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笑化云天》风逸谦

3、人生若只如初见

　　林平之一行人闻声望去，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漫步而来。当先的是个贵胄少年，身着月白锦袍，头戴紫玉发冠，周身气度无比雍容，只不过滴溜溜的大眼睛和左侧脸颊上的小酒窝大大削弱了他的气场。他身后的那位似乎是个随从，一身黑色劲装，行走悄无声息，显然是位高手。那刚刚还张牙舞爪的畜生可怜兮兮地冲后面的黑衣人呜咽了一声，然后乖巧地趴在了打头的青年脚边，瞪着碧绿的大眼睛与青年委屈地对视。

　　那少年被这狡猾的畜生这样一看，又心疼又好笑，面色不善地问道：“哪个没眼色的愣头青伤了我家旺财？”

　　林平之暗自心惊，这少年看起来白白嫩嫩手无缚鸡之力，却豢养豹子为宠物，招揽摘叶为兵的高手当随从，这等人物为何自己在江湖中竟从未听说过？他们来这深山峻岭又有何图谋？林平之内心已是惊涛骇浪，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佯装无措地看了眼郑镖头。郑镖头到底是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这二人来历不凡，立时领着众人翻身下马，拱手抱拳，赔礼道：“我等不知道这花豹还有主人，实乃无心之过，还望二位少侠见谅。二位需要什么赔偿但说无妨，我福威镖局必尽力满足。”

　　那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赔？你们拿什么赔？我家旺财好端端的又没有招惹你们，却被你们一箭射伤，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好！它不好，本公子便不开心，本公子不开心，不知多少人会因此丧命，多少金银财宝也无济于事！”

　　这少年态度着实蛮横，说话也不着边际，奈何他天生一副粉雕玉琢的娃娃脸，再无理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也让人不忍心责备。再加上本就是林平之理亏，自然也就选择退让。于是，林平之上前两步，躬身赔礼，道：“射伤公子的爱宠，都是在下的过错。我家就在山下福州城中，不如请二位移步，我在府中设宴赔罪。”

　　少年哼了一声，目光在林平之精致的脸上徘徊了一下，语气陡然好了很多，“看在你长得这般漂亮的份上，这事儿就算了吧！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郑、史二位镖头暗自捏了一把汗，少镖头长相随了夫人，唇红齿白，精致俊美，平日在街上，只要哪个男子多看几眼，上去就是一巴掌。这少年用“漂亮”形容他，俨然已经犯了林平之的忌讳。显然，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林平之只是微微一笑，再次拱手道：“那便多谢公子宽宥了。如果以后有用得到我林平之的地方，平之定当尽力。”言罢，从地上捡起已经出现裂痕的匕首，带着众镖师策马而去。

　　少年娇纵地哼了一声，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滚蛋。黑衣青年半跪在地，小心地给那只豹子包扎，依旧一言不发。。等到林平之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远处，那少年才放下倨傲的神情，突然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捡起地上那片精铁铸成的“绿叶”，“哈哈哈哈江彬，笑死我了，那些傻子还以为你有多厉害！传我口谕，炼器坊的师傅们所铸暗器如此逼真，每人赏金十两！”

　　江彬包扎的手顿了一下，状似无意地问道：“那小子可伤了主子最喜欢的'爱妃'啊，主子就这么放过他，可是瞧他顺眼？需不需要属下派人跟着他？”

　　“在外面别叫爱妃，叫它旺财就好，”在江彬看不到的地方，少年依旧语气欢快，眼中的笑意却消失了，“那小子长得到是挺合我胃口，先派人去查一下他的背景吧，尽快。”

　　这神秘的主仆二人有何图谋暂且不论，咱们先提一提北边路旁一间小小的酒肆。这酒家虽小，位置却是极好，是去往福州府的必经之路。酒炉旁有个妙龄少女，头束双鬟，身着素衣，姿容俏丽，但明媚的双眸中却满是怒火。“二师兄，化装打探便化装打探，干嘛非要让我扮作丑女！”

　　旁边的凳子上，一老者正仔细粘着假胡须，闻言笑道：“小师妹花容月貌，不扮丑一点怎么掩人耳目？况且你明明是气大师兄没有跟过来，却偏偏借故朝我发脾气，这是什么道理！”

　　那少女被他说得满脸通红，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只得恨恨地往脸上胡乱涂抹，不消片刻，一张水灵灵的小嫩脸就变成了黑黝黝的麻子脸。被叫做二师兄的那个老者贴完胡子乍一抬头，就被她这丑模样吓了一跳，只得满脸无奈地道：“小师妹高兴便好……”

