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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脱离 ...

  •   有人说,要做一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有人说,要做一个美人,美人在时花满堂。
      有人说,要做一个坏人,坏人能活的更长久些。

      行之从没信过,所以他义无反顾的做了自己最想要做的事,不管结果如何,他都义无反顾,在所不惜。
      刚开始跟着江步青时,他有时也会想,我这样会不会做错了。有时也会反思,自己这样帮着他做事是不是一个错误。或者有时会觉得,自己当时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
      但种种这般,最后化为他一声轻叹,道不尽相思意,说不尽离别愁。
      万般如是,只当自己知晓。
      旁人无可及。
      众人无可说。

      行之刚刚踏进屋子,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动作来,身后的门突然关上了,原本漆黑的房间里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光。
      四周无人,但闻他一人呼吸与心跳。
      有些事,就是你明明知道会出现不可承担的局面,你还是愿意纵身一跃。
      行之站在那里,不动也不说话。
      时间悄悄的从他身旁滑过,从他指缝中流过,看他独自缄默。
      等到正中那支火烛都快要燃尽了,火光渐渐变得微弱之时,终有一人从虚空中出声,语气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淡淡散开在这飘散着薄薄烟雾的室内。
      他道:“行之。”
      行之辨认了下出,出声的方位,片刻后,他发现自己还是如当年一样,丝毫辨不出现在梁松的方位,甚至连对方的呼吸都感受不到。
      于是他还是缄默着,渐渐的,呼吸变得急促。
      梁松隐匿在一片沉沉的黑暗中,看着面前被火光照亮的脸,再次道:“行之。”
      见之于上一次,多了一分怜惜。
      行之笔直而僵硬的站在那里的身影微微动了下,但仍是没有任何回应。
      梁松似是叹了口气,稍微犹豫了下,便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到行之面前站定,再次叫了声:“行之。”
      悠长而无奈。
      行之低着头没有看他,却是低低的应了声:“嗯。”
      他本来想脱口而出一句大师兄,但终究有道疤,除不得,摸不得。
      梁松之后也不知究竟该说什么了,两厢沉默。

      他们都以为自己在看见对方时千言万语道不尽心绪,但真的到了这一天,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站在自己面前,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仿若隔世。
      屋中的火焰早已经熄了下去,屋中只余一地清冷月光。
      最后行之还是开口了,他道:“梁松。”
      梁松听得一愣,片刻后无所畏惧的笑笑:“行吧……你今天来是想干什么?”
      行之犹豫了下,片刻后道:“探听一下你们的计划。”
      梁松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也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带句话给江步青,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说这是陈恪的意思。”
      行之在一片黑暗中点点头,转身欲走。
      梁松眼疾手快的抬手按住他一边肩膀,行之一愣,立马转身,从袖口中滑出来一把小刀,笔直的朝着后面的梁松刺去。
      梁松也没含糊,微微朝后一弯腰,同时拿出一个极细的,不知从那里拿的布条,直接迎上行之的攻击。
      掠影过,留下一片片衣角的残影。
      时不时,传来一两声被击中后的闷哼。
      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瓷器玉器摔碎的声音。

      离着不远处,赵均与陈恪对着一个烛台坐着,看着眼前快要燃尽的烛,时不时听着碎裂的声音叹口气。
      陈恪撑着脑袋,道:“他俩什么时候能打完……这种时候,不应该速战速决了回去睡觉吗?”
      赵均想了想,道:“其实你可以过去帮个忙,这样就快一些。”
      陈恪摇头:“算了吧,我不想插手他们的事了,到时候出事了,怪我头上我可担待不起,这可是留影派掌门人的大事。”
      赵均“嗯”了声,问:“为什么?”
      陈恪笑道:“梁松准备把行之带回去,让他接掌留影。”
      赵均:“不是梁松是吗?”
      陈恪摇头:“梁松说他不想当这个掌门,他说他自己不适合,而且他既然入了护国军,再回去做掌门也不合适。”
      赵均点头:“也是,江湖中人都不想和朝廷扯上什么关系。”
      陈恪听后突然问他:“你想没想过打完了仗自己要做什么?”
      赵均摇头:“不知道,或许四处走走吧……江湖浪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陈恪:“没有想过定下来吗?”
      赵均看了看他,道:“没有,现在我除了怀宁的师父与家,什么都没有……定下来有什么用呢。”
      陈恪一愣:“你还有我们啊。”
      其实他想说,你还有我。但话到嘴边,终究没有出口。
      赵均笑笑,道:“不是你说的吗,没有人能护你到最后……我想出去看看,看看我爹说的那些山川,河海。就像他说的那样,总有一天,我得脱离他们,走向一个与众不同的人生。”
      陈恪没搭话,赵均接着说:“有些时候,我想起他们之前对我说的话,觉得挺有道理的,我爹说,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是没有坚持自己的意愿去考取功名,尽自己的一分薄力去为国家做些贡献,他说他希望我不要像他一样,到最后活在一个自己不怎么想要的人生里……”
      他看了看陈恪,又转头看着窗外,道:“我问他,你有那么厌弃你自己的生活吗?我记得他当时笑着对我说‘也没有,至少遇见你娘之后好了很多。’……我很羡慕他们俩的生活,以前,我娘还在的时候,我还小,有些时候,我晚上睡着后,他俩会偷偷起床,一起相携着走出去,看看月下的花,喝一点自己酿的酒,娘坐在秋千上,我爹在后面轻轻推她……他们一直以为我不知道,但是我以前养过一只狗,每次他俩一走,它就要上床把我闹醒,所以我每一次都知道……真的很好……”
      陈恪轻轻叫了一声:“赵均……”
      赵均摇头,自己接着道:“我娘走的那天,我记得我没有哭,因为我看到我爹跪在我娘的灵位前,泣不成声……因为很晚了,他不想让我听见,也不想让我知道。后来他走的那天,我还是没有哭,因为我知道再也没有人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哭了,我害怕我哭了,就错过了……不过,幸好我没哭,至少我看见了我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陈恪想起来什么,只能安慰道:“抱歉,是我来晚了。”
      赵均看着他笑了:“关你什么事呢?你已经尽力了,何必?……再说,当时的你我,不过陌路,何谈抱歉之言,不过是我们自己太弱小了,怨不得别人。”
      陈恪伸手想要揉一揉赵均的脑袋,手伸到半空又停住了,放了回来。
      赵均接着说:“今天我看见墨轩的眼神的时候,我吓到了,因为他让我想起我当时的绝望,但我还是无能为力……”他张开自己的手看了看,又合上,垂在桌边,道:“所以我才会害怕,我不想再让已经发生过的事重来一遍了。”
      陈恪走到他背后,抬手放在他肩上,道:“可你现在不是在努力了吗?而且,并不是你有能力了,这个世间上的事情都可以尽如你意……赵均啊,身不由己的事太多了,不用每一件都自责,各人自有各人命,强求不来的,知道吗?”
      赵均抬头看他,点点头。
      陈恪看了看他有点发红的眼睛,抬起右手把赵均的眼睛蒙住,道:“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
      赵均眨了眨眼睛,睫毛从陈恪的手心滑过,痒痒的。
      赵均接着说:“所以我不想定下来,我怕我再经历一次那种感觉,我宁愿终身漂泊。”
      陈恪抿紧了唇角,道:“那如果,有人愿意跟你一起呢?……你还要跟他一起漂泊吗?”
      赵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希望能和他一起看遍这个世间美景,可以不管世事,可以放肆着,也可以哭闹着,随意吧,如果他愿意的话,定下来也无妨。”
      陈恪嘴角翘了翘。

