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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俗有修仙者,以刻苦修持,德功并进,入道法四境界,了却因果后合道成圣,超凡入圣者则可万劫不灭,因果不沾,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天道不灭,则肉身不腐。

      修仙界初始混乱,而经历了数百年的大清洗,如今界内便以大若墟,若邪谷和长在山三大门派为尊,余下百位闲散派则以其一马首是瞻,扶持至今。

      大若墟就是修仙界扛把子一样的存在。

      大若墟存在不过两百年,初身如何,界内倒是有很多传言,但最靠谱的一个就是说它是赋剑山的后身。

      修仙初期,门派不达一千也有九百九十家,而于百家之中,赋剑山之所以‘流芳千古’,便是因当年其门派中一人――陈皮。

      人名陈皮,若是个地痞流氓,却也见怪不怪,但这人是个货真价实的修士。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是个化名,虽无从考究,却有那样一个人存在过。

      当然,此人名垂千古绝对不是因为他离开了原本的门派,而白手起家创立了灵均阁。

      陈皮一人,传闻最早拜在赋剑山门下,而天赋异禀,不及弱冠之年,门内师父便穷其所学,是以开山师祖便厚着脸委言将人逐出师门,便有了后来的灵均阁。

      陈皮创建灵均阁后便不怎么出面了,门中大小事务一律踢给了他的两个徒弟,而自己则闭关修行。

      当是时,正道混乱有百家,邪道唯一绛灵山,再过数年,以灵均阁为首,正邪两道便打了起来,而结果惨不忍睹,正道人士被打的屁滚尿流,灵均阁不得已请出了闭关师祖陈皮,想着他同绛灵君能大战个三百回合,杀杀邪道的威风,结果,让人大跌眼镜。

      具体情况如何,没人清楚,可就传闻,绛灵山一见,那陈皮同魔修绛灵君一见钟情,而后,有染了……

      这传闻都不算什么,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后来出邪魔化祖祸世,绛灵君打着‘道侣’的旗杆子,却在对化祖进行制裁时,反戈一击,损毁了化祖座下四大恶兽的封印为祸。

      陈皮那时在修仙界威望颇高,凡人都得尊称一声灵均仙主,灵均仙主受骗,果断手刃了心上人,而结果了挚爱之人的陈皮同样不堪忍受这一结果,自杀了……

      呃,这就比较扯淡了。

      陈皮同绛灵君一死,化祖消散,而其座下四大恶兽借机冲破微弱封印,逃窜不见,为了重新封印四恶,修仙界大大小小门派忙活了不下百年,才抓住了其中一只玄灾,便定下今日,于大若墟进行封印。

      而之前所说,大若墟初身算是赋剑山,便因为大若墟的师祖陈皮与其有很大的渊源――大若墟如今的师祖王琰瑜,正是陈皮弟子之一。

      在如今的修仙界,虽渡劫不成但已然兵解修成散仙的王琰瑜算是长老级人物了,而此人态如耄耋之年,人名如此,身子也微微壮实,私下便有人戏称其为‘王三胖’。

      王三胖其实并不胖,他只是壮。

      大若墟习教场内,数千位修士缔结封印,外围还有不少弟子要趁着这一机会学习,人山人海中,诸位长老祭出恶兽玄灾。

      那玄灾兽身高数丈,体态如虎而毛类犬,獠牙青面,尾长丈八尺,看着便十分骇人,不少弟子见此便微微蜷缩,正南方向,王三胖一抬指,各派人士起手印,铭文浮现,阵法密布,玄灾兽身陷阵中,眼看阵法将合,那野畜突然仰天长啸,而后前爪狠狠摁住地面,长尾一甩,居然将结界甩开一缺口。

      “当心!”

      别看那玄灾长得跟闹着玩似的,但那尾巴可不是长着玩的,外围弟子见此有些惶恐,混乱中跑了几步,眼看那硬如玄铁的尾巴就要扫下,半空中突然晃出一抹清冷的蓝泽,一人双手结印,生生拦住了那铁尾。

      “是景师兄!”

      来人衣白衣,长发束起,动作干练,一双眸子微沉,后撤半步,面色平静,提剑捏诀如行云流水般,毫不含糊。

      远处王三胖见之,浑厚的声音传来,“沐月,带他们先离开!”

      “是。”他低喝一声,翩若惊鸿,手随身子后摆,指尖流光滑下,锁住了玄灾之尾,景沐月趁着这个空档,稍微喘了口气,回头道:“马上离开这里!”

