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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终梦 ...

  •   胡沉扯了一块自己尚且干净的里衣,又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伤药,仔仔细细的帮陈恪包扎完,刚准备开口让他不要乱动。就见陈恪自己拄着剑慢慢站起来。
      就像他一直以来给别人的树立的形象,永远站立着,不加修饰的强悍。
      陈恪拢了拢自己的衣袍,手指有些微颤。他慢腾腾的整理好自己的衣服。乍一看,还是那个运筹帷幄,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只是脸色白的像鬼一样。
      他拉过胡沉,扯到一旁,快速对他耳语几句。便等着胡沉做决定。
      胡沉脸色变了几变,看着陈恪毫无血色的脸自己不容更改的神色,最终还是妥协了。
      随即陈恪走回来没事人一样对他们说:“赵均你跟我一道,其余人和胡沉一起回去。他会跟你们说究竟怎么做的。”
      赵均眼中的惊异一闪即逝,与众人一起点了点头。
      陈恪看了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带着赵均往燕峡深处走去。

      赵均看着天空中明晃晃的日头,刺得他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以至于微微仰头看陈恪时眼底一片雾气,眼前的人也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陈恪慢慢走在前面,也不多管他,两人自顾自的走着。
      而胡沉一队人则不紧不慢的向怀宁城走去,走了一小会儿,胡沉估摸着时间应该可以了,便抬手抽出腰侧的佩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走在自己身后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
      胡沉探身确定几人真的死透了之后,也顾不得究竟脏不脏,顺手就着周边染血的黄沙在衣服上抹了几下,处理好尸体,状似狼狈的匆匆向怀宁城奔去。
      这是陈恪教的,无关之人,处理干净,不要留下后患。

      赵均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崎岖不平的,有时没踩对还会踩碎一块经年被风吹得散了的岩石。
      状似顽强坚韧的东西,在温柔的摧拉枯朽的力量中也会慢慢变得不堪一击。
      就好似曾经英勇的帝王,年老时很多却也不能免俗的褪去那层英勇的光环,变得猜忌而多疑。
      他低着头跟着陈恪走着,时不时专门伸出脚去踩碎一块石头。
      他自己一个人正走的尽兴,冷不妨的撞在已经停下步伐的陈恪背上。他抬头看了看陈恪,默默退后一步,揉着脑袋不说话。
      陈恪被他撞的向前迈了一步,只觉伤口又是一阵疼。他隐忍的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天边如血的残阳。他想,竟走了这么久了,从日中到日暮,最主要的是他竟然一句话没说过!
      陈恪转身低头看着赵均,赵均感受到他的视线,便目露疑惑的朝着陈恪看去。
      陈恪看着他眼中自己的倒影,有些苍白更多的是无力。
      有人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那,
      以眼为镜呢?可以看见什么?

      赵均见陈恪一直看着自己,一动也不敢动。他想,将军难道要杀我灭口?!!我现在要不要跑啊……不行,跑了得是逃兵啊……可是现在我好慌啊!他为什么不说话?!
      陈恪看着看着就看见赵均眼底慢慢从沉静到疑惑到震惊到现在的慌乱。这小子又想什么呢?不会认为我要杀他吧。
      于是他开口说到:“赵均?你去找个歇脚的地方,今天不回去了。”
      赵均点点头答应下来。转身去找那个歇脚的地去了。
      他还知道不回去了呢,走了这么远,再走回去都是明儿天亮了,而且大漠之中还有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野兽,晚上回去也不安全。
      不多时赵均就回来带着陈恪去他刚刚发现的那个浅浅的山洞。
      陈恪提着剑进去看了看,确定没问题之后才慢慢撑着墙坐下来,稍微放松自己紧绷了一天的身体。
      赵均看着他慢慢合上眼,刻意放轻了脚步,猫着腰缓缓走了出去。
      他想他应该要去找一点东西,因为陈恪这一路上精神看起来不怎么好,血一直往外流,围在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
      过了许久,赵均抱着一堆柴火和一只被剥好的野兔踏着最后一丝日光回来。
      他看了看睡的正沉的陈恪,轻手轻脚的将火升起,再提溜着野兔走的远远的处理干净。再用棍子串起来放在火上慢慢烤着。
      这个过程,他做的毫无维和之感,熟练之至。
      陈恪醒的时候月亮都已经挂的老高了,他一睁眼就看见赵均背对着他坐着,火光打在他周围,看起来暖烘烘的。
      他动了动,觉得伤口好像没那么疼了,于是他站起来,便朝着赵均慢悠悠走过去。
      赵均手上的兔子正被烤的外焦里嫩的,外表的油滴顺着滴进燃的熊熊的火中,啪的一声炸了,一个火星窜了出来。
      他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陈恪,冲着他展颜一笑:“将军你醒了?!”
      陈恪点点头,在火堆面前坐了下来。
      四周一片浓浓的黑暗,独此一处映着天光。
      陈恪抬头看着赵均,发现白天还完好的少年身上多出来许多伤口,尤其是颈边那道深深的抓痕。
      他抽出白天从那汗拔兵手里拿过来匕首循着自己的中衣划拉了一块布下来,又连同胡沉给他的伤药一起递给赵均。
      赵均没明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陈恪见他没明白,说:“自己拿去包一下。不处理会恶化,到时候就不是包一下这么简单了。”
      赵均“哦”了一声,接过陈恪手中的东西放在一边,继而说:“谢谢将军,我等下再收拾。”
      陈恪也没搭话,安静的抬头看天。
      不多时,赵均把忍着烫把兔子掰了一条腿下来,自己放在嘴里叼着,就把剩下的一股脑全部给了陈恪。
      陈恪也没跟他客气,接过兔子,微微一使力气将兔子分成两半,递给赵均一半,自己留一半。
      赵均摇头不要,让他吃就好,不用管他。
      陈恪皱着眉说:“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
      于是废话多的赵均伸手拿过兔子,看到陈恪不慌不忙的开始吃时,他也就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了,抱着那半只兔子风卷残云一般啃了起来,分明是饿的慌了。
      陈恪笑笑,轻轻摇摇头。

      等着二人把周围布置好之后,已经到了深夜了。
      陈恪躺在火堆旁,枕着一堆乱草,一只手放在脑后垫着,左腿曲起,左手悠闲的搭在左膝盖上。看着漆黑的夜空中点点亮着的星星。
      万里星空明灭,地上人影成双。
      赵均把下巴放在一根枯木上,用棍子一下一下的戳着面前的火堆,想了很久,低声问:“将军,你说天下这么大,汗拔为何犯我太和?”
      陈恪轻笑一声:“贪心不足蛇吞象罢了。,谁不想统治的版图能够大一点呢。”
      赵均点头,但他有些不甘心这样的答案,又问道:“那又因何而战?因何而胜?”
      他因何而战,而又因何而胜。
      陈恪坐起来,甩着自己手上啃了一半的兔子腿,问他:“那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赵均想也没想,似是通透了什么。他语气坚定,目光灼灼:“为我山河而战,为我袍泽而胜!”
      天上的厚重乌云遮住了亮晶晶的星星,却半点下雨的趋势都没有,只留下一地惨白的月光。
      有人如玉,说出了另外一个人所有的心事,仿若誓言,终究刻骨。
      而誓言,他以死践之。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赵均说出来的这句话,后来的赵均以死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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