      梁松这边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几番交手下来,行之逐渐处于被动的地方,有些时候,梁松出招,出其不意,防不胜防。
      行之气喘吁吁的站在梁松对面,道:“你一定要这样吗?”
      梁松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摇头:“不行,还是太弱了。”
      话音刚落,身形立马逼近行之。
      行之立马正色起来应战,光滑的刀面反射出一道道光。

      伴着一声刀落地的声音,行之被梁松反剪着双手用手上的绳子绑起来。
      行之挣动了下,被梁松敲了一个爆栗,道:“安静些,别乱动。”
      梁松做完这些事后,就重新点了一支烛,道:“行了,今天你就将就将就这么过吧,江步青那里你别想回去了。”
      行之低着头没说话,除了剧烈起伏的胸膛还能看出他真实存在着。
      梁松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于是转身走了。
      刚刚走到门边,打开了门,便听得行之在身后问他:“凭什么?”
      梁松嘴角一弯,道:“不凭什么,凭我是你大师兄。”
      行之猛地抬起头,死死看着眼前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背影。

      第二天阳光微露时,赵均就甩了甩手臂从房间里出来,四处看了看,便决定朝厨房走。
      刚刚一走到厨房,就见陈恪一个人在那里忙的风生水起。
      见到他来了,陈恪便让他过来帮忙。
      赵均走过去,先声夺人般的道:“我先说,我真的不会做饭。”
      陈恪愣了愣,笑:“没事,我会做,但我不怎么会生火,你来吧。”
      赵均反正生火也生惯了,就自然的坐下来把火升起来。
      陈恪从一边拿过刚刚已经备好的食材,放在灶台上准备着。
      赵均抬起头问他:“你明明会做饭为什么不会生火呢?”
      陈恪笑:“不知道,反正现在我也不经常自己做饭。”
      赵均“哦”了声,接着道:“不过,还挺好吃的。”
      陈恪面对着突然来的吹捧,不知作何反应,但莫名就是很想笑。

      梁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出来时,陈恪已经做好了饭跟赵均一起坐着吃起来了。
      梁松一闻空中的味道,直接道:“卧槽,今天是什么日子?!慎苛你竟然做饭了?!天哪,我有生之年竟然还能吃到!”
      陈恪嫌弃道:“你先去洗洗再来行吗?我真的看不下去!”
      梁松立刻跑出他们的视线,片刻后,就人模狗样的回来了。
      他拿了两副碗筷,从桌子上夹了两个人的分量,就嘻嘻哈哈的走了。
      一边夹还不忘实力吹捧:“哎,我给你说啊小赵均,你简直不能明白,我以前吃他做的饭是多久以前的事了,简直惊为天人,后来我吹多了,他就不给我吃了,还好现下你在,啧啧啧,天哪……”
      赵均一脸漠然,他其实其实想说自己已经吃了不知道多少次陈恪做的饭了,但是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说比较好。
      待的梁松终于端着两个人的饭走了,他俩好不容易松一口气准备吃饭,刚刚从外面回来的林正直接闻味而来,伴随着一模一样的话:“卧槽!!”
      然后没什么停顿的风一样的从一旁拿了碗筷,坐下来喝了口水,就开始吃。
      陈恪坐在那里,忍不住拿手撑了撑头。
      赵均坐在那里开始情不自禁的笑。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不知道是我的app在监视我还是怎么样,给我的歌都特别符合又迷
    我写到梁松和行之见面时,放的是:I really like you
    写到陈恪蒙赵均眼睛时,是love you like that
    写最后吃饭那里是Holding on
    我当时真的大写的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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