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将军大人》千岁辰

108、信仰与大义1

　　大一点的孩子瞅了南笙一眼，神色有些小心翼翼，轻声道：“有吃的吗？”他的声音很小，但是南笙听清了。
　　“有。”
　　小男孩还有些犹豫，似乎是在等待吃的。南笙察觉到了男孩的情绪，对着身后白洛夜道：“你有没有带吃的。”
　　白洛夜脸色一囧，摸了摸，什么都没有，只能无辜的朝着南笙摊开双手。
　　南笙回过头，对着两个小家伙道：“你们跟姐姐回去，姐姐住的地方有吃的，你们以后就不需要住在这里了。”说着，又伸出手，丝毫都不嫌弃两个小家伙脏兮兮的样子。
　　犹豫了片刻，也许是太饿了，大一点的男孩看了小的一眼，终于站起身来，可是始终没有去握南笙递过来的手。
　　南笙知道他们是在防备自己，心中更是说不出的酸楚，小小年纪，到底经历了什么，戒备心这么强。
　　将两个小家伙放上白洛夜的马，南笙牵着马，他看着两个小家伙道：“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大的摇了摇头，道：“爹娘一直叫我狗儿，弟弟的我忘了。”
　　父母死的时候他们还小，好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南笙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轻声道：“姐姐给你们取名字吧，哥哥就叫良歌，弟弟叫安歌，好不好。”这寓意这两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
　　小孩一听，咯咯的笑出声来，异口同声道：“好。”
　　白洛夜走在一旁，笑道：“良歌，安歌，好名字。”
　　回到府中，罗剑逸迎了上来，看见两个小鬼一愣。
　　南笙将两人从马上抱下来，对着罗剑逸道：“六哥，给他们找点吃的，在让人给他们洗洗。”
　　罗剑逸看了两个小孩充满期待的眼神，塞在嘴边的话又噎了回去，点点头。
　　这几日，罗剑逸与林骆安排周遭的事宜，派人加固城楼，安置伤员，编制新队员，由于听到了罗家军来到了清水关，周围的百姓都纷纷自愿加入了罗家军，保卫自己的家园。
　　“将军，这几日，新收编的，还有包括新加入的百姓，我们的队伍已经壮大到了一万两千人。”林骆汇报，眉色舒展开来。
　　这几日，众人都唤她将军，慢慢的南笙也就习惯了，她穿上了银甲，显得格外精致帅气。
　　“好的，我知道了。在大凉的援军到之前，我们一定要做好所有的防范。”南笙将三封信交给林骆继续道：“这个要快马加鞭送到每个关口的将军手里，告诉他们清水关我们已经守住了，让他们专心治敌，不用担心我们。”
　　林骆接到信，微微一笑，道：“大帅一定会为将军你骄傲的。”
　　南笙抬头想了想，想起父亲那古板的性子，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擅自做了清水关的守城将军，一定会打死自己的吧。
　　“将军，我还有件事，要向你禀告。”林骆继续道。
　　“什么事？”
　　林骆眉头一皱，道：“清水关的粮草不多了。”
　　南笙抬眉，道：“怎么回事？没有储备粮食吗？”
　　“我刚才问了一下之前的士兵，他们说清水镇原本发生了一场灾难，就是两年前的地龙翻身，导致许多田地损毁，房屋倒塌，百姓流离失所。再加上这余存一直征收粮食，搞得民不聊生，好多百姓都饿死了，也有许多百姓搬离了这里，所以这里的经济粮食一直很紧缺。”林骆道。
　　南笙皱皱眉头，她想起来两年前救助的那些难民，原来他们原本就是这里的人，看来自己和这清水关还真有说不清的缘分啊。
　　这余存是夏渊与太子的人，所以这里的一切并没有上告道朝廷。
　　“那休书给朝廷，让他们赶快送粮给我们。”南笙道。
　　“昨日已经派人上报朝廷了，我怕陛下知道我们罢了余存的官，我怕......”林骆道。
　　南笙冷冷一笑，道：“没事，现在时局紧张，只要能守住清水关，陛下是不会怪罪的。”
　　“将军，不好了。”一个士兵急匆匆的跑进来道。
　　“怎么了？”南笙皱眉。
　　“有探子来报，大凉的军队已经驻扎在离我营十里的地方。”
　　“这么快！”林骆惊呼。
　　“有多少人？”南笙问道。
　　“大约三万人。”
　　南笙皱皱眉头，吩咐道：“继续让人盯着，有问题，随时来报。”
　　“是。”
　　“偏偏在我们缺衣少粮的时候，真是可恶。”林骆道。
　　“我们的粮食还能撑过几天？”南笙问道。
　　“最多十天。”林骆道：“等朝廷派发粮食，最快也得半个月。”
　　南笙坐下看着眼前的地形图道：“离我们十里的地方是雁门峡，那里的地势易守难攻，我们与对方的人数实力悬殊，不易主动攻击，现在粮草短缺，我们只能死守了，不然这清水镇的百姓都得遭殃。这些日子，让将士们撑一下，等到粮草到了就好了。”
　　“现在也只能死守了。”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靠自己了。
　　由于大凉的军队突然间的到来，使整个清水关都陷入了莫名的紧张感之中。
　　南笙站在城楼上，眺望着整个清水城，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身影站在她的身旁，道：“很担心吗？”
　　南笙微微叹口气，道：“探子来报，这次大凉出动了三万人马，而我们只有一万，当真是势力悬殊啊。”
　　白洛夜将手背过身去，道：“是啊，听说这次还是那位大将军王亲自坐镇，看来我们是凶多吉少了。”
　　“这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将那人一击必杀的。”南笙的拳头紧紧握住，若不是她没能杀掉欧阳白容，事情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若是清水关再次失守，那么这里真的会变成人间地狱。
　　“这不是你的错。”白洛夜轻声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你放心吧，有我们在清水关一定不会失守的。”
