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不会宠》东方隽起

29、成为租客

　　回到别墅后，顾悦聆向盛寒表达了谢意。虽然还在为日记的事有些生他的气，但一码归一码，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盛寒表现得有些不好意思，他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打电话求我放过他们，我想不知道都难。”

　　盛寒担心她又会像以前一样心慈手软，忙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顾悦聆耸耸肩膀，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也无能为力呀，根本帮不上忙。”

　　“那就好。”盛寒放心地笑了，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就是怕她突然恢复记忆，又会变成以前的样子，任人宰割。

　　不过，详细的经过，顾悦聆倒是没有跟盛寒说。不管盛寒是在帮她出气，还是在帮沐婉婉出气，都已经做到位了。剩下的事，就由她自己来处理吧。

　　在她的思想里，盛寒和沐婉婉就是那种一手钱一手货的关系，她不想再继续下去，所以，也不愿欠盛寒太多。只要盛寒不无耻地逼她付清尾货，她希望能和他保持着正常的距离。至于他的感情问题，她就不想再插一脚了。

　　杜若薇和盛寒的婚期不知安排得如何了，是不是又要搬走了？一想到以后又要孤苦伶仃的一个人，顾悦聆心里一阵阵难受。

　　“我打算出去租房子住。”顾悦聆说。

　　盛寒和楚琅琅都惊呆了。

　　“嫂子，你说话不算话，怎么又要走？”楚琅琅很不高兴。

　　“你们对我的帮助我很感谢。可我总不能一直住这里呀！”顾悦聆没敢看盛寒，她记得自己说过再也不要离开他，她为当时的冲动感到后悔。

　　“为什么不能？”楚琅琅急得快蹦起来了。

　　盛寒不知该说什么，他的心一点点地在往下沉。

　　“你哥就快结婚了。”顾悦聆说这话的时候，胸口也是一痛。

　　“结婚？跟……”楚琅琅看了看盛寒，又看了看顾悦聆，没敢把“谁”字说出口。

　　盛寒终于沉不住气了，他握住顾悦聆的肩膀。“婉婉，我不会和杜若薇结婚的，你不要相信我外公的话。”我要结婚，也只会跟你结。

　　听到这话，顾悦聆觉得自己心里突然舒服多了，“可你外公说过，只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和我的关系。现在都已经过了一个月了，你打算怎么交待？”

　　盛寒正要开口，顾悦聆又抢先说道：“不管你结不结婚，我都没有理由再住在这里。”

　　“外公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要管？”楚琅琅不满地道。

　　“婉婉，你……能不能……不走？”盛寒的目光近乎乞求。

　　楚琅琅见到盛寒这个样子，也是于心不忍。这个嫂子怎么这么难追？非要伤我哥的心。得想个办法帮帮他们。

　　其实，顾悦聆同样不想离开，她也渴望有盛寒的保护和陪伴。只是，曾经离开是因为找不到原谅盛寒的理由，而现在，在接受了盛寒的诸多帮助之后，她可以原谅他了，却又找不到接受他的理由。她不想以沐婉婉的身份，继续被盛寒包养。

　　楚琅琅想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对了，嫂子，既然你想租房子，不如就租我哥的别墅吧。”

　　“那杜若薇误会了怎么办？”顾悦聆问。

　　“哎呀，你干嘛老提她呀？我哥不是说了吗？他不会和她结婚的，外公那边我也会帮忙说服，你就安心地住下吧。”楚琅琅从盛寒手中抢过顾悦聆，紧紧抱住，“嫂子，别走！你舍得离开我吗？”

　　顾悦聆本就不坚定的心意，被楚琅琅的一再劝说彻底动摇了，她问盛寒，“你同意把房子租给我吗？”

　　见盛寒还在发愣，楚琅琅赶紧掐了他一下，“哥，你一定会同意的，是不是？”

　　“是……”盛寒无可奈何地回答着。

　　顾悦聆又说：“我们过去的关系，就到此为止了。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只能是朋友，并且你一定要接受我的房租。如果你答应我就留下，不答应我就必须要离开。”

　　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去计较那些过去，也不用在乎他究竟爱谁，可以为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和他单纯地相处下去。

　　她心里很乱，在排除了杜若薇这个障碍之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无法接受盛寒。她希望盛寒是爱着沐婉婉的，那样，他的所作所为就都能解释得通。同时，她又不希望盛寒真的爱着沐婉婉，因为她是顾悦聆，只是占用了沐婉婉的身体。

　　顾悦聆还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容不得沙子。”