　　这二人便是华山派二弟子劳德诺和小师妹岳灵珊。去年腊月，华山首徒令狐冲在汉中打了青城派的侯人英、洪人雄。华山派掌门、人称“君子剑”的岳不群听说此事，重重责罚了令狐冲，又派二弟子劳德诺亲上青城山向余沧海余观主赔礼道歉。谁料劳德诺竟在无意之中撞到了青城派弟子练习一门奇怪的剑法，唯恐他们要对华山不利，就一五一十回禀了岳不群。岳不群识得那是福建林家的辟邪剑法，便派劳德诺和岳灵珊下山打探，这才有了刚刚那一幕。

　　劳德诺收拾完毕，对岳灵珊嘱托道：“小师妹，青城派若要前往福威镖局，定会经过这里。到时你可万万不要露出马脚来，只装成一个不会武功的山野村妇便好。我这便烧好开水，再有客人来就得咱们师兄妹招呼着了。”

　　岳灵珊不情不愿地嘟囔着：“大师哥都没喝过我温的酒……”

　　二人闲聊之际，远处忽然传来马蹄声。劳德诺与岳灵珊对视一眼，起身走出酒肆，那步履蹒跚的样子，倒真像一个年逾花甲的老者。片刻之间，两匹马由远及近，倏忽间到了酒店外，只听一人道：“这里有酒店，喝两碗去！”劳德诺去过青城，认得此人说话是川西口音，这两人头上又都缠了白布，一幅川西人打扮，不由心内一紧。两个汉子将坐骑系在店前的大榕树下，走进店来，向劳德诺晃了一眼，便即大剌剌地坐下，叫道：“店家，拿酒来！格老子福建的山真多，硬是把马也累坏了。”

　　这二人正是青城派的余人彦和贾人达，奉掌门余沧海之命前往福威镖局拿林家祖传的辟邪剑谱。上一世，余人彦因调戏岳灵珊死于林平之剑下，可贾人达却活了下来，并且在林家灭门惨案中出了不少的力。这一世，因为林平之在山上稍微耽搁了一会儿，竟让他们先到了一步。

　　岳灵珊低头走到两人桌前，低声问：“要什么酒？”声音虽低，却清脆动听。那余人彦一怔，突然伸出右手，托向她的下颏，笑道：“可惜，可惜！”岳灵珊吃了一惊，急忙退后。另一名汉子笑道：“余兄弟，这花姑娘的身材硬是要得，一张脸蛋嘛，却是钉鞋踏烂泥，翻转石榴皮，格老子好一张大. 麻皮。”那姓余的哈哈大笑。

　　岳灵珊心下好恼，青城派的人果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话简直臭不可闻，若是大师哥还在，定要赏他们一人一个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一念至此，脸色更加不善，只不过顾忌着不要暴露身份，只得转身想要拂袖而去。

　　不想余人彦竟然得寸进尺，一把拉住了岳灵珊的手，怪笑道：“这小姑娘脸长得丑，小手倒还挺嫩哈！”岳灵珊立时气红了脸，大声呵斥道：“放手，你这登徒子！”

　　劳德诺也连忙上前，拉开余人彦的手，将岳灵珊护到身后，道：“我孙女不懂规矩，还请二位爷多多担待，多多担待！”然后又将岳灵珊向内堂推去，“还不去替二位爷温酒？待在这里碍什么眼！”

　　余人彦可是余沧海的亲儿子，平日里到哪儿都被师兄弟们捧着，哪里容得下一个山野小老儿拂他的面子？当即就将长剑往桌上一拍，面露愠色。贾人达又是个察言观色的好手，当即附和道：“老头，余兄弟摸你孙女两下那是瞧得起她，不然以这小丫头的姿色，出去卖都没人买，你们爷孙俩还不感恩戴德？”

　　岳灵珊气的眼睛发红，“无耻之尤！”劳德诺一边拦在岳灵珊前面，一边也难免气愤。双方僵持之际，外面忽然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声音高喊着：“老蔡呢，怎么不出来牵马？少镖头打猎回来，快准备些好酒好菜！”

　　话音由远及近，不消片刻，一行人便已走近店来。打头的是位年轻公子，眉清目秀，玉树临风，竟比未曾易容的岳灵珊还要漂亮几分。他看着店中对峙的两方，剑眉微挑，故作疑惑地道：“呦，几位这是干嘛呢？”

　　岳灵珊闻声望去，看到这个俊美的公子也在看着她，清澈的眼眸中星光闪烁，让自己有一霎那的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