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笑化云天》风逸谦

5、待兔只因株可守

　　待一行人回到镖局，天刚擦黑。林平之骑了一天的马，非但没有丝毫劳累，反觉得神清气爽。一进大厅，只见父亲坐在太师椅中，正自闭目沉思，林平之定了定神，叫道：“爹！我回来了！”

　　林震南面色甚愉，问道：“去打猎了？打到了野猪没有？”林平之道：“没有。”林震南举起手中烟袋，突然向他肩头击下，笑喝：“还招！”林震南常出其不意地考校林平之的功夫，一招“流星飞堕”出得又快又准。再次与父亲切磋，林平之只觉心中一暖，眼睛发酸，只能像上一世一样，左肩一沉，滴溜溜一个转身，绕到了父亲背后，顺手抓起茶几上的鸡毛帚，便向父亲背心刺去，以辟邪剑法第四十六招“花开见佛”迎击。

　　林震南还是那个武功平平的林震南，林平之却已经不是那个未经世事的林平之。曾经让他无比崇拜的那个强大的父亲，现在看来虽然招式平平、破绽百出，但依旧能准确击中他的软肋。林平之一边隐藏功力与父亲缠斗，一边暗下决心，这一世，一定要更加强大，更加谨慎，守护他失而复得的一切。

　　父子俩拆到五十余招后，林平之故意露出一个破绽，林震南烟袋疾出，在儿子左乳下轻轻一点，林平之佯装落败，鸡毛帚脱手落地。林震南笑道：“很好，很好，这一个月来每天都有长进，今儿又拆多了六招！”回身坐入椅中，在烟袋中装上了烟丝，说道：“平儿，好教你得知，咱们镖局子今儿得到了一个喜讯。”

　　林平之知道父亲要说什么，不由眉头一皱，但还是取出火刀火石，替父亲点着了纸媒，捧场地问道：“什么喜讯啊爹？”

　　林震南长长地喷了口烟，眉目之中是掩饰不住的志得意满，“刚才张镖头从湖南送了信来，说道川西青城派松风观余观主已收了咱们送去的礼物啦！青城一脉打点好，四川的商路便算通了。四川是天府之国，那可富庶得很哪。咱们走通了四川这一路，北上陕西，南下云贵，生意少说也得再多做三成。”

　　林平之看着父亲如此开心的样子，止不住地心酸。父亲只是个商人，哪里懂江湖上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他以为青城派派人来是做生意的，哪曾想他们是奔着剑谱而来，顺手灭了自家满门？实在不想再听父亲谈及青城派了，林平之开始转移话题：“知道啦，爹，那咱们什么时候吃饭，我要饿死啦！”

　　虽然这话题转移的如此生硬，但对于儿控林震南来说，已经足够了。林总镖头立刻忘记了自己的雄心壮志豪言壮语，带着林平之就往内厅走，“晚饭已经备下了，不过今天是你妈妈亲自下的厨，你还是多吃饭少吃菜吧！如果她非要给你夹菜，你就多喝点水压一压……”

　　林平之：“……怪不得爹爹待在大厅不进去。”

　　林夫人是洛阳金刀王家的千金，自幼舞刀弄枪，性格泼辣，从未练过厨艺女工，直到嫁给林震南之后才稍有收敛，生了林平之之后愈发贤惠，竟和邻家大嫂学起了为妇之道。只不过有的事情真的需要天赋，林夫人针线活已经做得有模有样，厨艺却始终毫无进益。偏偏林家这两个男人都宠林夫人宠上天，哪怕吃的是砒. 霜，只要是她做的，他们都赞不绝口。

　　父子二人步入内厅，林夫人果然已经准备了一桌子饭菜，看上去虽色香味俱全，可只有吃的人才能体会到那诱人外表下的巨大杀伤力。林平之与父亲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视死如归。

　　林夫人见林平之回来，忍不住眉开眼笑，拉着他的手也问道：“平儿，可打到了大野猪？”

　　林平之也忍不住笑答：“运气不好，只打了些小玩意，可饿死我啦！”

　　“那便赶快吃饭吧！”林夫人拉着林平之坐下，顺手给他添了一碗莲藕排骨汤汤，“我可好久没下厨了，尝尝为娘的手艺可曾有进步？”

　　林平之端起那碗汤，轻轻喝了一口。味道还是那个味道，酷似泔水，莲藕煮成烂泥，排骨没有熟透，于林平之而言，却是一辈子未曾吃到的美味。于是，他举起汤碗一饮而尽，由衷赞叹道：“这个味道，也只有妈妈可以做得出来！”

　　林夫人笑得开怀，林震南也不由好奇地主动盛了一碗。他满怀期待地喝了一大口，然后面色一僵，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林平之。林平之坦然地迎着父亲的目光，露出来恶作剧得逞的笑容。

　　林震南：“……”

　　月初的夜晚总是昏暗寂静的，谈不上月黑风高夜，却的确是杀人放火时。

　　忙碌了一天的镖局陷入了沉睡，唯有更夫和值夜的护卫，依旧在与睡意抗争。当然，以他们的能力，怎么也发现不了漆黑一片的屋顶上，那不寻常的起伏。

　　方人智和于人豪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隐没在夜色中。他们二人作为青城派前哨，每天都到镖局中踹盘子，现下师父余沧海已经率众前来，如果今晚还是没有异样的话，他们便可以采取行动了。

　　“方师兄，”于人豪说到，“咱们都盯了这么长时间了，依我看来，这福威镖局也就是个银样蜡头枪，咱们二人就能把他们一锅端！”

　　方人智小头小脑，长得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为人一向机灵，“还是小心点好，千万不要坏了师父的大事。”

　　于人豪不以为意，“这福威镖局都是一帮无能的蠢才，有什么打紧？就算林震南出手，也不是你我二人的对手啊！”

　　“我觉得还是你师兄说得对，”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福威镖局这么大，说不定哪里就藏着个高手呢？”

　　“不可能，我都盯了一个月了……”话音未落，于人豪忽然僵住了，与方人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回头看去……

　　“二位，晚上好啊！”林平之半蹲在二人身后，笑着向他们摆了摆手，“林家的风景，就有这么好看？”

　　夜色之中，方、于二人看不清来人的脸，只能一手握剑柄，一边紧张地问道：“阁下是谁？为何鬼鬼祟祟偷听我二人说话？”

　　“我鬼鬼祟祟？”林平之用剑指了指二人的衣着，“你们才是鬼鬼祟祟的那个吧！”

　　于人豪毕竟是“青城四秀”之一，还是有些胆色的，他听林平之的声音很是年轻，不由心内大定，压低声音喝问道：“与阁下何干！”

　　“自然大大的相干，”林平之冷笑，“深夜前来鬼鬼祟祟，定是宵小之徒，我捉了你们去林总镖头那里讨个赏，不也是件美事吗？”

　　方人智闻言笑道：“阁下怎能颠倒黑白？明明是你图谋福威镖局钱财深夜潜入，我们兄弟二人见义勇为前来阻拦，你还不束手就擒？”

　　于人豪双眼一亮，附和道：“我们可是林震南的座上宾，你说他是信我们，还是信阁下这个来路不明的人？”

　　林平之自问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当年林家遭青城派追杀时，方人智曾打了他一巴掌。他打完一掌后，竟然还伸手抚摸自己右颊，怒道：“小子，怎么你动手打人？好痛，好痛，哈哈！”如今他这个倒打一耙的嘴脸，倒与上一世别无二致。上一世林平之复仇之时，曾一剑刺死他，对他的仇恨本已经消失殆尽；可今日再见他这副嘴脸，林平之再次觉得手中的剑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