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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螺旋 ...

  •   不知不觉间,乔舒亚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阳光透过舷窗照射进来。他不分昼夜的睡了这么久,精神倒是恢复了不少,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便从床上站起了身。

      眼角的余光瞄到了床头放着的一张字条,乔舒亚伸手将其拿了起来。字条上写着一行字,字迹漂亮工整,笔力均匀,就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

      乔舒亚:耶利哥集体外出行动。水和食物都放在桌子上了,记得吃药。——马库斯

      乔舒亚看了一眼桌子,桌面上放着矿泉水和一些袋装的面包,旁边还放着一个药瓶,他拿起了看了一眼,是消炎药,也不知道马库斯是怎么把这种处方药搞到手的。

      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乔舒亚还是吃了两粒药下肚,喝了几口水,但面包却没吃,他实在是没什么胃口。

      推开房门走出去后,他发现门外是一个空旷的大厅,大厅中满是人活动的痕迹,但此刻却一个人也没有。

      在大厅里面走了两圈活动了一下四肢,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男孩的声音:

      “你……你好?”

      乔舒亚回过头,看见一个脸上有些脏兮兮的小男孩站在集装箱旁,有些怯生生地看着他。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会有孩子。当他看到小男孩额角的LED灯后,顿时就明白了过来,这是一个仿生人小孩。

      “你是他们说的那个人类,对吗?”小男孩小心翼翼地问道。

      乔舒亚向着那个小男孩走了过去,小男孩明显有些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站在原地没有后退。乔舒亚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和他平视,笑了笑:“是啊,你叫什么名字?”

      “伊凡。”小男孩回答道。因为曾经受到过伤害和抛弃,他本是很害怕人类的,但马库斯说这个人类是个好人,而且……他没有在这个人类身上感受到令他恐惧的东西。

      “耶利哥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吗?”乔舒亚问道。

      “露西姐姐也在。”伊凡说道。

      孩子、残疾人和病人,这是把老弱病残都留下来了啊。乔舒亚问道:“他们去做什么了?”

      “马库斯说……去游|行。”

      游|行?

      乔舒亚摸了摸伊凡的头:“谢谢你,伊凡。”

      他站起了身,伊凡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大哥哥,你要离开这里吗?”

      乔舒亚回过头,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不想一直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虽然这里有食物也有水,环境也还算暖和,但乔舒亚却总觉得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喘不过气来,在这种封闭的环境中只会让他更不舒服。至少,去外面透口气也是好的。

      “那你还要回来吗?”伊凡问道。

      乔舒亚点了点头。

      “马库斯说,如果你要出去的话,让我把这个给你。”伊凡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小纸片交给了乔舒亚,乔舒亚接过来一看,微微一怔。

      纸片上是一张很薄的指纹膜,用于伪造身份信息,有了这个,他就可以搭乘一些公共交通设施了。

      马库斯想得可真是周到,乔舒亚笑了笑,将指纹膜放进了口袋里。这可是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了。

      他正准备离开,伊凡却拉着他的衣角不放手,乔舒亚耐心地问道:“怎么了?”

      伊凡瞪着一双大眼睛,那双眼睛里有些瑟缩和担忧:“大哥哥,游行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吧?他们为什么不带我去?”

      乔舒亚沉默了。

      危险吗?如果是一群人类因为待遇不公的问题上街游|行,那一般情况下来说,一点儿也不危险,甚至还能因为游|行而讨回自己应得的权益;但一群仿生人上街游|行,某种程度上来说可以算得上是自杀行为了,人类可不会因为相似的长相而对他们有半点仁慈之心。

      或许马库斯自己也清楚吧,但他选择了这条路,即使路途上要付出无数牺牲,也要一步一步地走到最后。这是他作为一个革命领导者所必须拥有的觉悟。

      乔舒亚笑了笑,蹲下身来摸了摸伊凡的头:“别担心,你要相信马库斯他们,在这里看好家,等他们回来。勇敢点,没事的。”

      他没法告诉这个孩子游|行不危险,他不想欺骗这个孩子。

      伊凡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乔舒亚的鼓励显然也有了些作用,他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看好家的,如果有坏人进来我就把他们打跑!”

      乔舒亚用力揉了揉伊凡的头发,笑着点了点头。

      ……

      乔舒亚顺着昏暗的走道来到了甲板上,他看了一眼周围的景象,废弃的厂房和渡口,以及在纷飞的雪花中被染上了洁白的渡轮耶利哥——这可真是个堪称完美的躲藏地点,谁能想到异常仿生人的据点居然是在一艘废弃的轮船上呢?

