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妖》顾之君

4、乖巧

　　早上闹钟响的时候，陶泽还陷在睡梦里，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半眯着眼，无意识地揉眼睛，已经想不起来昨晚做什么梦了，只是觉得好像有点可怕，都没睡好，眼睛也有点疼，跟哭了很久似的。

　　但就算这样，他也要起床了，还要给自己预留一些时间以防万一，早点出发去面试总是好的。他打着哈欠，慢吞吞地爬下床，走去阳台，开始刷牙。

　　今天的这个面试是师兄推荐的，因为之前几次带上他，客户对他的摄影技术都挺满意，所以这次有机会，师兄也想到了他。不过，陶泽听师兄说，这次是一家大公司，在做的项目中需要一个摄影团队，像他这样的新人不一定能自主拍摄，但可以进团队跟着学习也是好的，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机会，还能多认识圈里的前辈。

　　陶泽乖巧应了，认真把师兄说的注意事项都记了下来，默默背牢。虽然陶泽不多出门，但他有个优点，就是很能接受别人的建议，并全心全意地做交给他的事，尽力做到让人满意。师兄就是很喜欢他的工作态度，才会忍不住地多加照顾。

　　所以，其实陈辉对他的嫉妒很无知。陈辉只看到了他认为的一面，觉得陶泽沉闷无趣，只会冷场让人尴尬，并不受人欢迎，所以在发现他很受社团里的人照顾，还因此有了很多工作机会时，他心态有些崩塌，却根本没想到陶泽付出的努力。

　　陶泽按照师兄给的地址，搭公交去，正好碰上了上班高峰，差点在车里挤得压扁在玻璃上，变成一只破皮露馅的饺子，历经千辛万苦，一路晃荡着到达了目的地，他下了车，手忙脚乱地整理衣服褶皱，又理顺了有点乱的头发，这才向着那栋大楼走过去。

　　大厦仿佛直耸入天，风格极具现代化气息，简洁而富有设计特色，站在地面抬头看，刺眼的阳光落在高楼上，心里忍不住就会感慨这家公司之大，心情有些忐忑又澎湃。

　　踏进门口，踩在光洁的地板上，眼前是一个宽阔的大厅，不时有人来往匆匆，身着西装，严谨的表情，看着就很有精英范，让陶泽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青涩无措，显得非常格格不入。

　　他紧张地揪住了衣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要表现得成熟可靠。

　　或许是他迷茫的小眼神太过明显，前台小姐姐都不忍心看了，主动微笑地开口问他，“先生您好，请问是来面试的吗？”

　　陶泽一抖，立刻转头看过去，有点被吓到，呆呆的样子，下意识抬手指了指自己，“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话刚一出口，陶泽就觉得自己完蛋了，紧张到声音都变调了，都还没开始面试呢，他就怂成这个样子了。

　　他咬了咬唇，神情有些懊恼。如果他现在头顶有耳朵的话，早就耷拉着，特别可怜巴巴了。

　　幸亏，前台的小姐姐非常好人，不仅没有笑他，反而更温柔了，像哄小孩似的语气，尤其的耐心，说：“你叫什么名字？是来面试摄影师职位的吧？”

　　陶泽连忙点头，“对的，我叫陶泽。”

　　“那好，资料都带齐了吧？我带你过去。”前台说。

　　陶泽点头，立刻跟上了她，一本正经的样子，特别乖顺。

　　前台扭头看到他绷着脸，不禁笑说：“不用这么紧张，面试很简单的，他们从来不会为难新人。”

　　陶泽又点头，但还是压不下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脏，虽然以前也有做过几次，但那都是有师兄带着，而且只是兼职见识一下，这次是正式工作了，真的很难不紧张。

　　前台看他这样，嘴角弯起，眼神更柔和，“对了，你今年多少岁了？看着还很小啊，这么快出来工作，你家里人同意？”

