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将军大人》千岁辰

112、奉为牺牲3

　　“我罗剑逸的妹妹果然有英雄气概，就连六哥我都开始有些崇拜你了。”
　　“将军姐姐，你会保护我们，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吧。”
　　“罗家军不倒，清水关不破！”
　　一幅幅血雨腥风的画面不断的转换，南笙看到堆积如山的尸体，有残破不全的林骆，还有满身断箭的罗剑逸。将士们厮杀的声音一直传在她的耳边，还有一些些自己熟悉的脸孔，他们的脑袋一个个掉落，鲜血溅了南笙一身，滚烫的。
　　“六哥，六哥！”南笙猛的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喘气，她的瞳孔散开，似乎正在与噩梦做斗争。
　　“醒了，醒了。”傅雪惊叫道，周围的人都围了上来，他们分别是双月罗剑晨罗剑秀罗剑宇，还有梁庄主，梁洛音。
　　南笙艰难的呼吸着，目光死死的盯着上方，浑身痉挛。
　　双月按住南笙的肩膀，急声道：“这是怎么了？”
　　“快将她唤醒，她入了心魔。”傅雪道，拿出手中的一根银针扎在南笙的人中上，阻止她的痉挛。
　　“阿笙，快醒醒，我是月，阿笙，快醒醒。”双月急声道。
　　南笙的目光恢复了焦距，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看见双月的一刹那，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阿月，六，六哥呢？”南笙呓语出声，异常的嘶哑难听，就像是嗓子里吃了很多的沙子。
　　双月看到她的泪，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低下头去。
　　“小七，没事了，凉军已经退了，现在已经安全了。”罗剑宇蹲在南笙的旁边，柔声道，可是那双温柔的眸子却蒙上了一层哀伤的阴霾。
　　“五哥，六哥他在哪？他在哪？”南笙哽咽道，情绪有些激动。
　　“小七，你冷静点，剑逸一定很开心的，因为他保护了自己的妹妹，所以你要好好养伤，不然你六哥一定会很难受的。”罗剑宇红了眼眶道。
　　“不，不可能的，六哥不会死的，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罗南笙大叫道，想坐起身子，却被几人按住无法动弹，原本换上的干净衣服又渗出血来。
　　“南笙，你冷静点，不然伤口又要裂开了。”傅雪大惊道，她好不容易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可不能再出什么岔子。
　　罗南笙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若是在如此下去，她真的没有办法了。
　　“阿笙，求你了，别这样，别这样。”双月抱住南笙，任由南笙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南笙痛苦的大哭着。
　　“不会的，六哥不会死的，不会的，他说了要送我出嫁的，不可能的。”
　　众人都泣不成声，那失去至亲的痛苦，不是谁都可以忍受的。
　　罗剑晨上前抓住南笙的手道：“都是哥哥们的错，哥哥们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南笙悔恨的咬住嘴唇，哭声道：“不，都是我的错，我害死了六哥，都是我的错。”如果她当时投降，也许就不会死那么多的人了，她的六哥也不会死了。
　　上一世她已经经历过亲人死去的痛苦，可是这一世她又害死了她的亲人，她自责，她懊悔，她活着就是个错误，她是个灾星。
　　“笙儿一点都没错，你做的很好，你保护了清水城，剑逸一定以你为荣的，你是我们大家的骄傲。”罗剑秀努力挤出来一个笑脸，安慰道，他们的兄弟死了，他们都很难过，但是他们现在要顾及活着的人，他们现在再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人了。
　　南笙死死的咬住嘴唇，她恨，欧阳兆轩，大将军王，我一定让你们得到你们应有的报应！
　　情绪太过激动，南笙又昏了过去。