      只是这幅景象未免有些太破败荒凉了,四周寂静无声,廖无人烟,仿佛已经被这个世界所遗弃。

      乔舒亚顺着阶梯走了下去,轮船很大,他走了很久才走到岸上。岸上有些整齐的脚印,整齐到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是一致的,显然是仿生人的足迹。但这些脚印已经被雪花掩埋的只剩下一点浅浅的痕迹了,乔舒亚蹲下身看了一眼,推测马库斯他们应该已经走了有四五个小时了。

      他沿着路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总算从这片废弃的地域走了出去,沿着街道来到了芬代尔车站。这一路上的房屋大都已经十分老久了,甚至有很多危楼,墙壁上涂满了各种不明意义的涂鸦,街头零零散散的坐着乞讨的人,行人皆行色匆匆,这寒冷的风中连一秒都不想多呆,何况停下脚步来施舍他人。

      乔舒亚走上了公交,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他不知道公交的路线,便一路上都看着窗外发呆,看看有什么地方适合下车。这辆公交慢悠悠地开着,路过了很多乔舒亚熟悉的地方,甚至还路过了底特律警署。

      看到底特律警署,乔舒亚突然想起了汉克。

      好久没见到汉克了,他有点想念起这个家伙来,于是便下了车,下车地点在底特律警署附近的一个路口。以他对汉克的了解,这家伙现在应该不会在家也不会在自己的办公室,大概率是坐在酒吧里面。

      汉克喜欢去的那家酒吧好像叫……吉米酒吧?

      扭头看了看一个小巷里面伸出来的吉米酒吧的招牌,乔舒亚迈步向巷子里走了过去,推开那扇写着“仿生人与狗不得入内”的门,向门内扫了一眼。

      汉克那颗白花花的脑袋一眼就映入了乔舒亚的眼中,他笑了起来,果然不出他所料。

      只是此刻汉克正一股脑的喝着闷酒,浑身都散发着“老子心情很差”的黑色气场,这使以他为圆心的直径三米之内的区域内,除了老板之外无人敢踏足。

      乔舒亚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汉克扭过头,想看看是谁这么不识相,酒吧里这么多位置非要坐他身边,结果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愣了一下:“乔……乔舒亚?”

      乔舒亚笑着说道:“嘿,汉克。”

      他本以为汉克会动手揍他的,毕竟乔舒亚可是干了不少和警方对着干的事情,汉克看起来又是一幅喝多了的样子,酒精上头做什么都不奇怪。但谁知道汉克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叹了口气,又低下头去喝闷酒了。

      “……怎么了,汉克?”乔舒亚有点担忧地问道。

      这可不像是汉克的作风啊。

      “没什么。”汉克含糊地说道,半晌后突然扭过头看向乔舒亚,问道:“你小子这几天跑哪去了?竟然没饿死在外面,看起来倒是和快饿死了差不多,气色够差的。”

      乔舒亚苦笑着摇了摇头,顺手点了杯酒精浓度极高的烈酒,一仰头灌了一口进胃里,火辣的热量从胃里发散到四肢,将刚才在外面受到的寒冷慢慢祛除干净:“是啊,也差不多了。”

      他可是真的差点就把小命丢外面了。

      “算你运气好,妈的……”汉克骂道,“通缉可没有撤销,你最好小心点。”

      “你也是警察,不抓我吗?”乔舒亚挑了挑眉。

      “抓个屁,老子早就不想干了。”汉克低声说道。

      乔舒亚怔了怔,没接话。

      酒吧的老板把电视调到了新闻频道,画面中正在播放着仿生人上街游|行的新闻,乔舒亚和汉克都抬起头看了过去。

      “目前事态已经暂时稳定下来了,警方控制了街区,并击毙了部分异常仿生人。在这场仿生人的游|行中,它们没有采用任何暴力手段,人类方也没有任何伤亡情况,异常仿生人的首领马库斯依然在逃……”

      “该死的仿生人……”汉克喝了一口闷酒,嘟囔着说道。“该死的机器。”

      乔舒亚依然是看着电视屏幕上显示出来的游|行画面,听见马库斯没事,他心里也略微松了口气。

      “乔舒亚……你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都值得吗?”汉克突然问道。

      “嗯?”乔舒亚把目光从电视上移开,看向汉克。

      “我是说,帮助这些仿生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汉克语气有些低沉,他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也能猜到他现在肯定是心情极其低落的。“这真的值得吗?为了这些机器。”

      乔舒亚从来没听过他用这种口气说过话,他皱起了眉,问道:“汉克,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今天上午,我和康纳去了卡姆斯基家。”汉克停顿了一下,“你知道卡姆斯基吧?”