　　陶泽一听，下意识觉得对方是看他的娃娃脸，显嫩不像是有经验的人，立刻变得更严肃，努力想用气势盖住脸的稚嫩，但他那副白嫩可爱的样子，就算瞪大了眼，紧抿着嘴，也只是让前台小姐更加觉得——这是哪家的小可爱幼崽啊？真是萌翻了！说起来，他的本体是什么？难道还没化形？这孩子的家长心真大，这就放出来历练了？

　　前台小姐眼里的纵容关爱，让陶泽很懵，但还是记得要证明自己的。他挺了挺胸膛，直着背，认真说：“我二十二岁了。”

　　前台愣了一下，极轻地噗了一声，努力憋着笑，“不是问你这个年龄，好啦，没事的，祝你面试顺利，就是这里了，按照序号叫到你了就进去那个房间，懂了吗？”

　　陶泽有点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向前台道谢，看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了，才用手指抵着下巴，思索着嘀咕：“不是这个年龄，难道还有别的年龄？心理上的？那我可以说我四十岁啊，够成熟了吧？”

　　刚才的前台小姐要是听到他这话，肯定要笑，又不是人类，四十岁算什么呢？几百岁的都还是小崽子呢。

　　陶泽想破脑袋，都不会猜中刚才笑盈盈长相漂亮的前台小姐姐年龄到底有多大。

　　前面就是一个等候区，还没有面试的年轻人都集中在这里，等着工作人员叫号喊名字。

　　陶泽在原地犹豫一会，看了周围一圈，慢吞吞朝着一个空位走过去坐下，整个房间都非常安静，每个人都低头做着自己的事。陶泽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都是拿着手机或纸张在疯狂背着什么，简直像是考试前背重点那么认真。

　　陶泽很纳闷，他是漏了什么吗？难道面试不是给面试官看自己的摄影作品和所获奖项，再回答一些基本就业问题吗？为什么好像大家都有所准备？

　　他顿时方了，偷偷歪过去，悄咪咪想看一眼旁边人在看什么。对方在他刚坐下的时候，扫了一眼，并没有理会，但现在他一侧脸，对方立刻敏锐有所觉察，但那人也没有立刻挡住资料不让看，而是皱眉看他，有点鄙视，“你没带小抄吗？”

　　陶泽：“……？？？”

　　小抄？真的是考试吗？！

　　一瞬间，陶泽陷入一种裸考的巨大恐慌里，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吓得都结巴了，“什、什么小抄？”

　　“就是关于老板的一些注意事项啊，不然一进去就被踢出局了，连这都不知道，你确定你是来面试的？”对方一撇嘴，更加没将他放在眼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值得警惕的竞争对手，呆呆的，来走个过场而已。

　　还没开始面试，陶泽就绝望了，简直要哭了，“我们不是来做摄影的吗？为什么还要背关于老板的东西？而且，没人跟我说啊。”

　　那人有点可怜他了，居然什么都不知道就傻乎乎地跑来，“给老板当私人摄影师，怎么能不了解老板的忌讳。你家里人什么都没跟你说啊，太不负责任了吧？这职位本来就是为了给出来历练的新人一个机会，大家都抢着要呢。啧啧，我看你是没希望了。”

　　陶泽更懵了。私人摄影师？不是项目里的摄影团队吗？我只是来学习的小萌新啊，我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一瞬间，他看到墙上投映出一个个奇怪的影子，像是动物的形状，每一个面试的人都是一只不同的动物。他不敢置信，用力揉了揉眼睛，再认真一看，又很正常了。果然，是错觉吧？大概是神经绷太紧出现幻觉了。

　　他一头雾水，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双腿并拢，手放在膝盖上乖巧坐，简直呆成了一尊石像。

　　直到有人喊了他的名字，说：“下一个，陶泽，到你面试了。”

　　陶泽一抖，紧张值瞬间飙升到了顶点，直接爆表，走过去的时候，都同手同脚了，像个生了锈的机器人，咔吱咔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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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私人摄影师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