　　听到白洛夜安慰的话，南笙的神色才轻松了一些，白洛夜说的对，只要他们在，清水关就不会失守。
　　南笙伏在案前写着什么，神情很是专注。就连罗剑逸与林骆走了进来都没有发现。
　　“你这些时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去好好睡一觉，六哥帮你盯着。”罗剑逸看着南笙苍白的脸色，有些心疼道。
　　南笙放下手中的书信道：“现在粮草已经不足，这催粮的信息也已经发出去有七天了，可是朝廷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
　　“四大关口同时打仗，恐怕粮食很是短缺，再等等就好。”罗剑逸宽慰道。
　　“城中已无粮食，这百姓都吃不上饭，更别说将士们了。大凉的军队，就守在那里也没有任何动静，似乎就在等我们弹尽粮绝之时进攻。”南笙分析道。
　　“大凉封锁了周围的山谷，现在就连打猎也是没有办法。”林骆道。
　　“城中情况如何了？”南笙问道。
　　林骆摇摇头，道：“情况不太乐观，百姓们已经缩衣减食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只能等朝廷的救济粮了。”
　　南笙皱着眉站起来，这些时日她终于明白了父亲肩上那沉重的责任，那种无法推卸的责任。
　　现在的罗家军就是整个清水城的神，每个清水城的人们都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们将所有的退路和希望全都将给了罗南笙，只希望她能带着他们走出这绝望的境地。
　　在十五天后，清水城饿死了一个人，一位年迈体弱的老人，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南笙看着满城的萧条，一点办法都没有，百姓们将仅存的粮食都送给了军队，让他们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因为他们知道，若是罗家军倒了，那么大凉便会踏破这清水城，他们所有人都的死。书信一封封的送去华都，可是都像是石沉大海了一般，没有一点消息，难道是朝廷放弃了清水城吗？这一刻，南笙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姐姐，这个给你吃。”一个白净的小手伸在南笙面前，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南笙将双臂里的脑袋抬起来，看着一个白白的大馒头出现在她的眼前。她看向眼前说话的小男孩，白白净净的脸蛋，长得很可爱，一笑就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来，他的身后藏着更小的一个女孩，露出半个脑袋，有些谨慎。
　　南笙微微一愣，这两个小家伙就是自己捡来的那两个小家伙吗？原来那个小家伙是个女孩子，两个人洗干净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自己倒是没有认出来。这几日自己太过忙碌，倒是忘记了这两个小家伙了。不过这两个小家伙倒是没有忘记自己，还来给自己送吃的。
　　现在粮食短缺，他们每一日只吃一顿，有些人都好些天没有吃饭了，现在看见这个大白馒头，南笙肚子便不真气的咕咕叫了起来。
　　听到南笙的肚子叫，后面的小丫头嘿嘿一笑，看了南笙一眼藏了起来。
　　“姐姐不饿，你们留着晚上吃吧。”南笙道，摸摸男孩的脑袋。
　　“我们今天已经吃过了，这个给姐姐你吃。”男孩继续道，伸出的手很是倔强。
　　“不吃的话，肚子会很痛的。”女孩又将脑袋露出来，细声细语的说道。她一直饿着肚子，她知道那种感受。
　　南笙心中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在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人，能互相拥抱取暖，是多么温暖的一件事。
　　她伸出手接过那个馒头，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这是她觉得这辈子最好吃的馒头了，特别的甜。
　　“姐姐，听说坏人又来了，你会将他们打跑吧。”小女孩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崇拜的看向罗南笙。
　　“姐姐当然能将坏人打跑了，你没听外面的大人说嘛，罗家军是战无不胜的战神，没有哪个人是罗家军的对手。”男孩骄傲的挺起胸膛说道，用稚嫩的口音说出来，让南笙心中微微动容，南笙身子一颤，望着两张期盼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里塞着馒头的缘故，她竟然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用力的点点头。
　　南笙有些低落，她浑身充满了无力感，那种无力感似乎随时都要将她吞噬。她一直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能将欧阳白容打败，能与太子斗，在朝中没有一个人能是她的对手。可是现在，她才发现，她以前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面对现在的一切，她竟然束手无策，她应该是翱翔天际的雄鹰的，而不是勾心斗角的金丝雀。现在看到大家对她期待的眼神，和眼前这两个比天空还干净的笑容，她才觉得，自己以前是多么的狭隘。
　　父亲是对的，他的信仰与责任是自己不能相比的，这一刻，她懂了那种身为罗家人的骄傲与荣耀，那种光芒万丈的存在，而她也应该将那种光芒继续继承下去，她必须成为罗家的骄傲，不能让上一世的事情再次发生。
　　南笙抱住安歌和良歌，眼眶中溢出了泪，她轻声道：“姐姐保证，一定会让你们活下来的。”