      乔舒亚听到康纳的名字愣了一下,半晌之后才意识到汉克在问他问题,头脑一片空白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是谁?”

      汉克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扭过头看了乔舒亚一眼,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他是模控生命的创始人,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算了,总之我想也许他会知道一些关于异常仿生人的线索。”

      “嗯……然后呢?”乔舒亚问道。

      “那个混账东西他……”汉克张口就骂道,但骂完之后又语塞了,半晌之后才闷闷地说道:“我都不知道是该先骂谁了,两个家伙都是混账,真是见鬼。”

      “……”乔舒亚安静的喝着酒,没有说话。

      汉克平复了一下心情后继续说道:“卡姆斯基那个家伙确实知道一些关于异常仿生人的线索,但这混账东西遮遮掩掩的不肯直接告诉我们。他给了康纳一把枪,让他杀一个女孩……那女孩也是个仿生人,说什么只要杀了她就告诉我们异常仿生人的情报。”

      乔舒亚将空了的酒杯递给老板,又要了一杯威士忌,然后一饮而尽,感受到了些许醉意之后才问道:“他开枪了?”

      “……我以为他不会的,乔舒亚,我以为他不会的。他拿着枪站了很久,久到我真的以为他要放弃了。”汉克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捏紧了手中的酒杯,愤怒地说道:“然后他拿枪抵住了那个女孩的头,就这样打爆了她的脑袋!”

      乔舒亚盯着自己酒杯里的冰块没有说话,他突然感觉到一阵胸闷,像是被什么东西阻隔了呼吸一样,说不出一个字来。

      “当我问他为什么要开枪的时候,他告诉我……”汉克停顿了一下,深呼吸,像是在平复暴怒的心情,“他说那只是个外表像女孩的机器而已。”

      “……”

      “他说……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让调查有所进展。”汉克继续说道,他捏住酒杯的手不停地发抖,青筋暴露,像是随时都能把酒杯给捏爆,“他说如果有必要的话他还能再做第二次!”

      “你告诉过我你喜欢他,对吗?”汉克看向乔舒亚,后者低着头,看着杯中的酒发呆,“看看你喜欢上了一个什么东西吧,乔舒亚!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人渣!一台烂机器!”

      “嘿,放松,老兄。”酒吧的老板吉米给汉克手中的酒杯上满了酒,“这杯算我请你的,别发火了,你看这位小哥都要被你吓哭咯。”

      汉克微微一怔,也稍微冷静了一下,放下了酒杯,看向乔舒亚:“……抱歉,我不该迁怒你的。”

      乔舒亚依然是一动不动。

      汉克没得到回应,伸手拍了一下乔舒亚的肩膀:“嘿,你小子真哭啦?”

      乔舒亚这才有了点反应,抬起头骂了一句:“哭个鬼。”

      汉克见乔舒亚虽然脸色不太好看,甚至有点恍惚,但确实不像是哭了的样子,这才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妈的,鬼知道你这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帮着仿生人跟人类作对,还他妈喜欢上了一个机器,把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

      “别管我了。”乔舒亚有些自暴自弃地说道,“我看你连自己是怎么想的都搞不清楚。你不也为了个机器把自己弄成这鬼样?五十步笑百步。”

      “还能有什么不清楚的?”汉克又喝完了一杯酒,醉意更甚了,说起话来都有点颠三倒四的,“谁知道呢,算了,不清楚就不清楚呗,反正我已经辞职了。那家伙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了,一台机器而已,让他去完成他那个该死的任务好了。就这样吧。”

      乔舒亚惊讶道:“你辞职了?”

      一个曾经那么优秀的警官,竟然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啊,是啊……反正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好的,我走了估计他们都偷着乐呢。杰夫瑞这个孙子……”汉克嘟囔着。

      乔舒亚不知道杰夫瑞是谁,也懒得问,估计就是上司之类的。

      “你知道的,自从柯尔走了之后……”汉克喝了一口闷酒,低声说道,“我这日子过得就一天比一天没意思,越来越不像样。”

      在提到柯尔的时候,乔舒亚抬起了头,有些担忧地看向汉克,他知道这对汉克来说是一个过不去的坎。

      他刚认识汉克的时候,那孩子才出生不久,他甚至抱过他——尽管一碰到他,那孩子就被吓哭了。这导致很长一段时间内汉克都不让他抱柯尔,怕这个凶巴巴的家伙又把柯尔吓到,由此也可见汉克有多宠他这个唯一的宝贝儿子。

      后来柯尔稍微长大一点了,乔舒亚兴致勃勃地教过他玩枪,真枪,还自豪地对汉克说:“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都能一个人猎鹿了”,汉克表示那你很棒棒,然后抄起警棍差点打烂了这厮的狗头——柯尔才五岁!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野吗!