      一群‘闲杂人等’立即紧张却又有序地撤出了习教场,阵中玄灾被激怒,铁了心要冲破这禁制,两相抗衡之下,玄灾横尾一扫,在这个时候竟可拖着一身狼狈逃出了大若墟。

      此时,大若墟还值九年一度的招生期,半山腰处的新来人见此壮观,皆不明所以地仰头惊叹,长长的龙身队伍里,一穿着破旧的男子仰头,他眼下黑影浓重,活像十天半个月没闭眼的恶鬼一样。

      其人身后背着四纸画卷,见那黑乎乎的一团东西远走高飞,眼底才有了一点变化,犹如沉沉死水,泛起了微微涟漪。

      八角亭内的监察官对此视而不见,打了个哈欠,继续提问,半个时辰后,那衣着破旧的男子上来,监察官继续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提笔作记,“名字?”

      陈清酒目光游移不定,听到问题,视线一顿,落在那八角亭的大红柱子上,不在意道:“二柱子。”

      “?”老态龙钟的监察官迟钝地扬起了头,嘴角一抽,在陈清酒平静如海的眸子下填了那个名字,“修到那一境界了?”

      “约莫……”陈清酒声音低沉而缓慢,似乎比面前的老人还迟钝,“还未筑,基吧……”

      监察官被气得牙根痒痒,青筋暴起,当场就想抄起砚台给眼前人一脸墨水,好在他还有些为人师表的自知,压了压肝火,徐徐道:“那会做什么?”

      陈清酒迟疑了片刻,仰头抬手搔着右侧面颊,慎重答着,“算卦?”

      监察官终于忍无可忍,挥了挥手,示意旁边人将他除名,陈清酒看了眼被红笔圈出的名字,迟钝地垂了垂眼,监察官视若无睹,并且心情微觉愉快,“下一……诶?沐月,你怎么过来了?”

      景沐月掠过陈清酒,俯身一拜,压低了声音,道:“九师叔,封印玄灾失败,各大门派如今在正殿商讨事宜,师祖请师叔们也过去一趟。”

      亭内几人仿佛早知结果会如此,纷纷起身拂袖,面色不惊不喜,“那后面的人谁来处置?”

      景沐月一回头,自然撞入陈清酒的眼中,他才发现这人的眸子竟是呈浅灰。

      自景沐月来,陈清酒的视线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而这下对视不过须臾,他便主动敛眉,不言不语时就像一个死人,而且不看那张脸,很容易教人忽视。

      景沐月目光从他身上掠过,而后回头,“师祖意思是按规矩,明理遣散便好。”

      早在上山前,监察司已审过来人的背景,天赋略好的,前几日就被带回了大若墟,不存在什么‘漏网之鱼’,几位监察官便是这个意思,决定下便前前后后地打算离开八角亭,景沐月在后,余光瞥见了拐角处不起眼的陈清酒,下意识止步,“你被分配在那门下?”

      最前面的监察官闻声回头,笑道:“沐月,他没入选。”

      景沐月有些好奇,而面前人仿佛后知后觉,木讷道:“我只是个,算命的……”

      他那双瞳色甚是少见,让人不由得便多注意了下,但看久了却发现那眼神有种说不出口的诡异感,前面几位师叔已经走远,景沐月看他灰扑扑的面颊和略显清贫的衣衫,叹了口气,双手抱拳,“这位兄台,各位师叔若在言语间有所得罪,还请见谅。”

      陈清酒不答话,似乎陷入了沉思,景沐月颔首正儿八经一拜,便离开了八角亭。

      浅灰色泽的双眸清晰地倒映出了那白衣身影,烈火燃烧,陈清酒的身子在所有人都没看到的地方缓缓化为灰烬,虚空中,只听那人徐徐不急的声音空荡荡地响着。

      “谁让我只是个,算命的……”

      人世有一种职业,叫做相命。

      相命者,利用人之八字、面相手相,配以八卦六爻、奇门遁甲、紫微斗数等等来预测或判断命运吉凶福祸,指迷算命。而对于这类人,民间俗称‘算命先生’,又作一名,谓之,卦师。

      卦师卜筮,受万民敬仰,但那风光是在上古之时,如今修真境界内,卦师,就等于故弄玄虚、弄虚作假、欺世盗名的神棍。

      哦,当然,此卦师非彼卦师。

      其人上不知天文,下不知地理,十八般武艺无一精通,生活自理马马虎虎,如今还得清苦的混着旁人的饭吃。

      阿大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那人享用着本该属于自己的酱鸭腿,双目发绿,吐着口水,眼巴巴道:“先生,之前可是说好了啊,吃了我的酱鸭腿算命便不能收银子了。”

      陈清酒啃了满嘴酱汁,伸手摸了一把,浅灰色眸子无情地看着他,“君子一言说话,算话。”

      阿大生怕他反悔,赶紧将手伸了出去,把自己的生辰八字道出:“我是己巳年丁卯月戊寅日丁巳时生,先生,你看看,我何时能拜入大若墟王师祖座下弟子景沐月景师兄那里?”