　　而盛寒除了答应顾悦聆的要求，也别无选择。

　　顾悦聆经过一番斟酌，把吃住的费用定为一个月六千块，房租四千，吃饭两千。从5月21日醒来，到现在是五个月零十天，连带着第六个月的吃住费用，她一次性付给盛寒三万六，并把盛寒之前给的六位数也一同转给了他。

　　盛寒盯着手机上的数字，心里渐渐发凉，感觉自己与她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而顾悦聆则看着剩下为数不多的余额，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不欠他太多了。不过目前的工资还是不太够用，得想个办法再找一份工作才行。

　　……

　　这一夜盛寒失眠了。他想了好多，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自他有记忆起，他就不记得自己笑过，是失忆后的沐婉婉又重新给了他快乐。

　　在他五岁的时候，父亲就经常不回家，后来干脆失踪了。那时，他总会在夜里看到母亲偷偷哭泣。他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事，只知道母亲的眼泪将他的快乐一点点地给冻住了。

　　六岁那年，他父亲突然回来，却不是一个人，身边还领着个女人，女人怀里抱着个小女孩儿。而母亲那时没有哭，冷静得让他害怕。父亲和母亲谈话的时候，他被关进房间里，他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过了好长时间，母亲才将他从房间领出来，一直领到了户外。从此，他就再也没回过那个家。

　　他跟着母亲去外公家，外公恨母亲不争气，找了他的父亲，还把母亲大骂一顿。于是，他们又离开了外公家。

　　在一个离外公家和自己家都很远的地方，他们有了一个新的家，很小、很旧。之后的生活里，就只有他和母亲两个人。

　　那以后，母亲就再也没有哭过，也开始经常不回家，他不知道母亲在做什么。母亲不在家的时候，就会把他送到邻居家。邻居家的叔叔阿姨待他很好，他们的女儿，也就是沐婉婉，成了他唯一的玩伴，虽然她才只有两岁，但他觉得她比父亲领来那个女孩儿可爱。

　　之后的童年时光，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沐婉婉家里度过的。沐婉婉一天天长大，与他的关系越来越好。他把她当成亲妹妹一样照顾着，保护着。

　　十一岁那年，是他这一生里最黑暗的一年。他的母亲得了重病，怎么也治不好。母亲在弥留之际，跪在外公面前，承认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让外公照顾好她的儿子，和她辛辛苦苦创下的公司。

　　他这才知道，母亲这些年一直在忙事业。

　　长这么大，他第一次看到了外公的眼泪。

　　母亲去世后，他被外公接回了家里，从此便与沐婉婉分开了，但沐婉婉父母的恩情，他永远记在了心里。没有他们的照顾，母亲也没时间去打拼自己的事业。在他心中，沐婉婉的父母比外公还值得尊敬。他发誓，长大了，要好好报答他们。

　　上大学的时候，他拿着得到第一笔奖学金，买了礼品，去看望沐婉婉的家人。却已是人去楼空。

　　工作以后，他通过多方面打听，才终于找到沐婉婉。也才知道，在母亲去世的同一年，善良的叔叔阿姨也去世了。而沐婉婉和她的奶奶则是住在她叔叔家里。

　　于是，沐婉婉就成了他要报答的对象。他帮她找工作，用自己的钱为她加工资。但他知道这远远不够。

　　得知沐婉婉被绑在家里，他不顾一切地去救她，沐婉婉只告诉他是家里招了贼。后来又见她流落街头，她才终于哭着说出实情。他提出要帮她，她不肯接受，他知道她是不想连累他。

　　想了几个晚上，他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与其让她被婶婶卖了，不如把她放到身边保护起来。于是，就有了契约的事。契约是沐婉婉写的，并且在上面签了名字。他为了让她安心，只得将契约收起来，却不签上自己的名字。他是在报恩，不是为了得到什么。

　　那份契约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一张废纸，他没有毁掉，是为了让她继续心安理得地被他照顾、帮助。

　　沐婉婉出事的那晚，他等了好久都不见她回来，就开着车到处找她。终于，在一条破旧的巷子里找到了倒在血泊中的她。

　　她昏迷了三天，醒来之后就失忆了，他无法得知她那晚遇到了什么事。他后悔没能好好保护她。

　　如果知道自己有一天竟会爱上她，他就应该早点儿将她娶回家的。

　　但他反复思量，总觉得他真正爱的是失忆后的她。如果她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他还是只能选择帮助她，不会想娶她。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始终想不明白。

　　也许保持一定距离也没有什么不好，假如有一天她恢复记忆了，他又发现自己无法爱上原来的她，那现在给她太多希望，岂不是在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