      柯尔出事的时候,乔舒亚不在底特律,当他知道这件事情赶回底特律时,这个孩子早已经下葬了几个月了,乔舒亚能看到的只有一个墓碑和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以及悲痛欲绝的汉克和他放在这埋葬着一个小小灵魂的坟前的一束花。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汉克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乔舒亚也从来不在他面前提起柯尔,生怕刺伤这个中年丧子的人脆弱到不堪一击的心。

      “汉克……”乔舒亚想尝试着安慰一下汉克,却被他无情地打断了。

      “我也没什么朋友,你算一个。”汉克继续说道,“但你这人又喜欢闹腾,全世界乱跑,想找你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后来我也就不指望能联系到你了。”

      乔舒亚沉默了,他确实很少联系汉克,他这些年自己都活得稀里糊涂的,哪还管得了别人的事情。

      “就这样乱七八糟的过了几年,直到我遇见了康纳,我发现他的身上有一些令我感到惊喜的东西……我以为他会让我振作起来,重拾我对这个世界的信心。”汉克又灌下了一杯威士忌,说话声音更加低沉而含糊了,声音中透着沉痛和无奈,“但他让我明白了……仿生人是人类制造出来的,反映出的只是我们自身的形象——自私、无情又野蛮。”

      “或许我还是该感谢他,是他让我看清了现实。”汉克笑了一声,但那笑声里没有丝毫笑意,只有沉重无比的悲哀。

      “是啊,你是对的。”乔舒亚点了点头,他的语气甚至比汉克还要低沉,“梦总会有清醒的一天的,真的面对现实的时候,就会想着,还不如把这梦永远地做下去呢。”

      汉克沉默了片刻,突然扭过头看向乔舒亚,半晌后有些紧张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想死吧?”

      汉克会想到这一点,完全是因为他自己就是这样打算的,一个想自杀的人对这种话题总会有些敏感。他不想再面对这样一个对他而言毫无希望可言的世界了,逃避也好、解脱也罢,他只想去和他的柯尔重聚。

      而乔舒亚不一样,他还不到三十岁,他还那么年轻。汉克了解他,知道他这一辈子根本没有过真正放松的时候,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拥有了能够挥霍一辈子的资产,而后的那么多年都在酒精的浸泡和尼古丁的麻痹中度过,仿佛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即使这样,乔舒亚也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这个世界,他按自己想要的活法肆意挥洒着生命和青春,旁人无法介入,也无权指责。

      他很骄傲,他不像是一个会自杀的人。

      “死?”乔舒亚重复了一遍,然后有些无奈的笑了,“你看我现在像活着吗?”

      汉克怔怔地看着他,半晌后突然一巴掌呼在乔舒亚的后脑勺上,差点把他的脸直接打进了酒杯里。乔舒亚猝不及防地被打了一巴掌,身体向前一倾,愣住了。

      “你他妈不就是失恋了吗!”汉克直接破口大骂,“失恋一次就要死要活的?那老子早就坟墓里躺了几十年了!”

      乔舒亚被打懵了,汉克很少会动手揍他,一方面是因为打不过,另一方面两人也互相尊重对方的生活方式,虽然经常对骂,但基本不会真的动手。然而这一巴掌是实打实的疼,一时竟让他没能回过神来,愣愣地听着汉克的骂声。

      “老子真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平时倒是一幅洒脱的样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天王老子都拦不住,这会儿怎么就萎了?你有本事选这条路,没本事走到头?我还从来都不知道你竟然是这样玩得起输不起的孬种!”

      汉克骂得酣畅淋漓,觉得自己胸口淤积着的那口气都消了不少,喝了口酒润了润喉咙,结果高度数的威士忌反而让他喉咙更辣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身边的乔舒亚又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习惯了和乔舒亚互喷的汉克一时竟觉得有点不适应,扭头去看他的反应,却发现他捏着酒杯的那只手在发抖。

      汉克吓了一跳,立刻自责起来,刚才那些话是不是说的有点太重了?