　　“阿笙，阿笙。”双月惊恐的叫道。
　　傅雪连忙上前，查探一番，急忙又将一粒药丸喂进南笙的嘴里，道：“她的情绪不能在如此激动了，不然我也没办法，这个药只是占时维护住她的心脉，不能救治她受损的五脏六腑，你们都出去吧，她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我照顾她就好。”傅雪擦了擦泪道。
　　“傅小姐，你一定要救她。”双月急声道。
　　傅雪擦了擦泪痕，努力隐忍着一股别样的情绪，不想让别人瞧出端倪来，她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治好她的。”
　　哪怕动用师父给她的禁药，只要她能活下来。只有傅雪知道罗南笙到底伤的有多重，她之前就旧伤未愈，现在又雪上加霜，她的一只脚早已经踏入了鬼门关，只是用傅雪的那颗药吊着一条命而已。
　　傅雪将南笙实际病情隐瞒下来就是不希望大家在遭受到打击，已经死了一个罗剑逸，罗南笙必须活下来，不管用什么办法。
　　众人站起身来，纷纷向外走。
　　傅雪又将南笙的伤口重新处理了一番，这才闲下，便看见双月端着药碗走了进来。
　　“我来照顾她吧，傅小姐先休息一下吧。”双月轻声道，似乎怕吵醒南笙。
　　傅雪看了那一碗药，眉头一皱，道：“这清水关贫苦，好些药材都没有，要治南笙的伤必须那几味药才行。”
　　“什么药？我让人去找。”双月道。
　　“时间来不及，南笙也等不了，我去山上看看，也许能找得到。”
　　双月立马道：“那我去。”
　　看着双月着急的眸子，傅雪轻轻一笑，道：“你认识吗？你去有什么用，你还是照顾南笙吧，她醒来看到你，情绪也会好一点，况且现在她服用了我师父的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记住，一定不能再让她激动了。”
　　双月点点头，道：“有劳傅小姐了。”
　　傅雪离开，双月看着面如白纸的南笙，心中一阵绞痛，这是第几次了，看到她如此模样躺在床上，而每一次他都无可奈何，只能守在她旁边自怜自哀。
　　罗南笙又昏迷了几日，不过好在傅雪从山上采回来了有用的药材，日日用药为南笙浸泡身体，南笙的气色这才好转了许多。日日照顾罗南笙，傅雪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她终于将罗南笙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而这些日日夜夜双月都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整个人也消瘦了许多，好些人来替换他照顾南笙都被他一一拒绝，现在只有他守在南笙的身边他才能安心。
　　握着的手微微一动，双月暗沉的眸子一亮，看着这几日一直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来，这是那双眸子没有了往日的风采，死寂一片。
　　南笙不说话，呆呆的看着一处，不哭不闹，似乎已经接受了罗剑逸死去的事实。
　　看着她的眸子双月一阵心疼，紧握住南笙的手，亲吻着她的手背，一脸的悔恨，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他好恨自己，每次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他都不在她的身边。
　　南笙看着他，大颗大颗的泪水滑落，呆了半响，她才缓缓道：“你去哪里了？为何一点消息都没有？”
　　“对不起，从今天开始，我在也不离开你了。”双月红着眼眶道。
　　“你为何会在这里？”感受着双月手上传来的温度，南笙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我听说你被赐婚给了晋王，便快马加鞭赶到了并州，可是到了并州才知道大凉与大禹打仗了，从欧阳羽还的口中我知道了你来到了清水关，便赶来了，还好，我还来得及。”双月带着一丝苦笑，道。
　　“大凉退兵了？”南笙问道，可是眸子里光却微微一变。
　　“暂时退兵了。”
　　“你们根本就不是那么多军队的对手，他为何退兵？”南笙好奇的问道，看那大将军王的架势，将清水关收入囊中是势在必得啊，为何就如轻易退兵了。
