯子。”墨菲斯托盯着他的眼睛漠然的说道。
　　安斯艾尔失声一笑：“随你怎么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