      “那个……”

      他想说点什么来补救一下,却见乔舒亚突然抬起眼看向他,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里全都是近乎心如死灰的枯涸,仿佛那些沉积在他心底深处的恐慌、迷茫和绝望在这一瞬间喷涌而出,却因为早就干枯的灵魂而没有半点眼泪流出。

      “你说得对,汉克。”乔舒亚说道,他给人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崩溃了,语气却不可思议的平静,“我就是输不起啊。”

      只有这件事,他输不起。

      汉克被那双眼睛里近乎潮汐般的负面情绪镇住了,他发现自己无法偏移目光,只能一动不动的看着乔舒亚。

      半晌后,他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了乔舒亚。

      乔舒亚微微一僵。

      “一切都会好的,孩子。”汉克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多坚持一下。”

      是的,再多坚持一下。汉克告诉自己,哪怕仅仅只是为了不给乔舒亚做一个错误的示范,他也不能这样简单的自杀了事。或许再坚持一下,这一切还会有挽回的余地。

      乔舒亚一动不动的任由汉克抱着,半晌后他的眼里重新亮起了光芒,伸手抱住了汉克。

      这家伙眼下的状况能比自己好到哪里去呢?也难为他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安慰自己。哪怕只是为了让汉克稍微振作一点,自己也不能这么颓丧。

      “好。”他说道。

      汉克这才满意地放开了他,转过头对着全程不明觉厉的酒吧老板吉米说道:“再来两杯威士忌,哈哈。”他扭过头对乔舒亚说道:“算你运气好,今天的酒我请客,喝完去我家睡!”

      乔舒亚只能苦笑:“不了,我不能再喝了,我有点生病。”

      汉克脸上的笑容一僵,忍了又忍,才没能当场暴揍这臭小子:“生病了你他妈还来酒吧?还喝了这么多酒?我看你得的是神经病吧?”

      乔舒亚:“……”

      汉克伸手就把乔舒亚手里的酒杯抢了过来,把里头的酒全都给倒地上了:“你别喝了。”

      “等等,汉克……”

      “什么都别说了,你今天再敢喝一口酒我就把你脑壳都打飞!”汉克怒道。

      “你他妈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汉克一句话直接呛飞了的乔舒亚也大怒。

      汉克用很微妙的目光看了他一眼:“你要说什么?”

      还有什么对乔舒亚来说是比眼下的酒更重要的?

      “你刚才说那个……那个什么卡车司机……”乔舒亚努力的回想模控生命创始人的名字,却只想出了个大概。

      “卡姆斯基。”汉克觉得自己头顶滑下了几条黑线。

      “对对对,卡姆斯基。”乔舒亚点了点头,“你说他知道异常仿生人的线索,他是怎么对康纳说的?”

      “我不知道。”汉克有些烦躁地说道,“康纳开枪之后我掉头就走了,妈的,简直待不下去。”

      “哦……好吧。”乔舒亚有些无奈,但汉克没听见也没有办法。

      他总觉得有点不祥的预感,卡姆斯基口中的这个线索说不定会威胁到马库斯他们。

      汉克见乔舒亚对此似乎很关心的样子,哼唧了一会儿,不情不愿地说道:“我听到了一些大概。”

      “什么大概?”乔舒亚问道。

      “他似乎问了卡姆斯基耶利哥在哪。”汉克说道。

      乔舒亚觉得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赶紧追问道:“卡姆斯基告诉他了?”

      汉克耸了耸肩:“大概吧,卡姆斯基那家伙看起来神神叨叨的,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他这样的人,既然答应了康纳告诉他他想知道的一切,那就应该不会反悔。”

      “……”乔舒亚愣了一会儿,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嘿,你干嘛?”汉克吓了一跳。

      “……抱歉,汉克,我不能再陪你了。”乔舒亚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处理。”

      生死攸关的大事。

  • 作者有话要说:  乔舒亚+汉克,双份的丧,双份的不快乐(泥垢)
    我玩出过康纳异常但汉克还是自杀了的结局——汉克低好感,卡姆斯基测试选择开枪,然后软体不稳定程度勉强达到异常最低要求,就能进这条线。目前本文就是走的这条线(当然有主角在,汉克死不了的)
    玩出这个结局是因为我本想玩黑康线,前面各种没人性,却在最后关头可耻地怂了,然后走了异常线,结果他喵的汉克还是自杀了,我……
    怀疑人生.jpg
    底特律就他妈是个致郁游戏(摔手柄)
    哦对了,马上就虐完了,真的0v0
    康纳异常之后就全都是甜甜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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