　　双月犹豫了一下，道：“我跟吴越国的三皇子借了十万兵马，他们不得不暂时退兵。”
　　“吴越国？是长孙忆之吗？他怎么会借兵给你？”南笙继续道。
　　双月抓着南笙的手更紧了，他的目光变了变，最后轻声道：“对不起，阿笙，其实我便是那吴越国的五皇子，长孙长月。对不起，我不想瞒着你，本想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便回来找你。”他说完静静的盯着南笙，似乎在等待她的责难。
　　可是南笙只是脸上露出了一丝哑然，然后便平淡了下来，淡淡一笑道：“其实我早就该猜到的，你与那长孙忆之长的如此相像，在他来大禹的时候，你就不对劲了。只是没想到父亲捡到的竟然是吴越国的皇子。”
　　双月淡淡一笑，佛去南笙额前的碎发，轻声道：“这就是缘分啊，不然的话，你我要怎么相遇，所以我很感谢将军，不但是因为他救了我，更加是因为让我遇到了你。”
　　他紧紧的握住了南笙的手，看着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脸，其实他一点也不想要那个万人争夺的高位，万里江山都比不上一个她。
　　南笙看着双月轻轻一笑，感受着双月手掌传来的温度，她轻声道：“你知道吗？我差点就嫁给了别人。”
　　双月点点头，有些懊悔道：“我知道，所以我一听到消息就快马加鞭的往并州赶，若欧阳羽还真的敢娶你，我就算屠了他的并州也要将你抢回来。”
　　南笙哼笑出声，轻轻咳嗽了两声，道：“这可是陛下赐婚，抢了我就不怕大禹追杀你。”
　　双月的目光变得炙热坚定，他道：“不怕，只要有你，就算与天下为敌我都不怕。”
　　南笙看着双月的眼睛，没有在说话，只是嘴角一直扬着。
　　她曾经为了这天下人背叛了他，而他却为了她一人背叛这天下人，果然，还是他爱她比较多啊。
　　迷迷糊糊间，南笙又有些困乏，睡过去之前，轻声呢喃道：“长孙长月，真好听啊。”
　　再次醒来的时候，好些人都围在了南笙的床榻边，南笙看着众人，轻声道：“怎么了？”
　　罗剑宇上前道：“小七，剑逸该走了，现在天气太热，怕在托一些日子尸体会......”
　　南笙明白，其他将士已经都被火化，只有罗剑逸一直迟迟不火化的原因就是大家希望南笙也能送罗剑逸最后一程。
　　这些日子罗剑逸的尸体一直放在地窖之中，现在南笙身体好了许多，也是该送罗剑逸走的时候了。
　　南笙心中一沉，压制着酸楚，缓缓的坐起身来，她的神情没有一丝变化，可是眼底确实波涛汹涌，她强装坚强就是不想让大家再为她担心。
　　傅雪拿了一粒药丸递给南笙道：“南笙，你的伤还没有好，切记不能太过激动，知道了吗？”
　　南笙点点头，将那药吃了下去。
　　全体人员身着白色的素衣，送罗剑逸最后一程。
　　南笙由傅雪和梁洛音搀扶着站在焚化场的边上，她的六哥罗剑逸就安静的躺在一个木台上，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南笙步履蹒跚，走到罗剑逸身旁，看着他白净的脸庞，仿佛还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回想起他们兄妹几人在一起的时光，南笙的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六哥，六哥。”南笙痛苦的将头埋在罗剑逸的胸膛，紧紧的贴着那个已经无法跳动的心脏。
　　清水城的百姓全都来了，每个人都披麻戴孝，带着微微的抽泣声。
　　良歌与安歌走过来拉着南笙的衣裙，拉拉南笙的衣裙。
　　南笙抬起头，看着两个小家伙，纯净的眼睛里带着泪水。
　　“姐姐不要哭。”安歌带着稚嫩的声音道。
　　南笙紧紧抱住两个孩子，痛苦的埋下头。她以前一直不懂战争的恐怖，直到现在她是深刻理解了，也理解了父亲为何一直不归田卸甲的原因，因为在这个世道上，除了罗家人，再也没有人会来保护那些百姓，看到他们期盼的眼神，她根本无法放弃。
　　“剑逸该上路了。”罗剑宇上前轻声道。
　　南笙擦干眼泪，默默的退到了后面，听到那一声声锣鼓喧天的声音，木台瞬间被点燃。
　　火光瞬间蔓延开来，将那熟悉的脸庞一点点的吞噬，一切都烧成了灰烬。
　　在战场上，她终将要学会接受，亲人猝不及防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