      陈清酒迟钝地理了理其中关系,作势掐指一算,右手拿着酱鸭腿,油手指了指他眉心,“右手……伸出,测字。”

      阿大盘膝坐着,将自己右袖挽到肩膀上,生怕他看不准确,左手摁着膝盖,身子继续往前靠着,“简单,就测个我字。”

      “我。”陈清酒重复了一遍,抬眼看了看他的掌心,“二戈反背为我,两戈斗且依存……是善恶,是贪廉,是真假,胜己身,便入大途……”

      “噗嗤……”

      耳畔传来几声轻蔑的嘲笑,阿大回头瞪了几人一眼,恶狠狠道:“笑个屁!我觉得先生说的没错!”

      “是是,没错。”立即有人附和,压着笑意道:“我说阿大,你是想景师兄想疯了吧,我看有生之年,是见不到景师兄收弟子喽……”

      “好你个小三,居然敢咒我!”阿大冲冠眦裂,卸了鞋底抽过去,又惹来一阵痴笑。

      “阿大,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居然还信算命的这一套。”说话的人丝毫不顾及,不屑道:“也不知道那几位师叔怎么想的,这样的人也能安排入我清修谷……”

      “十五!嘴巴放干净些!”少女双手叉腰,一双灵动的黑眼睛瞪着那人。

      “十九师妹,你可真够见色忘义的。”十五干笑地摆了摆手,余光瞥向那不发一言的卦师,轻哼道:“我倒要看看,他能在这清修谷待多久。”

      “你讨打的很。”十九沉着脸将人驱逐出去,而后摇着发髻坐在陈清酒面前,伸手取出一方绣帕给他。

      陈清酒接过,干巴巴地道了句:“谢谢……”

      “不客气。”十九眯眼,她笑得时候就像阳光一样灿烂温暖,好看的很,十九托着腮帮子,光明正大地看着他的眼睛,一脸羡慕道:“你这眼睛生的真是好看。”

      “谢谢……”

      陈清酒擦了嘴,伸手还打算将帕子递还给十九,阿大眼疾手快地夺过,瞪了他一眼,“帕子用了怎能再归还?”

      “……哦。”

      十九回瞪了阿大一眼,“你吼他做甚?”

      阿大委屈巴巴地挪了挪位子,十九继而回头,又是一个甜美的笑容,“我阿爷同我阿爹都是水蓝色双瞳,真的,特别好看,可惜到了我身上,半只眼睛都没蓝色,可委屈死我了。”

      “哦……真委屈。”

      十九抬头看了他一眼,“哎,你真的没名字吗?”

      陈清酒摇头,阿大乘机又凑了过来,扳着手指头道:“他既然来了清修谷,那按照清修谷的规矩来就好了,取名一百零八。”

      十九趁势踹了他一脚,阿大痛苦万分地抱着肚子又闪到一边,心道:我没说错啊!

      “没名字就没名字吧,一个代号而已,要着有何用?”色令智昏的十九拍了拍他的肩膀,且郑重其事道:“你入门的迟,谷内规矩想来不太清楚,以后有事就可以问我,有我罩着,看清修谷那个不长眼的混球小子敢将你欺负了去。”

      十九说着话时,和善的眼神从一众人身上飘了过去,众人只觉得脊梁骨一麻,纷纷打了个寒战,院门外,方才挑衅过陈清酒,记吃不记打的十五又趁机溜了进来,皱着鼻子道:“一个算命的有什么能耐,还真能算透人的命数去?”

      他盘腿又坐了过来,不理会十九飘过来的阴冷小眼神,酸溜溜道:“过几天三大门派将于太子山会晤,届时清修谷弟子亦要守山,到时平白无故死了个人就不好了。”

      “你厉害呀。”十九阴恻恻地笑了笑,随后一把摁住他的手腕,挑眉道:“不如你也来测测字,看能测出个因为所以然不,免得太子山一行缺胳膊少腿了去。”

      十九这眼神,大有一种陈清酒算完命后就直接剁了他手的凶狠样,但十五断不可能在一个小女子面前折了骨气,伸长脖子,五指一摊,他霸气地扬起了高傲的头颅,“好啊,那你就让他测,我倒要看看,这半路被塞进清修谷的算命先生有多少能耐!”

      陈清酒平静如海的眼睛看着脚下,沉默许久。

      “要测……什么,字?”

      十五鼻孔都能仰到天上去,趾高气昂道:“枭,一代枭雄的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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